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霄云咬牙切齿道:“陆酩!”
陆酩却已经趁势攥住曲泠的手带他退开了丈余,他抬起手中的刀,看着方霄云,道:“方前辈。”
“家父有遗命,惊澜刀只能永藏于刀冢,不得再见天日。”陆酩说,“所以,惊澜刀不能给你。”
方霄云怒道:“那是我师父锻的刀,是他耗尽心血,锻的最后一把刀!他凭什么说封就封!”
“把刀还我!”
第104章
方霄云被陆酩摆了一道,怒不可遏,软剑一振,纵身直指陆酩,杀气逼人。
咣当一声刺耳声响,软剑缠住了惊澜刀尖,蛇也似的,陆酩手持惊澜刀,将曲泠往身后一藏,面色冷静,须臾之间二人就过了十招,说:“方前辈,当日在梨花渡我就曾经说过,这把刀浸染了陆家太多刀客的血,重锻之后,已经不是原本的惊澜刀了。”
方霄云漠然道:“少说废话,我只要刀。”
他一手软剑使得神出鬼没,比之当年右臂尚在时,更是精进。陆酩本无意和他生死相斗,方霄云却执意取刀,可谓剑剑都是杀招,刀意剑气肆虐,生生在石壁上留下痕迹。
方霄云剑势阴毒霸道,陆酩皱了皱眉,道:“前辈,你可知尊师为何要重锻惊澜刀?”
方霄云冷笑一声,“小子,你说那么多,不过就是不想把惊澜刀给我罢了。”
“今日这刀,我非带走不可!”
他话落下,斜刺里一刀朝陆酩挥来,却是周崎,陆酩举刀相撞,二人的武功俱都出自陆家,刚猛霸道。二人打了个照面,周崎道:“庄主,得罪了。”
说罢,竟弃了陆酩,直指曲泠。
陆酩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到底是跟了他多年的人,最会察言观色。
方霄云出自公孙珑门下,公孙珑是当世铸刀宗师,于武学一道,陆老庄主身死时,他上门夺刀时武功不过平平。如今时隔数年,武功却精进得诡异,加上一个周崎,饶是陆酩,也不能久战。
更遑论他还要护着曲泠。
周崎且战且道:“庄主,惊澜刀本就封于刀冢,于陆家无益,何不给我们带走?”
二人刀刃相交,陆酩不答反道:“周崎,陆家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察觉不出惊澜刀的异常吗?”
周崎微怔,只不过这么一分神,胸口受了一掌整个人都退了几步。肩上骤紧,是方霄云及时接了他一把。再抬头时,陆酩已经带着曲泠进入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条密道,二人当即追了过去,倏然,只见弩箭如云自穹顶疾射而下,拦住了方周去路。
自陆酩和方霄云、周崎交上了手,曲泠一颗心就悬着,周崎更是妄图再拿他威胁陆酩,心里又气又急,大骂方霄云和周崎不是人。直到陆酩拉着他退入密道,走入一间石室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石壁上嵌了照明所用的明珠,陆酩看着曲泠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吓着了?”
曲泠诚实道:“有点儿。”
陆酩说:“别怕,他们一时过不来。”
曲泠点了点头,他看着陆酩,陆酩也看着曲泠,四目相对,下一瞬,曲泠就被陆酩拽入了怀中。曲泠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嘴角翘了翘,伸手搂住了陆酩的腰。
密室里静悄悄的,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陆酩心脏跳得又快又急,曲泠听着,竟从中咂摸出了几分担忧和庆幸,他恍了恍神,想,陆酩当真是担心坏了吧,也亏得这人还能顶着那么一张八风不动的脸。
曲泠说:“心肝儿,你抱太紧了。”
陆酩下意识地松开了双臂,紧接着,他就看到曲泠凑近了,吻了吻他的心口。他心脏狠狠跳了跳,低声道:“做什么?”
曲泠哼笑道:“疼疼他。”
“好些了吗?”曲泠说。
陆酩怔了怔,看着青年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再忍不住,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曲泠热情至极,二人甫一亲着,就捺不住将舌头往人口中送。一个吻吻得急促又热烈,陆酩不觉松开手中的惊澜刀,握了满掌柔软的乌发,扣着曲泠的后脑侵入得更深。
过了许久,曲泠嘴唇都发麻发烫,陆酩犹觉不足,亲了亲他的发顶。他的目光落在曲泠头上束发的发绳,赫然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粗陋随意。
他看得久了,曲泠拨了拨自己的发带,说:“方霄云把我簪子拿走了——”
陆酩拉着他的手,道:“来。”
他让曲泠坐在密室中的石凳上,解了那条发带,满头长发如锦缎一般散落着。陆酩以手作梳,拢着他乌黑柔软的长发,挽了一个发髻,就将一支簪子别入发间。曲泠若有所觉,伸手一摸,就要拔下来,“这不是开刀冢的钥匙吗?”
陆酩说:“本就是给你的。”
曲泠咕哝道:“我这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你们那么要紧,要知道,我早就还你了……”
陆酩握住了他的手腕,说:“戴着吧。”
他语气里有几分笑,“我欠了你一千两,无力偿还,以它抵债了。”
曲泠小声道:“这怎么能行?”
陆酩说:“我说行就行。”
曲泠抬起脸看着陆酩,他眨了眨眼睛,转过身,说:“……那还有四百两。”
陆酩哑然失笑,认真思索道:“那如何是好,我身无分文了。”
曲泠嘿然道:“那再好不过了,就请陆大庄主以身相抵。”
陆酩笑了笑,半晌,似笑非笑道:“我只值四百两?”
曲泠登时改口,“谁说的,我陆庄主,那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千金不换!”
第105章
曲泠放了心,这才环顾着这间密室,只见密室宽敞,陈列了许多书架,他信手翻阅了两本,边问陆酩:“怎么这么多书——武功秘籍?”
陆酩说:“陆家先辈收集的秘籍,也有一些字画孤本。”
曲泠道:“所以这个刀冢不单单是放刀的,还有你们陆家的宝贝?”
陆酩想了想,点头,没有隐瞒,道:“当年陆家先祖自西南远赴中原,建立了陆家庄,年迈之时着能工巧匠修建了刀冢。”
“名为藏刀,实则是为陆家后人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曲泠咂舌,嘀咕道:“那你还就这么带我们进来了,财不外露,万一被人传出去了,陆家庄就成了众矢之的——”
陆酩说:“刀冢内机关重重,不是那么好闯的,何况方霄云三人,”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曲泠看着陆酩,想起他和周崎拔刀相向时,所说的惊澜刀的异样,一切都因惊澜刀而起,他的目光落在被陆酩放在一旁的惊澜刀上,道:“我能看看吗?”
陆酩将刀握在了手中,诚然,这和当初曲泠在清州城中让刀匠锻造的那把,堪称云泥之别。惊澜刀长有五尺,纤长曼妙,刀身镌刻了精巧的暗纹,清光绽绽,寒气逼人,一见就知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曲泠看着这把刀,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他的手指摸上如雪刀身,竟有几分捧雪握冰之感,阴冷的杀意直抵灵台,曲泠猛地抽回手,睁大眼睛望着陆酩,“这刀……”
陆酩摩挲着刀柄,轻声说:“这把刀是陆家祖上自西南带入中原的,历时数百载,持惊澜刀者,包括我父亲,有十五人,其中十三人,皆是死于刀兵之下。”
曲泠抽了口气,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陆家庄因惊澜刀而名震天下,却鲜有人看到了陆家那一位位折在刀下的刀客。
陆酩说:“我父亲是极有天赋的刀客,毕生痴迷武道,他为臻武道化境,曾渡船东瀛,也曾北上塞外,经年在江湖行走。”
“我幼时极少在庄中见过父亲,”陆酩语气平淡,道,“后来有一年,他回来时,心性大变,母亲便不允许他再走,还请了阮时迁的父亲为他看诊。”
“这一看就是三年,陆霆也是在此时出生的。”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携惊澜刀远赴天山,和天山剑仙相约昆仑山,那一战,父亲胜了,惊澜刀却断了。”
曲泠若有所思,说:“之后是方霄云的师父修复了惊澜刀?”
陆酩嗯了声,提起公孙珑,他神情有些复杂,却还是道:“公孙前辈和我父亲是至交,二人曾一起闯荡江湖,他是这天下最好的锻刀师。那时惊澜刀断,父亲大病一场,变得焦躁易怒,终日抱着那把断刀。此时的惊澜刀早已不是当年的惊澜刀了,它浸染了太多鲜血杀戮,刀断之后变得越发阴邪。”
“公孙前辈说,他能重锻惊澜刀。”
曲泠喃喃道:“他是因这把刀而死的?”
陆酩犹豫了片刻,轻声说:“是,公孙前辈耗时两年,呕心沥血,才重锻了惊澜刀,重锻后的惊澜刀比之当初更深一筹,还压制住了刀经年累月的杀意,公孙前辈也因此一病不起……”
陆酩仍旧记得,那时公孙珑让他去拿刀,对他说:“幸不辱命。”
名震江湖的锻刀师面上难掩病态,穿了身素净的白衣,正当四月,山下桃花已谢,山上桃花却开了满枝头,公孙珑道:“陆酩,转告你父亲,我要出门远游,让你父亲不必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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