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最终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昏前最后一个念头也只是如果死在这个他并未待过多久的家里也算如愿了……
“哈哈。”恍惚间有一个好听的声音若隐若现。
“这满地惨象你还高兴得起来?”另一个男声又传来,贺凝闻只觉得耳熟却是难以想起那是谁。
“他还活着,这不值得高兴吗?”
贺凝闻猛地自梦中惊醒,窗外仍是无声暗夜,他起身点了烛火驱散这一室幽暗。
外面却又有动静,贺凝闻披上外衣秉烛,正好撞见上楼而来的时晏,二人皆是一惊。
时晏倒是坦然,问:“莫非是我吵醒了你吗?”
贺凝闻缓慢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终究问道:“你去忙什么了?”仔细一想自夜幕垂下似乎便未再见过时晏的人影了。
时晏以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侧脸,微笑道:“去见了一些人。”
他已如此坦诚,贺凝闻自然不好再问究竟是何许人,只点了点头,侧身让时晏走过。
正在此时,时晏忽而抬手攥住贺凝闻的手,贺凝闻一颤,却见时晏将烛火熄灭,贺凝闻耳力甚好,屋外成群脚步声奇袭。
二人靠得极近,再不借月光亦可体察对方动作,时晏松开手轻轻点在贺凝闻手背、虎口之上,贺凝闻手中攥得更紧,只待脚步声愈进,继而又停在门前。
那群人蹑手蹑脚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店门,月光登时倾洒一地,教楼上的二人看出来者众多其势汹汹。其中为首那个指挥了几番便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往楼梯,就在此时一颗烟雾弹迅速炸在一楼中,紧接着便是刀兵相接之声,又有刀刃入肉声、惨叫声、碰撞声接连响起。
那为首之人只慌了一瞬即可抽出兵刃扬声道:“全都给我上。”
他不出声倒还罢了,声音刚落下即可便有两道攻势不约而同从两方袭来,多年厮杀经验让刺客首领连忙扛刀以拒。
锵!
刺客首领立马反应过来,他只挡住了一道攻击。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再躲已经来不及,锋利的扇骨已刺入他手腕关节,刺客首领吃痛一声,另一边那细长的武器却也不知何时变了招,两下连刺,竟已刺入他的胸膛。
白雾逐渐散去,一黑一白的两人分别立于两侧,冷冷盯着刺客首领,而早先上楼的几人早已倒下,余下的刺客登时吃了一惊,手中持着武器却投鼠忌器僵持着。
那刺客首领心中也是疑惑至极,明明得到消息只有贺凝闻一人,怎么横生了一个帮手?这般夜半时分他们又如何还清醒着?莫非组织里有叛徒泄露了计划?不,绝不可能!
贺凝闻道:“你们是什么人?”
刺客首领不答却是扭头发号施令:“动手!”
那几个黑衣刺客相视一眼,又紧紧盯着时贺二人,时晏与贺凝闻相视一眼,同时动了。
既然制住刺客首领已无效,那便只能全都对付了。
时晏抽回扇身攻向他人,贺凝闻手中一送,尖而利的笔尖咔嚓一声又如花朵绽放,旋转几声直击心脉。几人与时晏争斗起来,却也还有余人见状连忙按计划行事,不顾同伴拿出准备好的迷烟吹出。
贺凝闻顿觉不好,飞起左脚将刺客首领踹出,又对时晏说了声屏息,脚尖一点跃过刺客身影夺门而出,时晏紧随其后。
他运劲又张嘴,一时之间竟比时晏吸入了更多迷烟。本就旧伤未愈,疾行了几十步贺凝闻的身形便微微晃动,脚下差点踩空,时晏连忙扶了一手。贺凝闻却忽而停了下来,道:“不行,师母和师父还在客店中。我须得回去。”
时晏回望远处跟了上来的黑衣人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更多人:“不必了,他们的目标好像只有你我。”
贺凝闻丹田运劲消解药劲,听时晏一言反而笑了,然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打断了二人的思路,紧接而来又是更多的羽箭齐射而来。
“走!”
时晏再推贺凝闻一掌,二人跃然而避开箭阵,一路且战且避到了郊外山谷处。此处水声作响,一条瀑布自高崖上缓缓流下,却是汇成了一个巨大湖泊,此时正倒映星河如水天一景。
……
待人都离去,客店的门外才又出现了一个飒飒的黑影,她看了眼满地狼藉,口中不满地哼了一声,仿佛随行而来的黑衣人道:“消除痕迹。”
黑衣人一应抱拳应道:“是,小姐!”说罢有的往客店一间间屋内吹入迷烟,有的收拾血迹尸体,有的则是将弓队的箭回收。
而黑衣女子吩咐完早已消失不见。
第17章
湖水一平如镜,月入湖中如深坠不可回。
如此美景却无人有心欣赏,二人身上皆是多添伤处,贺凝闻更是催动旧伤,此时不显衣下却已染血。黑衣人紧接其后,见此处再无出路很是嚣张,黑衣女子也赶到了此处,周围人一一让道行礼:“小姐!”
时晏心下一沉,道:“他们是故意逼我们来此。”
贺凝闻点点头,神情亦是肃穆,只做好应敌之态。
黑衣女子跟他们隔着十几步远,见状只是一笑,双手拍了拍,暗示手下动手。
贺凝闻一时紧绷,却见几个黑衣人搬来了好几箱木盒,鼻中渐有硝石气味。贺凝闻眼中一缩,紧忙拉住时晏往后退去:“不好,是炸药!”
黑衣女子见他们要躲,挥退手下将山谷出口围住点燃炸药。
时晏与贺凝闻长吸一口气跃下湖泊,轰隆巨响接连响起,霎时间地动山摇,呼啸如雷,仿佛要拆裂天地。纵是二人躲入湖中也觉水波摇动,难以控制身形,更遑论地面上的山石花草。
是时水中并不通气,但这一震气波无形而激荡,仍要让二人耳鼓作痛,再说湖上巨石倾塌,烟气弥漫,如地龙翻身作乱一般,二人在水中等了许久才待余波散去,这才游向湖面。
然而那黑衣女子准备的炸药着实是多,竟炸了不少山石下来,倾覆湖泊之上此时再不见月光,如同一个地下洞窟一般。
贺凝闻喘着气,四处望着,却因密不见光而无措,时晏听他气息不稳,摸索着在水中向贺凝闻靠近,问:“你怎么了?”
贺凝闻早因旧伤而痛,此时冷水又浸伤口几时,寒意入体,他只得全盘托出:“旧伤复发了。”
时晏正欲动作,贺凝闻忽而拉住了他的手。
“时晏,那时男扮女装为何不同我提前商量一声?”
“你会缩骨功吗?”时晏仿佛笑了一声,夸张道,“此乃我独门绝技怎可轻易外传?”
“我不会。”贺凝闻坦然应了,时晏便更松快,然而贺凝闻却又突然补了一句,“你是不想我疼。”
甚至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如此笃定。
时晏顿时哑然,此间一片漆黑,贺凝闻再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如此静默让贺凝闻知悉他必定是被自己道破心思不好意思。
思及如此,贺凝闻软了神色,道:“我都知道。”
此时时晏才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又安静了一会儿,时晏似是抛却了这段对话,他摸索着随身的小囊,从中竟取出了一颗指盖大小的夜明珠,登时莹莹绿光照亮二人。
夜明珠是个稀奇物什,贺凝闻也只在典籍之中读过相关记载,虽只有如此小小一颗,也不是时家能有的。贺凝闻心中一震,时晏向来对他不曾遮掩,诸多疑点让他不得不思考时晏到底身份几许,可时晏既然如此行径,却也定然是想好了后果。
贺凝闻颤了颤,按下此事,二人分头仔细打量起如今环境。他试着抬头推了推顶上巨石,却是纹丝不动。贺凝闻再运劲仍是无果,身后箭伤及从前被百余人重创的心脉之伤再度作痛,竟叫贺凝闻眼前一黑,背部的伤口似乎仍在流血,又似乎止住了。
贺凝闻无暇自顾,沾了水的衣裳此刻愈发冷了,早先吸入的迷烟竟在此时起了作用,贺凝闻顿觉眼前景象斑驳了不少,他张了张嘴:“时晏……”
莫非他要死在这儿吗?一阵寒意窜入贺凝闻四肢百骸,教他忍不住颤了颤手。
原只能算作喃喃的声音在此时却清晰,时晏游回他身边扶住了贺凝闻不稳的身形,却也摸到了渗血的伤口,他二话不说拉起贺凝闻往一石块边游去。
“我……”呛了口水,贺凝闻的声音更小了些。时晏将他抱上石块,才应声:“你的伤不能再沾水了,留些气力,别说话。”说罢又想下到潭底,贺凝闻连忙立马揪住了他的衣袖,强撑着开口:“等等,是你留些气力……我,家中有……”
时晏贯是个脾气好的,但这也得在性命无忧的时候,见贺凝闻不听劝,便取了腰间玉塞到他衣领内,边催内力至贺凝闻体内,冷声道:“是暖玉,你护好自己,要说什么且待来日。”
贺凝闻原要将玉拿出,听他说完不知如何便泄了气,躺在石上应了声嗯。
他自觉伤重又有寒气入体,身心俱疲,贺凝闻望着打量四周的时晏,忽而想起了夜深时做的梦,想到一年前那个夜里,万物喑哑,他也以为自己要死去,静静等待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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