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与蓝祈相遇,起因于蓝祈自己的一场谋算;但能被这样的蓝祈选为梧桐枝,夜雪焕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骄傲自豪。若非是他多年在西北拼出了权势和名望,蓝祈也不会被他吸引。
他喜欢这种相互欣赏的认同感,更陶醉于蓝祈在他面前放下防备、安心依赖他的成就感,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在想,若是非要娶妻,不若把蓝祈娶回家算了。
这个想法很不现实,阻力会大到难以想象;但好在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去经营。再变得强大一些,再往上爬一些,爬到谁也不敢对他的任何行径妄加置喙的地位上,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蓝儿。”他捏了捏蓝祈的鼻尖,低声笑道,“我娶你好不好?”
熟睡中的蓝祈自然听不到他这半开玩笑的问题,但被捏住了鼻尖总是不舒服的,不满地嗯哼了一声,听起来却似乎像是在应答。
…………
纵欲过度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蓝祈第二日又发起了低烧。文洛简直已经无话可说,忍无可忍地把“节制”二字直白地说出了口;可反观始作俑者却一脸坦然,就连受害者本人都毫无悔过之意,把医嘱当做耳旁风。
然而主子再是不仁,做下臣的也不能不义,文洛只得又给蓝祈调整了药量,指望着赶紧把他再养红润了,好供主子尽兴享用。
好在蓝祈也没像上次那样发展成高烧,休养了两天便即恢复,旁观夜雪焕清洗西南官圈。
这场清洗不费他自己一兵一卒,只不断往朝中呈交文书和罪证。从数量上说倒并不算多,但件件确凿,可谓铁证。而且他并不深挖,点到即止,摆明了又要让大理寺和刑部“自己看着办”。
大理寺简直欲哭无泪,谁都知道这场南巡是三皇子与刘家的一场较量,查得太敷衍会惹三皇子不快,何况万一他手中尚有没提交来的证据,还要被他反咬办事不利;然而查得太深又会动到刘家的筋骨,右相在早朝时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严查不贷”,可谁又知道他说的“严”是个什么程度。
大理寺两头不是人,刑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私贩人口一案就牵连甚广,从主谋赵英以下,在鸾阳为他打点掩护的城督赵源,沿途为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几城官员,云水关验货的边军、发放通关文书的书令,再到私贩人口情况最为严重的商台郡的各级衙门,还有最直接犯案的人贩和负责运人的药材、香料商队,只怕刑部大牢都要装不下。何况能让朝廷命官如此监守自盗,只能说是律法尚有漏洞,刑部又首当其冲,一时焦头烂额。
私贩人口本身又算是户部监管不力,免不了也要表个态,当即在重央全境严抓严打,要求所有富家官家出具家中仆役的籍契证明,重新归档整理。原本就已是巨大的工作量,夜雪焕还轻描淡写地提议“不若明年重新统计户籍”,差点没让整个户部哭着给他跪下。
但他自己也清楚,私贩人口始终是愿打愿挨的买卖,无论如何打压都无法根除,风口浪尖时偃旗息鼓,风头过去很快会春风吹又生,也就不多为难那位户部尚书,转头再向礼部施压。
这些人口的流向是颐国,本就牵扯到外交问题,礼部根本跑不脱。原本与颐国的关系就算不上好,如此一来更是紧张,礼部尚书在早朝时激昂陈词,但最终也只能先要求颐国配合查证。
这中间倒还有段插曲,赵英落网之后,曾有个商台本地的乡下贵族来找过夜雪焕,说几年前家里曾经走丢过一个小少爷,遍寻不得,不知是否与此案有关,希望朝廷能帮忙找寻。
说他是个贵族,是因为他的祖母曾经是个县主,论辈分勉强能算是夜雪焕的远房表亲,但与皇族嫡系已是五服之外的亲缘,实际上并无爵位,甚至都不姓夜雪,家中只有祖上荫下来的百余亩地,无权无势,严格而言最多算个乡绅。
夜雪焕不置可否,打发他回去之后,问蓝祈道:“你怎么看?”
蓝祈不以为然:“红龄手下的人贩岂会挑这种富家少爷下手。何况几年前的事,他现在借着此案说出来,说明先前一直求告无门,如今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是否有关联,还有待商榷。”
夜雪焕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在折子上又加了一句“或有夜雪氏血脉牵涉其中”,悠悠然呈了上去。礼部看后大吃一惊,但稍一调查就知他是在小题大做,却又不得不表现得十分重视;毕竟哪怕只有那么丁点的夜雪氏血脉,也绝不能流落他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与颐国交涉。
颐国尚未有回复,也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月,私贩人口一案也没有太大进展,反倒是其他一些玩忽职守、贪污受贿之事定了案。这种案子往往拔出萝卜带出泥,官商勾结、官官相护,一查就是一大片。何况夜雪焕在婺州时雷霆一击,把西南官圈吓破了胆,甚至有许多心虚自首、畏罪潜逃的,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于是吏部也犯了愁,那么多官员锒铛入狱,大量空缺无法填补,只得先调用了大批已经告老卸任的官员,等新人提拔上来了,再慢慢置换。
相比之下,只是派人去婺州修缮损毁屋舍的工部简直觉得自己幸运无比,而之前处理了刺杀一事的兵部也都沉默无言。三皇子这场南巡才进行了一半,西南被整治得风雨飘摇不说,朝中上下全都苦不堪言。
谁都看得出这场较量已是刘家落败,主动布局挑衅,结果铩羽而归,只怕东南三郡都不敢再让他去了。楚家自然喜闻乐见,南宫家一贯的坐山观虎斗,而刘家居然也沉得住气,右相刘霆主动领罚,回家闭门思过,也不知是不是在暗中做些别的布置。
夜雪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多少也有些刻意表现之嫌,朝中便算是直接见识到了他的手段,知他不仅会行军打仗,文治上也极为凌厉,哪怕是在人脉不足的南境也能查出如此大案来。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但有罪就要有罚,纵是天子也绕不开这条铁律,没有多加插手,只给夜雪焕送了一封密信。具体内容无人能知,但夜雪焕看过之后显然很是愉悦,甚至抱着蓝祈半开玩笑地说“迎娶蓝儿指日可待”,把蓝祈听得莫名其妙,只当他又在调戏自己,还变本加厉地用了“迎娶”这种轻佻的字眼,撇了撇嘴便一带而过。
在大小事务尘埃落定之前,南巡定然要无限期搁置;一部分随行官员已经先行回朝,另一部分因为商台郡的接待能力有限,回了右陵候命。夜雪焕自己则以监督案情进展为由,只带着少量亲信,留在了屏叙城。
云雀如今已经暂时不足为惧,但刘家在这西南边境尚有别的筹码,少不得还要找机会去西南边军里探一探情况。
关于此事,他原想从赵英那里探听些详情,但既然蓝祈先一步从红龄口中问了出来,倒也省了功夫。赵英在刘家的地位定然高不过红龄在云雀中的地位,西南边军中究竟有何猫腻,只怕他未必清楚,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如此刘家兴许还有几分保他的可能。所以夜雪焕连问都懒得问,朝廷来人之后,就命楚长越一起将其押解回丹麓候审。
楚长越虽觉此时离开不妥,却也知夜雪焕怕赵英途中出差错,重任在肩,不敢怠慢,亲自押着赵英返程。
至于红龄,虽也跟着一并押回丹麓,但早已精神失常,基本只剩下了一口气。
红龄不愧是羽部的上任羽首,房中之术可谓出神入化;最开始时,情况的确如她自己所言,哪怕是手脚被缚、动弹不得,竟也真的没人能在她身上坚持半柱香时间,一直都能谈笑自若,嘲笑羽林军时间短技术差,仿佛无论被如何对待都没有任何感觉。
羽林军原不屑于做这种事,对于被夜雪焕当种马使唤颇有微词;但被一个女人冷嘲热讽到这等地步,是个男人都不能忍,个个都发了狠。然而几日下来,红龄不过也只是有些体力不支,反而是羽林军被她弄怕了。
魏俨甚至已经在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要用马,结果蓝祈去过之后,形势就整个逆转,红龄突然变得敏感不堪触碰,随便一摸就能哭出来;羽林军重又找回了雄风和尊严,更加要一泄心头之恨。
等到她哭喊着什么都可以招供、只求能痛快一死时,距离蓝祈去见她也才不过区区三日。
夜雪焕早已吩咐过,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可听信,只在不折磨致死的范围内往死里折磨;于是直到她完全崩溃发疯,对外界失去一切反应,魏俨才前来回报,询问接下来的处置。
夜雪焕为防万一,割了她的舌头,做成咬舌自尽未遂之态,确保她无法在神志不清之下供出蓝祈的身份,才一并送上了路。
他心知必是蓝祈动的手脚,把人抓来狠狠调戏一番,终于让他把落花之事招了出来。
落花是睛部的秘药,用以提高感官灵敏度;而羽部的秘药“流水”则正相反,虽不至于影响五感,却能让人痛觉迟钝,尤其是粘膜部位近乎麻痹,无法从情事中获得快感。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这两种药名的由来。羽部的一众影魅都是凭借着流水的药效,才能接受各种房中术的调教训练,用身体征服各式各样的男人或女人,而自己又可以完全置身事外;至于在床上的种种迷乱,靠魅术来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