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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契 完结+番外 (小葵咕)


  玉恬回头再想,也觉得当时有失冷静;且不说殉蛊的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就算玉氏之中真有神人能够再现殉蛊,把这种凶残又不可控的东西放出去为祸人间,对玉氏也并无半点好处。
  说白了,那些老东西就是知她叛变,才会故弄玄虚,连她也一起利用了。
  前朝凤氏千年底蕴,绝不止颐国一处藏身之所,赶尽杀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夜雪渊也不想把时间和资源浪费在短期之内不会有任何威胁的人身上。他先是公布了心部内阁里搜到的刘家与云雀勾结的证据,而后又公开了云雀偏院里的惨状,这才算是彻底结了赵英私贩人口、刘家勾结外贼这两桩惊天大案。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原本对于朝中的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重央向颐国发难的借口,这些孩童究竟是死还是活并不重要,但谁也不曾想到真相竟会残酷至此。当那片人间地狱真正展现在世人眼前时,没有人能不动容、不唏嘘;云雀“顶尖”的盛名竟是用无数鲜血和白骨堆就而成,其幕后之人自然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但稚子何辜。
  夜雪渊亲自给赵英判下了凌迟之刑,并如是评价:“孩童乃国之未来所在,如此戕害我重央孩童,无异于乱世祸国,万死难赎。”
  待到秋后,赵英就会被押送到西南,在那处夺走了无数孩童性命的偏院之内,被生生剜下一千八百刀,受尽苦痛、流尽鲜血之后,才能被允许死去。
  诚然赵英也不过只是这条罪恶链中不上不下的一环,但整条链子是从他开始被揪出来的,他自然也就首当其冲。
  凌迟之刑虽一直存在于重央律法之中,但自开朝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实施。这判决极狠极毒,却也算得是给那些枉死的孩童一点告慰。
  而唯一在那片修罗场中幸存下来的,就是如今尚未正式入籍的荣亲王世子。
  ——自小就有这等经历,将来若非将相,必为鬼神。
  荣亲王已是当之无愧的战神,若真要让他把这过继来的世子培养起来,皇室的尊威必将迎来又一个巅峰,不得不让朝中惶恐。更可怕的是“过继”这种趋势,一个北府一个荣府都选择了过继,皇帝还一力支持,再联系皇后久无孕信,很难说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做些什么铺垫。
  这一代的朝臣也实在是呕心沥血,既恐皇权过度膨胀,又恐皇室血脉衰微,每日都有操不尽的心。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夜雪焕轻笑,“臣弟自会将锦鳞培养成才,日后守我重央山河。”
  “名字取得不错。”夜雪渊点头,“择日带他去太常寺,把礼制流程学一学,去祖庙祭过,再带进宫来受封入籍就是。早日办妥了,也好早日送去太学府,莫耽误了课业。”
  夜雪焕应了,两人遥遥举杯,各自饮尽。
  宴席过半,便要有些助兴的歌舞表演。只是表演者却并非寻常歌伎舞姬,而是些有头有脸的各家千金;演出的也不是什么莺歌燕舞,而是些诗词歌赋、琴笛笙箫。一时间,宴厅之内阳春白雪,好不风雅。
  这是礼部的刻意安排,其意图昭然若揭。夜雪渊刚抱过自家皇后,身心餍足,端的是心如止水、面无波澜。座下群臣见皇帝毫无反应,心里就凉了半截,又不好叫停;可怜一群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不尴不尬地接连下场,在皇帝眼里恐怕和街头卖艺也没什么两样。
  夜雪薰实在觉得无聊,对这些名为献艺实为献媚的表演毫无兴趣,起身笑道:“皇兄凯旋回朝,听这些靡靡之音也不太合适,不若让臣弟给皇兄献上一曲吧。”
  夜雪渊会意,欣然点头。
  群臣欲哭无泪,纷纷在心里骂夜雪薰,自己不顾皇家体面、整日里和边王世子厮混也就罢了,还要阻碍皇帝的好事。但皇帝都点了头了,也无人敢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抢风头。
  夜雪薰来仙宁迎驾,自然不可能带着自己的琴,还是从先前的表演者那里借了一把,给他送到了坐席上。
  姑娘家的琴,弦都调得偏松,他还特地让人拿了工具来,将弦紧了紧,每一根都仔细试了音,这才对夜雪渊笑道:“臣弟献丑了。”
  他所弹的这一曲名为《别阵》,是一首古战曲,谱面极为复杂,寻常人难以流畅演奏,是以流传不广,但懂琴之人自然都知此曲的妙处所在。
  虽是战曲,却以情爱为主调,起调悠扬舒缓,是情人在阵前互祝平安,眷恋中带着深沉的决意。很快又低沉下去,主旋律里混杂进了些细微的挑弦之音,听起来有些微妙的不和谐,好似战场诡谲,两人在四伏的危机中周旋求生,各自为战,情思相连。随后曲调便一路转高转急,逐渐开始激越昂扬,每一个音都变得铿锵有力,在整个穹顶宴厅之中横冲直撞。
  夜雪薰十指翻飞,一把琴七根弦,却生生奏出了金戈铁马的磅礴气势,铁血之气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震颤,眼前仿佛都展现出一幅兵马交错、杀声震天的恢弘场面来。
  琴声在最为紧张之处戛然而止,稍作停顿之后又轻缓下来,肃杀之意逐渐消弭,如同骤雨过后,天光乍泄,云淡风轻。战后一对情人在萧索的废墟中相拥相偎,互诉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喜悦。最妙之处在于结尾,竟又重复了起调时的旋律,短暂的生歇之后再赴战场;乱世中的情爱没那么多缠绵悱恻,更多的是在生死之外的淡泊和洒脱。最后一挑长长的尾音半晌方消,谈笑离别,不诺来生。
  夜雪薰再是长了副比女人还漂亮的皮相,也依旧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手指上的力道绝非女人可比,胸襟气度更不知比那些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广阔和深远多少,这一曲弹完,之前所有的表演都黯然失色。
  他的乐理是北境最有名的大琴师所教授,造诣极深,但到底是皇族嫡系,不会轻易拿出来献。上一次在人前演奏还是漠北一战之时,莫染带兵出征,他在雪鹄关的城头上一曲送别,弹的也是这首《别阵》,无限情意,尽赋弦中。
  莫染神色平静,一手在案面上轻轻打着节拍,垂眼看着夜雪薰骨节分明的手指,墨蓝双眸里满是难得的柔情。夜雪薰手上弹着战曲,神情却极为旖旎,时不时还似笑非笑地往莫染那里瞥一眼,两人的目光黏糊糊地交汇着,恨不得都要当众亲到一起。
  座下群臣看不清这两人的眉来眼去,主位上的夜雪渊和一旁的夜雪焕却看得一清二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羡慕夜雪权是个瞎子。
  夜雪焕纯粹是五十步笑百步,全千鸣城至少有一半人都见过他牵着蓝祈当街亲吻,在这方面完全不遑多让,反倒是夜雪渊听出了些微妙的感慨来。
  西南一战虽然打得轰轰烈烈,但真要论凶险程度,与当年漠北一战不可同日而语。民间不知那一战的真正缘由,但当时朝中几乎全是反对之声;没有人看好那一战,莫染却硬是咬着牙打进了草原深处,连续攻陷了北胡三个最具战力的金帐部落,朝中这才变了风向,大肆褒奖北府世子神勇,却只字不提出战的理由。
  ——在草原中孤军奋战之时,他们二人是否就如这曲中所描绘的那般,忘情于生死,相爱于眼下?
  共同经历过这些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在意旁人的眼光。
  真要论起来,西南这一战的起因也不见得就有面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掺杂了无数私心;夜雪焕要洗清蓝祈的云雀背景,莫染要取两张阵图,就连夜雪渊也想要掩盖玉恬的前朝出身。当年莫染坚持出兵时,他也曾嗤之以鼻,如今却能理解这种私心所带来的冲动和决意。
  没有人能完全摒除私心,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一个人背负起所谓的“家国大义”。若以这个标准来评判,那先帝的确是开朝以来最称职的皇帝,无论他自己情愿与否,他始终都把私情看得不值一文。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毫无所谓地把自己的皇后和皇子的底线挨个踩了一遍,最终却赢不过他们被触痛了逆鳞之后的疯狂。
  人类这个种族一贯奇特,分明弱小又自私,会因为一些无法割舍的感情而优柔寡断、顾此失彼,但在某些时候,又会为了这些私情而无所畏惧、不顾一切。这世上高尚的人很少,大义挂在嘴上说多了,不累也烦;真正能让人感到安定、能让人成长、能让人变得温柔的,始终不会是那些空泛的“大义”,而是存在于身边的触手可及之物。
  听起来似乎很狭隘,但夜雪渊却理解得比谁都深刻。那张看似光芒万丈的椅子并没有给他多么真实安稳的感觉,站在人间的制高点俯瞰众生,一切都变得极为渺小,仿佛伸手就能尽在掌握,却又如同隔了层纱,遥远而虚幻。
  这一年之中,能让他感觉到还在人间的,只有战场上抛洒的热血,和方才怀抱里温热柔软的玉恬。
  在他赴宴之前,玉恬还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夫君,早些回来。”
  他至今仍无法看透这个女人的想法,可玉恬却比任何人都知晓他心中所求,足以给他被爱的错觉,所以也越发沉溺其中。是云雀金羽也好,是前朝余孽也罢;是真心相待也好,是为安身立命也罢,他只想要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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