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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塞 完结+番外 (符黎)


  谁知到了王府却不见人,说殿下进宫议事去了。似乎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立春大典与西昌、广阳等地平叛事宜撞在一起,令江夏王忙得不可开交。顾图捧着装衣裳的箱奁在耳房里坐了许久,直到夜已深了,才终于见江夏王的马车从道上迤逦地驶来。
  顾图立刻冲了出去,和江夏王的仆从们一齐等候。王景臣见了他,撇了撇嘴,欠身将江夏王从车上扶了下来。
  江夏王今日穿了一身绣金线的白裌衣,飘飘如仙人的宽袍大袖笼着那清瘦的躯干,束在冠中的长发像是在车上睡得乱了,当他低头下车,便有发丝儿飞飘进夜色里来。
  见到顾图,江夏王明显地一怔,眼里像有孩子气的光,柔软地亮了一瞬。
  顾图却觉得几日不见,少年似乎又瘦了几分,连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青影。想问他是不是没睡好,碍着人多不便开口,只轻轻道了句:“殿下辛苦了。”
  江夏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他怀中的箱奁,“进来说话。”
  穿过重重叠叠的游廊与花园,江夏王带他进了一间书房。四壁都是高高的书架,让顾图望了便眼晕,临窗摆了一张矮几,几上烛火燃了小半截,砚台里墨迹未干,一旁地面上还摞了足有半人高的简册。顾图忍不住道:“出宣王命,不是有尚书三台么,为何还要劳动殿下?”
  这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有歧义,连忙找补:“不是,我是说,殿下这也太累……”
  江夏王揉了揉太阳穴,“你有何事?”
  “啊。”顾图连忙将怀中箱奁放下,珍而重之地打开了,恨不得里头的火狐皮能放出光来,“这是前些年粟特商人带入来的火狐大氅,最是温暖舒适,我想殿下近来似乎受了凉,应当多添衣裳……”
  话声越来越低,是因江夏王盯住了他。
  “就这?”
  顾图皱了眉,“就这,不够么?”
  “那若是孤今夜留宿宫中,你是不是要等上一个通宵?”
  顾图挠了挠头,“……来都来了嘛。”
  声音拖得长了,是有意在讨好对方。江夏王的嘴角微勾,像是终于藏了笑,眼神却锋锐地追问着他,“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图别过头,“我不是想要什么,只是时刻感念殿下的恩德……”
  “只是如此?”
  江夏王这话来得突兀,顾图愣了一愣。“只是……只是如此。”
  江夏王不说话了。顾图不觉有他,只献宝地将那箱子往前推,“殿下,试一试?”
  “都入春了,却送人大氅,你真有心。”江夏王嘴上嘲讽着,到底是展开了双臂。
  顾图感觉自己似乎能摸着江夏王的一点儿脾气了。他丝毫不恼,笑嘻嘻地将大氅给江夏王披上,江夏王惫懒,自己一动也不动,顾图只能一只袖子接一只袖子地给他套进去。又去寻来一面铜镜支在博古架上,得意地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火红深棕的颜色,衬得江夏王肤白貌美,可不比他平日那些寡淡的素衣好看。大氅的衣衽边缘还有一圈绒毛,圈着江夏王冷漠的脖颈,托出那一个暗哑滚动的喉结。顾图看了一眼,便仓促收回目光。
  他站在江夏王后头,双手认真地环过他的腰给他系腰带。江夏王真瘦啊,自己或许能将他整个儿环抱住。但是两人一般高,使顾图不能准确地对上那衣扣,动作笨拙地滑了几次,像在给江夏王的肚皮挠痒痒。
  顾图有些辨不清来处的心猿意马,却又感觉到怀中的人或许也在动这样的念头,面前的铜镜仿佛能将这心怀鬼胎的空气都影影绰绰地映出来。他低压了下巴,便看见江夏王的耳根上微微发红,不由得意,好像自己胜了一局似的。
  江夏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瞬之间,臂膀发了麻,明明不算肌肤相贴的,却好像被殿下的五指扣进了皮肉里,既疼,且痒。
  江夏王就这样抓着他的手臂,转过身来,然后用力地、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
  鼻尖抵着鼻尖,衣带擦着衣带,谁也不肯相让的咫尺之距。
  顾图想自己是不是闹大了,他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色里染了薄怒,微微眯起的双眸像在盘算着惩罚。惩罚啊。顾图竟有些期待,好像自己之所以这样不守规矩,只是为了看看江夏王会给什么样的惩罚。
  江夏王凝视他片刻,忽而,好像抓住了顾图的缝隙一般,胸有成竹地笑了。
  “跪下。”
  他手指点着顾图的胸膛,冷冷地、不容置疑地发了话。


第9章 无知
  19
  顾图看着江夏王那漆黑的眼底,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顾图咬了咬牙,双膝一折,便直挺挺地跪下了。
  江夏王俯视着他,他的目光正前方是江夏王衣带上那一枚象征着王侯贵胄的山玄玉,摇曳着幽青的光。华贵的衣料底下,那一具年轻的身体仿佛也在腾腾窜着热气,然而他扫在顾图身上的目光却是冷的,冷热交激令顾图几乎无法思考。然则他相信自己没做错什么,总不能给恩主送礼还会得罪对方吧?江夏王大约只是忍受不了他平视自己,毕竟还是个高傲的少年。
  被这高傲的少年这样下望,顾图心中竟生出一种臣服的贪欲,甚且希望他再说点儿什么,抑或做点儿什么——奇怪,到底是什么呢?
  江夏王看他半晌,忽然转身,径去那矮几前,一掀衣襟坐下了。顾图愣了一愣,却见对方执起了笔,拿过一册文书,竟开始批阅起来。
  顾图简直不敢置信,江夏王竟然把他撂在这冰冷的地心,自己开始工作了!
  他是来送礼的,不是来认罪的,凭什么要罚跪!
  他脑子里嗡嗡然,转了一万遍大逆不道的念头,终于决定站起身时,门却被人敲响,当即又吓得他乖乖跪了回去。
  江夏王清了清嗓子,“谁?”
  “殿下还未睡么?”脆生生的童子声音,是江夏王身边的书童吹笙,“小的来送梨汤,给殿下润润肺。”
  “放在门口吧。”
  “是。”
  一阵窸窣声响,似乎是吹笙放下了杯盘,走得远了。江夏王头也不抬地道了句:“端进来。”
  顾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确定此间没有第三个人了,殿下确实是在对他说话。
  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是可以站起来了,他揉了揉双膝,出门去将那膳盘小心端入来,梨汤里还搁了红枣,冒着温润的热气。他思量着,莫非殿下上回的风寒还没有好?便听见江夏王又咳嗽了起来,像是回应着他的所想。
  江夏王咳嗽的时候,将身上大氅的衣襟揽得更紧了些,一盏孤灯照着他苍白的脸,他眨了眨眼,那垂落的眼睫便笼下一层阴影。就这一刻,顾图感觉他离自己又遥远了。
  顾图在书案边放好了膳盘,江夏王终于搁了笔,揉了揉额角。掀眼看见他,疲倦的神色里带上似有若无的笑:“知道错了么?”
  “知道。”顾图没好气地回答,“我错在生了好心,要给殿下送衣裳。”
  江夏王却仍是笑吟吟的,“不对。你错在拿邸舍库房里的旧衣裳来讨好孤。”
  顾图呆住,全然没想到江夏王不高兴之处是在这里。“那、那我还能怎的,去大漠上给您打一只狐狸来,现扒了皮送您?”
  江夏王揽着衣襟掩着口,像还嗅了一嗅,团团簇簇的绒毛贴着脸,像草原上吹一吹就会散掉的蒲公英。“不过孤还算喜欢。”他的眼中亮晶晶地。
  这是找茬吧,这真的就是在找茬吧?顾图想。
  也许自己是做错了,但却不是错在这里,而是错在……错在说了那句,“只是如此”。
  夜中的凉意深浓地侵袭上来,江夏王将自己团在厚实的大氅中凑近了瞧他,像很好奇他的神情。他不自在地避开些,江夏王又突然咳嗽起来。
  顾图:……
  江夏王声音轻了下去:“咳咳……喂我。”
  “什么?”顾图其实听清了,只是没料及,江夏王却好整以暇地等着,甚至又抽出了一册简书。顾图只得端起那小小的白瓷汤碗,轻轻吹了吹,将勺子递了出去。
  江夏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张口抿住了勺儿,小猫舔水般小口小口地饮了。其实他只要不说话,看着倒是很乖巧,会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顾图想,或许正是这副美丽皮囊欺骗了自己,叫自己奓了胆子一次次试探进来,直到被这只贼猫给抓住了辫子。
  抓住了什么辫子,他却又想不明白。只是这深夜里飘荡着令人筋酥骨软的香味,他低着头,一勺接一勺地给江夏王喂了过去,直到汤碗见了底,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可惜。
  喝完梨汤,江夏王确实不怎么咳嗽了。这一册奏报,他看得格外久了一些,顾图偷偷换了个盘膝的姿势,伸长脖子去瞧,只见到什么“先帝”、什么“太后”的字样,料想又是和新帝登基有关的事。
  “顾图。”江夏王忽然淡淡地开了口,“你见过先帝么?”
  顾图想了想,“见是见过的,每年的元会仪上,我站在长长队列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能瞧上一眼,只是瞧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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