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照亮了半边天,大炮声,叫喊声充斥着整个皇宫,让所有人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压抑的情绪。
废后马氏名为马梁燕,她身旁有五十精兵守护,除夕那天她被拖出宫门后,极度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马家几代人都为李氏江山鞠躬尽瘁,未有半句怨言,他惠明帝李季凭什么这样待她,不仅判她流放还终生圈禁李长烁。
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暗杀几个人,而且还都好好地活着,想当初,李季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为了得到她父亲的势力,便迎娶了马梁燕过门,而弟弟马年正也投到了李季的麾下。
当得知弟弟马年正要造反时,马梁燕心底居然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想不到吧,你李季也会有这么一天,被当初他一手提拔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李季当初靠篡位夺得了皇位,那么别人也可以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马梁燕走出府,往皇宫的方向望了望,听着源源不绝于耳的炮声,心底滋生出一股狠劲,眼底迸发出一股恶毒。
害得她母子二人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人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柳文朝,若不是他带头主张废太子,哪有他李承允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扭头吩咐身后的士兵:“去柳府把柳文朝的父亲绑过来,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那些追随柳文朝的人看看,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战火一夜未歇,殿内的人也一夜未眠,忧心忡忡地盼着门外,等候禀告战况之人。
春寒料峭,虽说已经过了立春,但早晚温差也是极大,耐不住春冻。
李承允派人取了一件大氅递给柳文朝,大家都还沉浸在被攻城的恐惧中,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晨光熹微,破晓时分。
一身副将装束的男人闯进所有人的视线,他在殿中跪下,满身狼狈血污,手臂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肉翻了起来,血红之下可见白骨。
“殿下,正德门主将战死,士兵士气低落,城门无人指挥,散作一团,恐将支撑不了多久。”
柳文朝握了握拳,问:“谁带头攻打正德门。”
那副将大口喘着气,按住流血的伤口,说:“是马年正。”
李承允让人把副官抬了下去,让他先去处理伤口。
副将走后,他跪过的地方留下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几年来,马年正在边关和哈鞑靼大大小小场战争不低于数百场,以战争打响,以胜利结束居多,是一名实打实的悍将,被称为边关霸主。
所以十几年来哈鞑靼一直温顺的像条眷养的狗,未曾有大动作。
现如今面对这样一名骁勇善战的悍将,京中似乎没人是他的对手,就在所有人为难之际,李承允道:“我推荐一个人选。”
众人纷纷侧目。
李承允说:“他就是伊景山的大当家赵大骥,不知你们还有没有印象,他曾经是马年正手下的一名参将,后因带兵叛逃,被皇上满门抄斩。”
兵部侍郎佟卓尧说道:“我记得他,当初是我调任他过去的,此人现在何处?”
“大牢。”李承允派人去把赵大骥带上来。
柳文朝手支着下巴,目光看向李承允,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承允完全不避讳众人,笑道:“先生,在看什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第56章 貌比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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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看向柳文朝,这时大家才发现他身上披着的是李承允的氅衣,众人都有些不解。
有人趁机站出来溜须拍马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殿下没有忘记首辅怕冷,还把自己的氅衣披在了首辅身上,有这样的孝心是华国的大幸。”
一旁的唐维桢眼神失落,暗自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李承允当然不是因为’孝心‘才拿氅衣给柳文朝披上的。
李承允:“……”
柳文朝憋笑:“殿下何不解释一下赵大骥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大牢?”
“哦?”李承允挑了挑眉:“先生原来是在想事情,我还以为你是在看我呢,是我自作多情了。”
柳文朝勾了勾唇:“不,你并没有自作多情,臣确实也是在看殿下,看殿下如今处事不惊,遇事不乱,臣也就放心了。”
他更是加重了’父慈子孝‘的意思,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想趁机拍马屁的大臣也都纷纷赞扬李承允有孝心。
李承允并不表态,从高座上走到柳文朝面前,从上往下打量着柳文朝,眼神危险且露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身的时候说:“先生想要我尊称你为亚父?”
殿内的人一时听不出也看不出太子殿下是高兴还是愤怒,所以此时也无人敢上前搭话。气氛陡然间又凝固起来,只想作壁上观看神仙打架。
只有柳文朝看懂了李承允眼神中的意思,众目睽睽之下他李承允都能兽性大发,莫非他真有那些方面的癖好,他知道有些人在行那事时喜欢听床伴叫一些杂乱不堪淫糜的称呼,让人有一种道德上的禁忌感。
柳文朝想了想李承允称呼他为亚夫的场面,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斟酌地回答:“臣并没有此意,也不敢做此想。”
在其他人听来,柳文朝只是在回答太子殿下的问题,而李承允听出来的意思是,柳文朝并不想在两人行周公之礼时被称呼为亚父,并且又特意强调了一遍,想都不要想,他要是敢乱叫,就滚出去。
可李承允像是有意调戏柳文朝:“可我想这么称呼你,既有亲近的意思,又能加深彼此的感情,先生,你说呢?”
柳文朝:“……”这还让他怎么接话,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没有这个意思了,这不是有意为难他嘛,这个白眼狼,吃干抹净就开始拿他寻乐。
柳文朝气得想打人,他狠狠剜了李承允一计眼刀,说:“不可,臣没有资格做殿下的亚父,况且,皇上还健在,臣怎可与皇上并列,你这不是折煞臣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承允也无心再逗他,万一柳文朝真生气了,苦得不还是自己嘛,自己的夫人还得自己哄。
李承允道:“好了好了,既然先生无此意,那就作罢,这事就揭过去了。”话说出来有多宠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
柳文朝不动声色:“谢殿下。”
赵大骥被两名士兵带了上来,他一身白色囚服,手上脚上都戴着枷锁,他被身后之人押着跪在地上。
赵大骥胡子邋遢,由于长时间被囚禁在大牢中,十天半个月也洗不上一次澡,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殿中众人掩鼻,可赵大骥本人却不在乎,他抬头直视李承允,一副地痞流氓样,痞里痞气地说:“李承允,现在老子是不是该称你为太子了。”
礼部尚书萧默说话了:“大胆,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亡命之徒能够直呼的?”
赵大骥干脆直接坐在殿中,说:“老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干你屁事,有本事就杀了我。”
萧默脸青一阵红一阵,特别难看,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被李承允打断了:“我知道你一直想与马年正一战高下,如果我说,现在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你战还是不战?”
这话可能是刺激了赵大骥的某根神经,他猛地弹射起来:“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李承允道:“本太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赵大骥不再口出狂言,他简单的作揖,扯得铁链哗啦响:“我在牢狱中就听到了大炮的声音,是马年正在攻打城门?”
李承允不置可否,说:“你若打赢了这场战,我不仅恕你无罪,还给你官做。”
“嘿嘿,”赵大骥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胸怀,是个当皇帝的料,我赵大骥定当全力以赴,不为别人只为自己。老子若是战死了,也不用帮我收尸,就让我这种满身罪恶之人暴尸荒野。”
虽然他说的话犯了忌讳,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了,只要他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是骡子是马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允让人给他准备了战袍与兵器,就让他下去备战了。
惠明帝也渐渐转醒过来,听见外面的战火声响,便让应锌唤来李承允,想听听战况。
应锌刚踏出门,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说:“丽妃小产了。”
应锌叮嘱他,千万别让皇上知道,此时皇上受不得刺激,让太医给她调理好身子。
晚些时候,兰贵妃也过来看望惠明帝,见李承允正在和皇上议事,便等在屏风后。直到惠明帝叫她过来,她才上前。
秀莲把汤递给兰贵妃,兰贵妃一勺一勺喂完惠明帝后。
李承允忽然跪在地上,说:“儿臣不孝,想与唐亦清退婚,母妃生辰那日,儿臣与她商量过,她有自己心仪的男子,儿臣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既然男无情女无意,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与唐亦清退婚。”顿了顿,他又说:“之前儿臣剿灭伊景山土匪之时,父皇问儿臣想要什么奖赏,儿臣想要父皇下一道退婚旨意,就写经商议,男无情女无义便好。这样既不会伤了吏部尚书与皇家的和气,也不会有损唐亦清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