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嚣着说管不了他了,说他不孝等等,姜子延都没听她说几句就让人送客了。
柳氏很生气,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不客气的请出门。那个男人,她还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心黑的。
柳氏走了之后,姜子延问林昭:“刚才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林昭摇摇头,眼里有过一丝闪躲,“没有,她没为难我。”
这话配上他的表情,姜子延是怎么都不信的。
“肯定为难你了,大伯母嘴上一贯不饶人。下次她要是再过来,不用请她进门,直接赶她走就是了,出了事我担着。”
“好。”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就是你大伯母她……好像很生我的气。”
“不管她,她爱生什么气生什么气,跟我们没关系。”
“今天你大伯母说,你早晚都会丢下我们回侯府的。我有些生气,所以顶撞了她几句,她可能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姜子延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像路边没人要的小狗,看着怪可怜的。于是当即拉过他的手,一手放在他的肩上说道:“你别听她瞎说,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不会回侯府的。”
听见他这么说,林昭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把将他拽进了怀里,下巴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在姜子延看不见的背后,他眼底划过一丝温柔又狡黠小心思得逞了的笑意。
…………
又过了两天,到了春闱放榜日子。
一大早陈勉就拉着杨肃过来了,说是来找林昭一块去看榜。
即便他们自己不去,也可以派个小厮去看盯着,但总归想要亲眼去看,毕竟想要知道结果的心情十分迫切。
一大早张贴案榜的地方就来了好多人,纷纷等着张榜。
林昭被陈勉拽着挤进了前排,一颗心紧张的等待着,除却第一次考试,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如此紧张的感觉。
很快,官差拿着案榜出来了,开始往上面张贴。
林昭是从前往后看的,榜单一贴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两个字,就在第一行第一个,上面写着林昭。
陈勉是从后往前看的,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再往前数也看到了杨肃的名字。最后一只看到第一页最前排,看到了林昭的名字。
他们三个都榜上有名,只不过相对于林昭和杨肃来说,陈勉的名字不是很靠前,不过考中已是极大的满足。
当看到林昭考了第一时,陈勉比林昭还兴奋,一连说了三遍:“三弟,你考中了这次的会元!”
一旁的人听到他的话纷纷看过来,原来这就是本次春闱的第一名啊……
林昭眼睑下垂,唇角勾出一抹笑,很快了,他就快能出人头地了。
得知林昭考中了会元时姜子延比他本人还高兴,当即就决定要在酒楼摆宴好好庆祝一番,不过被林昭制止了。
林昭道:“不过才两元而已,现在庆祝太早了,而且马上就要殿试,再等等,等我给你捧个状元回来。”
姜子延没想到林昭如此有信心,说要捧个状元回来。而且一旁的岑夫子也这么说,说等拿个三元回来也不吃。
于是酒楼摆宴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姜子延亲自下厨在家里做了一桌,在家里小小庆祝了一下。
殿试在三月中旬,是在金銮殿进行的。会试时的前几名的座位都安排在了最前排,方便皇帝随时查看。
题答完了之后会由主考官先审一遍,挑出几个好的给皇帝呈上去,由皇帝亲自在其中择出前三名。
他翻了翻,一眼就看到了林昭写的策论,写的是农策,很得皇帝心意。当叫到他上前抬起头来时,皇帝觉得他有些眼熟,想起来是当日赛诗会上被姜子延拉着说学问好的那个举子。
随后又翻了翻他会试的答卷,最后大笔一挥,定下了状元。
当林昭连中三元的消息传回来时,姜子延还在吃饭。听闻喜差来报喜,当即高兴的把碗筷放下,很是大方的给了赏银。
随后又问道:“你们可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喜差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乐呵呵的回道:“怕是还早着呢,状元郎正在游街,沿着中央大街要绕三个圈,约莫还得一个时辰。”
送走了喜差后姜子延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出门看状元游街去了。
林昭此时穿着一身白色修身的长袍,腰间束着白色的腰带,上面还斜跨着一朵大红色的花,身材高大颀长,又生的俊秀。
他打马过长街,无数小姐们给他扔簪花荷包,看起来似是比那俊美的探花还要受欢迎。
姜子延寻了一处酒楼二楼的雅座,从上往下去正好是长街。
他看到林昭骑着马过桥时,不禁想起了一句话,三月风吹桃花谢,杨柳岸边斜,少年打马倚过桥,满楼红袖招。
姜子延看着马上的林昭,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自己比他还大了两岁,怎的他瞧起来比自己还稳重些。
不知是不是有心电感应,经过这里的时候林昭忽然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和姜子延直直的撞了个对眼。
姜子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在林昭看过来的时候有几分慌乱,本来在栏杆前倚的好好的,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姑娘。他手里被忙的姑娘赠的簪缨就那么意外的砸向了楼下的那人。
林昭伸手接住了,然后认真地将它別在怀里,笑看了姜子延一眼,骑着马继续向前游街。
林昭已经走了过去,街边围着的姑娘们还在议论,“哎刚才那是谁扔的簪花?状元郎竟然接了!”
“我也想知道,刚才从朱雀街过来,一路上那么多世家小姐给他扔簪花他都没接,这个到底是谁扔的呀?”
“谁知道呢?大概是他心仪的人吧!”
“状元郎竟然有心仪的人了?他长的如此俊俏,又中了状元,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
……
姜子延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还有几分红霞铺上了脸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许久。
这种心跳加快的情况一再出现,姜子延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对林昭抱有别的感情。
可是怎么会呢?他一直都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啊,现在怎么变基佬了???
林昭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对他抱有别的想法,万一他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恶心?难以接受?
姜子延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林昭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游街之后这一届的主考官请前三甲吃饭喝酒,这个没法拒绝,饭刚吃完没多久林昭就借口有点醉了回了家。
他回来之后先去看看林星,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然后他便去找姜子延,今日他殿试很成功,成为了大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元及第的状元,可今日一直在游街,后面又被叫去吃饭,现在才有空与他单独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
然而到了门前敲了三声,都没人应声,按道理这个点儿姜子延还没睡,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这么早。
左右他要说的话也不急于今晚,于是便也回去洗洗睡了。
姜子延一个人在屋里躺着,他吹了油灯,并没有睡着,而是反复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奇怪的感觉。
越想他越发确定了一件事,他好像喜欢上林昭了。
姜子延藏在被子里捂着脸,他真的弯了,他再也不直了。
接连几天,林昭发现姜子延好像有意在躲着他,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疏远自己了。
林昭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了,他要尽早把话跟他说清楚。即便是他难以接受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也不要紧,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这天林昭终于堵到了姜子延,邀请他去茶楼听戏,说有事要告诉他。
说的这般清楚,姜子延不好推拒,而且林昭又摆出了他那副看起来委屈可怜的表情,他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这个茶楼十分典雅,林昭订的是一个雅间,楼下可以听戏,还有瓜子水果供应,生意十分不错。
林昭说了些以前的回忆,似是很怀念曾经的日子。
然后他道:“子延,我知道,我在你心里、”
一壶茶刚上来,林昭话还没说完,结果姜子延突然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小厮,半壶茶直接泼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虽然是三月,但穿的并不是很薄,没烫着皮肤。但是衣服湿了一大片,一会儿该冷了。
林昭担心的走过来,“烫着了吗?严不严重?冷不冷?”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姜子延披上。
今天这个茶会暂时喝不了了,他揽着姜子延的肩膀带他直接回家了,得赶紧换掉湿衣服,不然容易着凉。
姜子延听着他过分关心的话语,愣愣的跟着他走了,丝毫没有发现肩膀上何时放着他的一只手。
回了房间,姜子延开始换衣服,他没有男男避嫌的意思,在他二十多年受的教育里面,男生和男生一同洗澡都没什么害羞的。
潜意识以为他们都是男的,以至于他换衣服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昭还待在他的房间,并没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