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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契 完结+番外 (小葵咕)


  然而在恨意彻底变为杀意之前,夜雪焕又把蓝祈的脑袋重新按在了自己肩头,柔声安抚:“不可以。动了杀心,这身本事就该废了。你乖乖的,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蓝祈抿了抿唇,并未应答,但还是乖巧地敛了气息,果真就再没看齐晏青一眼。
  夜雪焕的右肩依然流血不止,但好在雨已停歇,不至于淋到伤口。几个玄蜂侍卫七手八脚地给蓝祈递帕子,让他将创口捂住,尽量先止血。这伤说轻不轻,说重倒也不能算太重;虽然伤口又长又深,但毕竟只是皮肉之伤,没有真正动及筋骨。以他们这些从军之人的眼光来看,只要不是致命伤,不会留下后遗症,都不能算重伤,所以魏俨和童玄都并未表现出太多担忧;但蓝祈显然没见过这种可怕的伤势,一时都慌了神。夜雪焕虽然很享受他的关切,却也不忍他焦虑难受,抱着他细细安慰了一阵,这才有空去理齐晏青。
  “枪法不行,射术倒是精湛,可惜是个只会放暗箭的。”夜雪焕让蓝祈扶着自己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口,“刘冉糊涂也就罢了,你齐晏青好歹算是刘霆的心腹,居然这样给你主子找麻烦?”
  “刘家如何,与我何干?”齐晏青盯着他紧紧拥着蓝祈的左手,面露嫌恶,“我只想要你死。”
  夜雪焕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记恨母后,我可以理解。但齐家当年之事并不完全如你所想,我也没有义务解释给你听。你既敢对我出箭,想必已经清楚会是怎样的后果了吧。”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犯上作乱、谋害皇子……你就这么想死、这么想送你齐家人回南荒挖矿?”
  齐晏青大笑:“你手里抱着的那个难道不姓齐?”
  “只要你消失,他自然就不姓齐了。”夜雪焕轻轻抚着蓝祈的发心,声音越发轻缓,“当然,让你们整个齐家一并消失才是最好的做法。”
  齐晏青的脸色终于变了,斜睨着面不改色的蓝祈,怒道:“你可真够出息的,有人当着你的面说要灭你满门,你还能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给人家抱着。你可对得起爹爹、对得起那么多疼过你的叔伯?”
  “我没有对不起齐家任何人。”蓝祈半垂着眼帘,目光只落在夜雪焕的伤口上,“我早就和你说过,爹爹是咎由自取。他当年的确收了那小国的贿赂,往宫里送了药,只不过不知是毒。收受贿赂是渎职,大意不察是失职,何谈无辜?母亲胆小怯懦,族老叔伯贪图钱财,明知是错却无人劝阻,又何谈无辜?你不必恼恨楚后,也不必恼恨爹爹,因为他当年根本没有和楚后谈条件的资格,是我求她保的姐姐。”
  “那都是楚后的一面之词!”
  齐晏青彻底被激怒了,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身后的侍卫牢牢顶住了膝盖,恨恨地瞪着蓝祈,眼中几欲喷火,“爹爹若当真有罪,齐家如何能平反?你本有机会求情告冤,却只顾自己苟且偷生,弃整个齐家于水火之中,如今还要搬弄是非不成?!”
  蓝祈道:“楚后没有骗我的必要,我为她效命是因为敬她,与齐家之事无关。至于平反,也不过是刘家的一步棋而已。”
  夜雪焕嗤笑道:“大理寺卿被查时只搜出了一封书信,提及他曾经对齐晟光的供词做过手脚,乃至定罪。至于是什么样的手脚,那才是刘霆的一面之词。当时我在西北刚有了军功,正是起势的时候,刘霆不过是想借此诋毁母后、压我风头。”
  “如今说这些根本毫无意义。”蓝祈轻吐了口气,似乎颇为不耐,“殿下的伤要紧,莫再与他纠缠了。”
  夜雪焕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都依你。”
  当即就指挥侍卫将其收押候审。齐晏青无法接受这两人所说的“真相”,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信!我齐家根本就……”
  童玄眼疾手快地往齐晏青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让侍卫赶紧把他拖了下去。蓝祈就像听不见身后那不甘的呜呜声一般,只捂着夜雪焕的伤处,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额上的细汗,看着自己手中的几条帕子慢慢被染得鲜红一片,忍不住又要眼眶发酸。
  “乖,不哭。”
  夜雪焕毫不在意地低笑,蓝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脚下一轻,竟被他单手托着腿根抱了起来。他顾着夜雪焕的伤势,不敢乱动,一手还按在伤口上,另一手却本能一般勾住了他的后肩。
  “抱我的乖小猫儿回家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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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子杀青了~


第41章 泣解
  回到西南帅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帅府大门的正上方悬着一把锃亮的黄金短剑,明晃晃的十分耀眼,夜雪焕一看就笑了出来:“我道萱蘅为何如此胸有成竹,原来竟是把定国金剑都带出来了。”
  夜雪氏先祖赐给定南王府的定国金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是皇族对南府权威和信任的象征,就这样被白婠婠吊在大门上,也不知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整个帅府已经被定南军接管,白婠婠则夺了帅印,如今还在边军驻地那边进行镇压。西南边军虽然大多是刘家的人,但刘冉自己的亲兵很少,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在了魏俨手里,白婠婠那头压力不大,抓了几个刘冉的心腹,正在杀鸡儆猴。她留在帅府的亲卫一见夜雪焕回来,恭恭敬敬地把另一只含羞镯子捧了过来。夜雪焕把魏俨给他的那只一并取出,让蓝祈自己戴上,一面数落他:“南府的信物岂同儿戏,不准再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蓝祈自知理亏,也只能乖巧点头。
  两人都浑身湿透,血迹斑斑,狼狈至极;内侍早在房内准备好了药品清水和干净衣物,却不曾见文洛过来,估计也是夜雪焕特意吩咐的。蓝祈急着要看他肩上的伤口,夜雪焕却不让,在他胸前轻轻捏了一把,促狭道:“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蓝祈那身素白短衫沾水即透,其下的肌肤全都清晰可见,胸前两颗粉嫩的小点若隐若现,被夜雪焕一捏,立时就突了起来,看上去无比放荡。蓝祈恼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可看着他肩头的伤口,又实在气不起来,只得将腰间挎着的小包放在案几上,自己先换衣服。
  夜雪焕早就留意到他腰间的这只小包,先前没心思关注,此时再看,这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居然还似乎在瑟瑟发抖,一时好奇心起,将身上的湿衣脱去之后,便伸手进去,抓出了里面缩着的一团湿漉漉、黑黢黢的毛绒球。
  蓝祈一时心软把这只小猫带走时,大概也没想到后面会出这么大乱子,在大雨里摸爬滚打了半天,自己都差点忘了身上还背着个活物。这小猫被装在包里颠簸得七荤八素,又不敢动弹,只能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缩不见了才好。此时陡然被夜雪焕拎着后脖子抓出来,整只猫都是懵的,浑身的皮毛都贴在身上,更加显得又瘦又小,紧紧夹着尾巴,可怜兮兮地和夜雪焕大眼瞪小眼,看起来半条命都已经被折腾没了。
  “……蓝儿。”夜雪焕哭笑不得,“你躲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儿子?”
  蓝祈转头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没由来就觉得委屈,把他手里的小猫接了过去,用条小毯子裹住放在一边。小猫好不容易有了个安稳的藏身之所,立刻就缩进了毯子里,短时间内怕是都不肯出来了。
  蓝祈跪坐在他身前,故意说道:“它是被弃养的。”
  夜雪焕的眼色果然暗了暗,想着他这半个月来独自在外,孤孤单单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还捡了只小猫相依为命;虽然心疼,却又莫名觉得好笑,心知他是在故意卖惨骗同情,于是遂了他的意,按住他的后颈,低头就是一通狠亲。
  “殿下……唔……先让我……伤……”
  夜雪焕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差点把他的唇瓣都啃破,才低低笑道:“真恨不得一辈子就这样把你的嘴堵着。”
  蓝祈无视了他的调戏,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身上的水渍和血污。混战造成的伤口都已经被雨水浸得发白,但都是轻伤,只有右肩那一道尤为狰狞,皮肉外翻,到现在都还在渗着血,他却偏偏还在谈笑自若,好像浑然不觉得痛一般。蓝祈抿了抿唇,取下一只含羞镯子,展开成刀片,划开自己的左腕,搁在夜雪焕右肩上。
  清甜的香气飘散开来,汩汩流出的鲜血落到伤口里,立时便如同滋润着干涸土地的春雨,被那些受伤的皮肉争先恐后地吸收,新生的肌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结着撕裂的伤口,不多时就全然愈合,甚至连结痂的过程都没有,若非还留下了一道肉粉色的痕迹,简直就像没受过伤一样。
  虽然都早知契蛊的效用,但那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夜雪焕清楚地感知着身上的变化,伤处的疼痛、右臂的酸麻,甚至是失血造成的无力感都在迅速消失,精神和气力在一点点地恢复;而蓝祈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样浅浅一道划痕,却居然流血不止,仿佛是把自己的生命力都注入了他体内,源源不断地奉献,直到他的伤口彻底愈合。
  ——这便是所谓的以伤易伤,宿主承受的不是直接的伤痛,而是伤后的虚弱。契主流出去多少血,宿主就补进来多少血;契主丢了性命,宿主就补给性命,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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