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允背靠在椅子上,坐姿慵懒,斜倪了眼城墙下的何必,手指向后面的慕宇勾了勾。
慕宇上前,李承允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后,便站了起来,走到城墙边,他背后是凛冽的寒风,吹得城墙上的旗帜猩红如血,吹得他大氅呼呼作响,他俯视着城墙下的所有人,语气铿锵有力:“我就是你们的新任总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承允。”
他眼睛一一掠过所有人:“今日,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片刻后,我们所有人就要前往绍州攻打海匪蔡金振。第二:出发前,有件事需要当着大家的面处理一下。”眼睛定格在何必身上:“谭庆,带人。”
底下议论纷纷一片,说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位新上任的总督再玩什么把戏。
不多时,谭庆便把金巧带了上来,金巧昨晚被关在房里一夜,她也一夜未合眼,现下她发髻凌乱,额上高高肿起大片。
李承允道:“你受何人指使行刺我?”
金巧跪在地上,指着城墙下的何必,把昨夜说过的话又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又说了一遍。
城墙下一片哗然,李承允让大家安静下来,又让陆修把昨夜与何必的对话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遍。
这下所有人看何必的眼神都带着鄙夷,何必愤怒的看着陆修,又无可奈何,自知自己是没有活路了,左右看了看,想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溜之大吉。
被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慕宇逮了个正着,慕宇把他压到城墙上,让他跪下。
李承允往他面前走了两步,说:“昨天,让你通知所有士兵卯时集合,你是把我的话当玩笑吗?”
何必单手被慕宇押在背后,他艰难的挺了挺上半身:“李承允,你假公济私,一来就看我不顺眼,这可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是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李承允扶着腰中的离魂刀:“前任总督柳明宵派人让你前往绍州支援,作为济州守备的你当耳旁风,一拖再拖,就算拿备战当借口,你这备战的时间都可以来回绍州三五趟了,你藐视军规,不把总督放在眼里,派人行刺我,无论哪一条,都够你掉脑袋。既然,你觉得脑袋挂在你头上嫌碍事,不如就让我来成全你。”
说罢抽出离魂刀,一刀砍在何必的脖子上,血溅三尺。
何必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死不瞑目。
慕宇送来帕子,李承允接过仔仔细细地擦着离魂刀上的血迹,随着刀入鞘,李承允道:“把他拖下去。””
一旁的陆修瑟瑟发抖,里衣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害怕起来,李承允说得话不是闹着玩的。
李承允从他面前经过,侧身对他说道:“带人去把金巧的母亲救出来。”往前走了一步又道:“中午给士兵加餐,算我账上,找慕宇领。”
陆修不敢有议,低着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道是。
李承允大氅一挥,手放在刀柄上,对着城墙下的所有士兵说道:“以后再有人无视军规,不拿上级的话当回事,这就是下场。做我手下的兵,就得按我的旨意办事,若有不服者,可上前与我过三招,我绝不还手,若能伤我一根发丝,我非但不罚,还重重有赏。”
“正好,缺个守备,”李承允把士兵从左看到右,问:“你们有谁胆敢上来与我一试。”
底下的人把目光都投向其中一人,他就是自称三刀斩的武三刀。
据说三万兵里没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三刀,就是刚被削了脑袋的何必从前与他过招也颇为吃力。
武三刀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道:“小的愿上前一试。”
李承允从城墙上走了下去,站在所有士兵面前,慕宇替他解了氅衣。
李承允朝武三刀招了招手,让他上来。
武三刀单手抱拳,道:“总督,得罪了。”
“尽管放手一博。”李承允双手背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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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晚了,一不小心睡过了头,明明只是想眯一会儿的。
第51章 命运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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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刀左手擦过鼻尖,右手解下腰中的佩刀,二话不说直往李承允面庞上劈,攻势迅猛。
李承允不慌不忙,右脚往后划半个圈,上半身往后倾斜,躲开武三刀的杀招。
“第一招。”李承允道:“不错,再来。”
武三刀也不急,方才他只是试水而已。现下,既然知道李承允的实力,就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只见他两手握住刀柄,把注意力全神贯注的集中在李承允身上,脚下迈着小步伐,伺机寻找合适的时机砍出下一刀。
李承允站在原位一动不动,任凭武三刀持刀饶着他转。
突然,从背后袭来一阵冷意,李承允微微撇开头,刀光擦过李承允的左耳,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武三刀再次将刀劈向李承允的后背,李承允直接往前两步,转身回头道:“太慢了。”
眼见第二招已经结束,并没有伤到李承允分毫,武三刀有些急了,他直接忽视李承允的话,竖起刀不管不顾就往李承允身前劈去。
刀还没劈下来,就被李承允一脚踢上他的手腕。武三刀手臂一麻,把刀飞掷了出去。
好歹不歹正好落在最前面观看的一名士兵面前,那刀沿着士兵的脸庞落在胸前最后才落在他胯下,士兵吓得腿都软了,当场尿了裤子。
这就是所谓的飞来横祸。
身旁的士兵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把脸憋了个通红。
武三刀自知自己不是李承允的对手,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李承允没理他,看着身前的一众人道:“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武三刀,别说是让他三招,就是让他三十招,他也伤不了我,各位,我手下随便提出一人,你们五人一起上,都打不赢他,各位如果不信,尽管来试。”
李承允看向身后看戏的谭庆,道:“戏好看吗?还不上前来当靶子。”
谭庆合上了咧到耳后根的嘴角,往前一站,大声道:“为了节省时间,你们十人一起上。”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众人不服,二话不说,十几人无比默契地就冲了上来,结果并不意外,全被谭庆踢飞,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去。
几轮下来,谭庆体力逐渐下降,又换了慕宇上阵,到结束时,已经到了用午膳时间。这时候大家都彻底服气了,都对新来的总督刮目相看。
李承允让所有人集合起来,大家积极配合,动作迅速整齐,三万人齐齐喊出总督,声音贯穿了整个济州,响彻了半边天,就连脚底下的土地也抖了抖。
李承允轻勾嘴角,说道:“我知道今天是年初一,所以我让陆大人给你们加餐,吃饱了,歇息好了,就整装出发前往绍州攻打海匪。”
众人没有任何意义,齐声高呼起来。
李承允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还有一事,以后谭庆就是你们的新任守备了。”
被点名的谭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旁的慕宇搭上他的肩,说:“记得欠我一顿酒。”
谭庆一把拍下他的手,说:“你小子嘴够严实,真是小看你了。”
慕宇耸耸肩膀,不置可否,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上去讲两句。”
谭庆大步上前,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李承允让自己跟着来济州,是早就打算让他做济州的守备,以后这三万兵就尽归他管了。
绍州城外。
蔡金振已经在城外围了十来天了,绍州就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怎么打都打不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也出不来。
蔡金振身后是五万人,其中不乏有外来品种,黄毛绿眼或矮的像个胖墩一样的,这些人都是来自海外的其他国家。
蔡金振光明正大地就坐在城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椅子是纯金打造的,姿势肆意妄为,他一口一口饮着烈酒,脚下跪着一个穿白色丧服的女子。
她膝盖上已经被沙子磨出了血,想来是在地上跪了多时,她呸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嘲笑道:“大当家死了,尸骨未寒,你非但不给他立碑,反而将他手下的几个亲信接二连三地处死,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与我,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若不是大当家看你可怜,亲自培养你,你有机会成为二当家?”
蔡金振八岁时已经是一名孤儿了,父母皆死于海匪之手,他以天为被地为铺,在淮海上靠捕鱼为生。
一次,王兆伦下海时,见他大冷天就睡在一处废弃的渔船上,这一下就让他想起自己去世多久的弟弟,不禁动了侧影之心,把他带回了海上。
王兆伦对他很好,有如对待亲弟弟一般,走哪儿都带着他,这一晃就是十五年。
长大之后的蔡金振知道了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就是王兆伦的亲信杨嵯,但他不想伤了与王兆伦的关系,一直隐忍不发。
本以为两人会这么一直相依为命的过下去,直到王兆伦一声不吭地娶了玉濉烟回来,蔡金振终于爆发了多年来的情绪,提起刀就把杨嵯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