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言说出色,那想必应该很擅长读书。
沈周更好奇了,“有没有特别好的?也跟老夫说一说,万一到时候考上了功名,到了京城也能有我这个靠山不是。”
“这一届里有个少年人还不错,天资聪颖,仿佛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几乎过目不忘。”
“能得你这么高的评价,此子一定不俗。可有当年储怀玉的风范?”
储怀玉这个名字,也就沈周敢在岑言面前提起了。
果然,一提起这个名字,岑言一脸怒气,“好端端的提他做甚!”
“哎呀别气别气,这不是聊到这了嘛!哎,说正经的,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林昭,才来我这里念书没多久,我观察了一段时间,这孩子心性坚韧,德行兼备,最重要的是,重情。”
重情之人不易背叛,被人背叛过的滋味岑言不想再来一次。
“林昭?他是不是有个兄长,名叫姜子延?”
“之前与他交谈,话语间他确实有个哥哥,不过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沈周捋了捋胡子,笑了,“你这是准备培养他了?”
岑言跟他交了个底,道:“嗯,我要让天下人看看,我能教出来一个怀玉公子,也能教出来第二个怀玉公子!”
储怀玉人如其名,面若冠玉如细柳扶风,在读书人中很受吹捧,而且才华横溢,人称怀玉公子。
然而谁都不知道令天下人称赞的怀玉公子有一个十分不堪的童年。
岑言便是在那时候遇见的他,而后倾尽心力培养他,他才有如今的盛名。可到头来,却被他反咬了一口,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周知道他又想起往事了,干脆把话题转移回去,道:“你说的这个林昭,今年多大了?”
“马上就十四了。”刚入学来的时候他问过年纪。
“那明年的县试他应该是赶不上了,我记得楚怀玉在这个年纪已经是秀才了吧?”
得,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储怀玉身上。
“不,赶得上。”好在岑言没有多想,他虽然还执着于往事,但现在日子有了新的盼头,人倒也精神了不少。
沈周惊讶,“赶得上?你不是说他才入学两个月吗?”
岑言捋了捋他那撮小胡子,话语间还有几分得意,“是入学才两个多月,但这孩子以前读过不少书,而且不是跟你说了嘛,很有天分,明年的县试他想下场一试。”
“他说下场就下场?你怎么也不拦着点?要是再学一年,到时候拿个头名回来,那才不如辱没你的声名。”
“唉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固执的很,我干脆也懒得劝,万一他就通过了呢?万一他就是头名呢?”
沈周一脸你仿佛在做梦的眼神看着他,“行吧行吧,懒得管你。”
“我这个学生啊,以后肯定是要赴京赶考的,以后你在江城多看顾着点。”
“怎么,你的学生到时候都考京城去了,你还打算在这旮旯地儿窝着?”
“唉谁知道呢,万一我这把老骨头熬不了这几年,可不就是要仰仗你嘛!”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老匹夫日子还长着呢!”
论年纪岑言要比沈周大六七岁,不过他们俩一直平辈相交,到了这个年纪相差六七岁也不算什么了。
第37章 生辰
“你啊, 这清闲日子我看也快到头咯!”
岑言没吭声,明年二月便是县试,若林昭真的考过, 拿不到前三甲还要参加府试,他既然决定了要培养他,肩上的担子也该担起来了。
沈周坐了一个多时辰才走, 回去之后再过一天他便要回京了。这次他回来本就是悄悄回的, 带的东西极少, 人也不多, 虽然打的是回乡祭祖的名义,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暂时避开京中的暗潮汹涌,沿途都没惊动各地方官员。
林昭自次日起便每日下学后多留半个时辰, 不光是他, 为了公平起见,岑夫子在甲班中宣布了这件事, 由于这是一对一辅导,如果本人有意愿且时间上来的及的话也可以留下来一起补习。
不过甲班中留下来多学一个时辰的不多, 有的是觉得离家太远, 补习后回家太晚,有的则是觉得自己再补习效果也不大,不如回家自己温书。这么下来留下来的只有林昭、程意和陆少川三个人。
陆少川胜负欲极强, 前有程意处处压他一头, 林昭来了之后隐隐已经有超过他的意头,这可不行,既然他们两个来补习, 他必定也要来。
有岑夫子在, 陆少川十分老实, 没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一晃便到了林昭的生辰,腊月二十三,刚好是小年。
姜子延一大早就起来去集市买新鲜的和买肉,还买了不少林昭没见过的调料。因着是小年,夫子特地给私塾放了假,这一天林昭不用再到私塾去学习。
他从集市回来后时辰还早着,不过今日姜子延想试试蒸蛋糕,林昭长这么大竟然没有过过生辰,他想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开心一下,不要每次总皱着个眉头像个小大人似的稳重的过分。
林昭一直都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姜子延出门去买菜后他去打水了,将厨房里的水缸倒满后便去了屋里温书。现下还没下雪,不过因为姜子延怕冷,所以在集市上刚有炭卖的时候他就去买了一些回来烧上了。他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因此在屋子里温书并不冷,他将夫子前几日讲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后林星也醒了。
小家伙自己穿好衣服起身下床,看到哥哥在读书,便没打扰,准备去厨房看看今日姜哥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结果他刚打开门便看到几片孤零零的雪花飘落,他惊喜的啊啊啊的叫着,引得林昭和在厨房的姜子延都出来看。
姜子延十分惊喜,原来是下雪了!
雪花簌簌的落着,飘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被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这里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下雪了。
姜子延早饭做了软绵又有几分劲道的枣糕,甜甜的有嚼劲,还炖了三碗鸡蛋糕。上午姜子延没出门,不过一个时辰,院子里的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他怕冷,就没出去,准备等下午雪下的厚了给林星堆个雪人玩一玩。
屋子里的炭是最下等的黑炭,集市上卖的大多都是这种炭,烧起来有烟,姜子延设计了个炉子,找人给他做了出来,弄了一个方形的木筒将烟顺着排到屋外。
屋里暖烘烘的,姜子延在塌上歪着教林星认字,偶尔还会给他画个素描玩玩。林星虽然不会说话,但姜子延发现他很有绘画的的天赋,所以家里又买了好多纸张,除了给林昭用来写字,也给林星用来画画用。
林昭坐在旁边的窗下,他手里拿着几本书在看,这是夫子给他找的,都是一些比较珍贵的书,在这边是买不到的。
屋子里的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可这个氛围却自成一家,谁来了都融不进去。
林昭莫名的心情愉悦,只是看书的效率比以往低了不少,他总是忍不住去分心关注姜子延在干嘛。
晚上姜子延做了顿大餐,用中午醒好的面还做了蛋糕,只是这蛋糕比他前世的差远了,主要条件和材料都有限,能做出个样子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年头也没有细蜡烛可以插上,他买了几根平时用的点在了桌子上,围了蛋糕一圈,他还特地给姜子延做了个蛋糕帽戴上了。
“这是什么?”林昭摸了摸帽子,好奇道。
“在我的家乡这是过生辰都会戴的,这个叫蛋糕,是生辰的时候吃的。”
姜子延说完又摸了摸林星的头,道:“星星不急,等你过生辰的时候也有的。”
林昭低下头看桌子上摆的那个蛋糕,眼眶明显热了几分,眼底似有一抹深色的暗沉,他怎么这么好呢,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人放在心上这么重视,这让他以后怎么放得了手。
他调整好思绪,扬起脸,笑道:“谢谢哥。”
小年一过很快就是新年,超市开张后的生意很红火,如今到了年下,大家都开始买年货了,不过家里仅剩的几瓶杨桃酒姜子延不打算卖了,超市便空出了一个摊位。冬日里天气冷,平安村有谁出去山上碰运气打到猎物的话有时候也会放到他这个摊位来卖,毕竟屋里要比外面暖和的多,只需要交几个摊位钱就成。
姜子延对村子里的乡里乡亲还是很宽厚的,一个摊位只收几个铜板,十分便宜,村里有人做了什么东西也都愿意拿到他这里来卖。
年底前两天超市关了门,姜子延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说是年终福利。虽然超市没开几个月,可到了年底,该发的还是得发,这是他的规矩。还有那十几个做手套的女工,他提前几天给她们放了假,也都发了红包,虽然数额不多,但总归让人都高兴一些。
姜子延买了一大堆的年货,超市的效益不错,他投出去的钱回来不少。
这是他在异世过的第一个新年,身边没有外婆,但他又有了两个亲人,事业也在一步步好起来,日子有个盼头。
大年夜的饭十分丰盛,每个人都吃撑了,姜子延做了好几个不曾做过的硬菜。饭后没什么消遣,三个人在屋子里干坐着,姜子延想起了前世的烟火,暗暗定下目标,以后他一定要把烟花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