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檀香清雅,耳尖传来温热触感,窸窸窣窣,挠得他心痒。
楚晏抬头,撞进一双幽如深潭的眼眸。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事没有想明白。”
萧彻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收回手,端坐着。
又恢复他清心寡欲的模样。
楚晏:他家阿彻好难撩啊。
“是罗成的事?”
照他性子,一刀砍了,一了百了,省得还要让阿彻费心。
“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长公主的到来,更是加深了我的猜测。”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方才在昭狱,罗成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眸中悔恨绝非做戏。
仅是选择袖手旁观,还不足以让他这般愧疚。
“你离那个疯女人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一提到楚玉,楚晏脸色发黑,像头随时呲牙、扑咬敌人的凶兽。
萧彻语滞。
他明明是在说罗成啊。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语气不好,楚晏挠头,“对不起啊阿彻,我就是见不得她看你那眼神……”
阿彻是自己的,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萧彻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陛下多虑了。”
楚晏对他,似乎产生了些身为帝王不该有的依赖。
“我没有多想,阿彻,我就是……”
想跟你在一起啊。
楚晏着急解释,拉着萧彻的衣袖,可到底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怕,阿彻知道自己的心思后,会远离他、厌恶他。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他会把阿彻锁在太极殿,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哪怕他恨他、怨他,也在所不惜!
“好了陛下,我们该谈正事了。”
唯恐他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话,萧彻及时将话题掰正。
楚晏耸着肩膀,兴致缺缺。
“如果臣猜得没错,楚玉手中应该有罗成把柄。”
楚晏顿时来了精神。
罗成的把柄?说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掌握他的把柄,就能知道罗成隐瞒那部分的内容。”
当年萧家灭门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这么多年,萧彻惶惶不可终日,陷于心魔。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绝不会放弃!
日上竿头,楚晏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查案也要吃饭啊,阿彻,我们先去吃饭吧。”
最终,萧彻搞事业的心,结束于楚晏亮晶晶的期待眼眸。
殿外的小顺子两手空空,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不会在太极殿用膳。
楚晏拉着萧彻,穿过御花园,越走越偏。
耐不住好奇,萧彻问道,
“陛下不是要用膳吗?”
四周荒草萋萋,乌瓦低檐。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冷宫。
“就是这儿了。”
楚晏停住脚步。
大门紧锁的牌匾上刻着重鸣殿,楚晏拍着生锈铜环,喊着,“云汲姑姑,晏儿来看您啦。”
乌鸦飞落梧桐,里面传来脚步声,重鸣殿的大门再次打开。
云汲将门栓拉开,眸露惊喜与欣慰,手里还比量着,“一年不见,想不到晏儿都长这么高了。”
少年精致容貌,与小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这,云汲眼眶湿润。
“哎呀姑姑,晏儿好不容易来看您一次,可不许哭鼻子啦。”
揽着她的胳膊,楚晏哄了半天,才换来云汲笑颜。
“那这位公子呢?”
云汲擦拭着眼泪,目光落在萧彻身上。
这么多年,她可是头一次见楚晏带其他人来呢。
“他叫萧彻,是晏儿的老师。”
介绍起萧彻,楚晏满脸自豪。
“姑姑好。”
萧彻礼貌问好,十分乖巧。
这位云汲姑姑虽身着粗布,可仪态端正,想来也是出身大户人家。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未抹平她的教养。
云汲连声应和,招呼着两人进院。
四方小院干净整洁,地里种着应季果蔬,角落还有棵枯朽梧桐。
“姑姑做了什么饭啊,好香的。”
楚晏兴冲冲地跑进厨房,上蹿下跳,像只撒欢的兔子。
萧彻平淡的黑眸起了波澜,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萧先生要来,所以只做了三样菜,我再去添个汤。”
云汲回头,没有错过萧彻看向楚晏时,那抹宠溺的眼神。
晏儿生性冷清,若不是放在心尖上的人,怕是也不会带来见她。
“好呀好呀。”
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楚晏连连应着,挽起衣袖,“我来给姑姑打下手。”
云汲轻笑,
“萧先生还在外面呢,你陪着他就好了。”
“他又不是外人,不用陪着。”
客人才需要陪呢,阿彻是内人。
对上云汲颇有深意的眼神,楚晏难得脸红,悻悻道,“姑姑都看出来了啊。”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那心思都写在脸上,怎么会看不出来。”
云汲烧起火,炊烟袅袅,烟火气息浓郁。
楚晏心不在焉地择菜,在云汲面前,不再隐瞒自己的小心思,“我想跟他一直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那萧先生呢,他愿意吗?”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水雾,氤氲了楚晏的眼眸,一如他高频率跳动的心脏。
“大概是不愿的吧。”
楚晏扯了扯嘴角,垂着脑袋。
萧彻待在他身边,只为查明当年萧家灭门真相水开,云汲磕了两个鸡蛋进去,
“无论是做菜,还是做事,都讲求个用心。”
用真心换真心,哪怕最后惨淡收场,也不辜负这场风花雪月。
“你未跟他互通情意,又怎知他会不愿?”
云汲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砸在楚晏心头。
是呀,他都没有表露心意,怎么知道阿彻不喜欢他呢。
可转念一想,楚晏又耷拉着脑袋,
“他是男子啊……”
就算他能接受,可这种爱情,注定不会被世俗认可。
“男也好,女也罢,自个儿喜欢就是最好的。”
最后撒了把葱花,云汲拍了拍楚晏的肩膀,给予他莫大的鼓励。
小姐最大的心愿,就是楚晏能够平安喜乐。
他心里太苦,能有个知心人陪着,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何况对于另一半的选择,当事人才最有发言权。
楚晏眼睛亮了亮,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嗯,他就是喜欢阿彻。
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与性别无关。
楚晏搬来张桌子,将三菜一汤布置好,“阿彻,吃饭啦。”
萧彻伫立在梧桐树前,听到楚晏喊声,这才回神。
三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热汤热饭,暖足了萧彻寒凉的心。
饭菜虽没有御膳房的精致,但每一盘都是云汲用心做的。
萧彻吃在嘴里,冰封的心脏有了裂痕。
夹了块红烧肉给萧彻,楚晏眯眼,有好吃的,自然要想着阿彻。
“快尝尝,这个可是姑姑的拿手菜呢。”
生怕萧彻不好意思,楚晏把几个菜都夹了一遍。
萧彻那碗饭都快堆成小山了。
“陛……”
萧彻刚要开口,对上楚晏那双期待的眼眸,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四方小院里,没有君,没有臣。
有的,只是温馨与和乐。
“阿晏也吃。”
想了半天,萧彻才想出个对楚晏的称呼。
夹了一筷子的青菜给他,楚晏的眸子更亮了。
虽然他不喜欢吃青菜,但只要是阿彻给的,毒药他也给吃了。
“阿彻夹过的菜更好吃了。”
塞了一大口青菜,楚晏满足地咀嚼着,幸福感爆棚!
云汲在一旁笑着看两人互动。
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就算同为男子,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都是我做的菜,怎地萧先生夹过的,就更好吃了?”
难得有揶揄楚晏的机会,云汲可不会放过。
“哎呀姑姑,快吃饭吧。”
楚晏埋头干饭,遮掩红透了的脸颊。
真是的,姑姑太坏了。
三人用过午饭后,楚晏端着盘水果,又搬了个小板凳。
“喏,吃瓜了,后院刚摘的。”
两人围坐在梧桐树下吃瓜。
萧彻咬了口瓜,果甜萦绕舌尖,味蕾极致绽放。
“怎么样,我种的瓜还不错吧。”
云汲看两人吃得欢快,露出欣慰的笑容。
视线落在那棵枯朽梧桐,云汲掌心合十。
小姐若是在天有灵,见到此情此景,也会高兴的吧。
“很甜的,谢谢姑姑款待。”
萧彻答得乖巧,身上的清冷消散,有了人情味。
“阿彻你干嘛老是看这棵梧桐树啊。”
这棵树是她母妃亲手种下的,母妃郁郁而终后,这棵树也渐渐枯朽。
草木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云汲守在这座空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能见到楚晏平安长大,她也算此生无憾了。
“我总觉得这棵树的气味很熟悉。”
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树怎么会有气味,况且它都已经成朽木了,哪里来得气味?”
楚晏不以为意,可一琢磨,又觉得不对。
他的话让萧彻灵光一闪。
枯树的确没有气味,可这树根下就说不定了。
四目相对,两人的想法出奇一致,一口同声道,“下面埋着东西!”
第24章 谏书
今儿高兴,楚玉多用了几筷子膳食,临午睡前,张太医来请平安脉。
“殿下玉体金安。”
张柏敖收拾着药箱,抹了把虚汗。
今日长公主点名要他来诊脉,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张太医常年替陛下诊脉,想必医术定是极为高超。”
楚玉斜躺在贵妃榻,皓腕支着脑袋,慵懒如猫。
张柏敖白眉一抖,有种不祥的预感。
“陛下近来脉象可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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