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年咳了两声尽量,金角长鸣,牛皮鼓响的激荡沉闷,伴随着破阵马鸣声,随即传来的便是刀剑摩擦的欻欻声,人声鼎沸,陆安年扣着两指一下一下敲击侧边的梨花床板,屋内跪着的一众奴仆,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不知了多久,马儿哀鸣战鼓声渐渐衰弱,陆安年听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停止手上动作,帘子被大力掀开,陆浔探着身子微微低头,阳光打在沾了血污的坚毅侧脸上,剑眉拧着,看见榻上散乱的人,扯下了钉子钉着的兽皮帐帘,光照进去给他火红的凤凰渡了层金光,帐外仍在厮杀,陆浔身上戾气更盛,下意识抓起身后火红的披风胡乱擦拭一把身上的血污,无视身边跪着的人,朝着榻上走去,抱起此刻美的不正常的人
“不气不气,拍一拍,生气飞走啦”
明明被抱在怀里是他,却还下意识的摇着手腕轻轻拍抚陆浔的胸膛,听着类似哄骗幼童的话,陆浔竟奇迹般的安定下来,把人颠了颠往帐外走,陆安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胸口,说着类似哄小孩的话
“呼呼呼,痛痛飞走喽”
“不怕,我没受伤”
他当然知道陆浔没受伤,陆安年指的痛,是陆浔手心那道狰狞的伤疤,和他无能为力的心痛贺池旭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俩人身边,将陆安年一直戴着,却被牧清野收走的剑簪推到他怀里
陆安年一抬眼就对上那人弯弯的眉眼,笑的洒脱,放心你不拉弓照样没人能近你身,我在怀里的人回报给搭档一个同样温暖的微笑
我相信你
再一次打掉一枚近身的箭矢,贺池旭转过身去背对着陆安年正好露出手臂后划破的衣料两三处还渗着血丝,陆安年凝眉想要下去与他并肩作战,可手肘使不上力,那平日里轻盈的剑簪只能堪堪握住,簪穗摇摇晃晃的抓不住,
戎狄族今日聚集齐了,陆浔带来的两千王军只是刚开始打了个措手不及占了上风,如今渐渐抵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猛扑,埋伏在外的两只小队全部加入战斗,刀光剑影间一片血肉模糊,牧清野一直没露面,没有领导者戎狄部族之间也有些力不从心陆浔下令撤退
被托着上马,身后是陆浔宽阔的胸膛,身侧是贺池旭拎着刀杀气腾腾的护在身侧,可陆安年就是心慌的厉害
抬头一看仡徕炙翎站在毡帐棚顶上,身旁的五彩经幡飞扬连带着祭祀的华裳羽衣都浮动起来,陆安年恶狠狠的瞪着他,强憋了口气暗暗转动手中的剑簪,那人仿佛看见了他的动作,背在身后的手抵在唇前,做出闭嘴的手势来,
那个神态像是睥睨天下不屑降世的邪神,飞快的拿出另一只手端直了,冲着陆安年邪魅一笑飞出一只凤凰翎来
【作者有话说:能跟我说说这本小说人物给你们的感觉吗,呜呜呜要没有思路辽】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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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地方生活了三年走的时候也决绝匆忙,竟然连好好道别都没有,牧清野内心复杂,摸近虫谷才发现外面整装待发的士兵,只敢在外面围着,不敢进来,这时姚清苡才想起,那人一遍一遍的带着他走过的地方,竟然是虫谷最坚韧隐秘的武器,虫谷毒虫居多,贸然闯入会让那些毒物吃的渣子都不剩,腰上隐隐作痛似乎就在昨日受的疼,可姚清苡清楚的记得,腰上纹着一只幽蓝色的蝴蝶,是沾着蛊虫的血液一针一针扎出来的
那年他十七岁刚从水牢出来仡徕炙翎不顾他的嘶哑求饶哭泣抵抗,强硬的将他抵在床榻上刺了这只蝴蝶,那时他不知道这蝴蝶的纹液是最阴狠的蛊虫,纹了上去最毒的虫子都进不了他的身,仡徕渝铭早就给他想好了退路,那时做好了护他周全的准备,是他姚清苡不肯在相信他了
记忆中的小路尤其清晰,姚清苡将人安顿在外,孤身一人回了世人避如蛇蝎的毒窟,踏着脚下的盎然的春色,吃人血肉的蓝纹蝴蝶在月光下振翅,却忌惮着不敢靠近,只敢幽幽的观望着另一个主人,走向深处,百鬼魍魉一直坐在树上,若有人进来便一击毙命,如若不敌以身殉主,他们是血仆,保护巫蛊师是他们活着的作用,除了仡徕渝铭这个本应该践踏他们的人,将他们当做家人,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在世人眼里他们都是被憎恶的,是污点
趁着月色,那人身着最正统的蛊师服侍,颈子上的银项圈闪耀着光泽,在墨绿的竹林前负手而立,姚清苡能看见苗疆上盛开的粉紫色的花,那人并未回头身形高大挺立,一身的傲气,只是此刻孤身一人略显萧瑟,像是面对鬣狗的雄狮,压迫感十足却孤立无援,哪怕他不需要
可姚清苡就是觉得有些难过,怎么会这样呢,高高在上的尊贵巫蛊师,当众侮辱践踏苗疆的公主,自那时起就给他埋下祸根了吧
“来了,你长大了,确实比当年强了,就在前天我还在想,见到你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一定,可现在我无比庆幸当年留了你一条命,随便什么东西吧,取了我的性命,巫蛊师的位置是你的了”
那语气平淡如水,听得姚清苡心脏抽疼,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要叫人来取他性命了呢,姚清苡又多了些难过,那人没得到回应也没生气,连头都不肯回头看看,看看身后站的到底是谁
“嗯,到底是成年了,沉得住气了,你说有那样一个人,看着面上冷,跟个小冰山似的,那颗心比谁都热乎,总是个沉不住气的,嗨就是心软,不像你”
语气里听不出来揶揄,倒是真真正正的羡慕,仡徕渝铭在想那人要是心狠一点的话,自己还能死在他手里,这算不算他还对我有些情谊
“翎儿,好久了八年了,八年没有这么叫过你了”
他还在那头喃喃自语,突然笑出声来,寂寥又苍白,他没有三年前那般洒脱也不入项恭沉稳,有些脆弱还有些疯癫可姚清苡鬼使神差的想去抱抱他,这一刻在他眼前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仡徕渝铭
“你说啊,他那么心软,对谁都好,他拿命威胁我不要伤害他弟弟,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他小侄子身上,去酒楼给小厮的打赏都是递进人手心里,经常说谢谢会跟卖不完菜的阿嬷说不客气,他不肯跟我说没关系,他不肯,他要我滚”
“翎儿,说起来你还要谢谢他,如果他跟我说没关系,如果他不让我滚,不让我再出现在他面前,那我肯定舍不得死,你今天都没命站在这儿”
“行了,动手吧,看在我没反抗的份儿上,饶了百鬼和魍魉别杀他们,驱逐放流都行,咱们家族的规矩就是这样不公平,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所以啊我死了就让他们好好活”
“翎儿啊,我的那间小木屋跟我一同去了吧那地方他日日夜夜住在那里,我给他摇扇他给我养花,带着冰碴儿的酥酪,刚出锅的芋泥酥饼都是他愿意吃的,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动手吧,痛快点别让我流太多血死的不好看,省的偷偷出现在他梦里会吓到他”
“难道你想跟我过两招?”
很显然这下仡徕渝铭有些生气,语气生冷的转过身子,满目的怒火在看见眼前人的时候已经全部熄灭,满眼的不可置信,姚清苡看着他抬手使劲的搓揉眼睛,然后努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神情,嗓子里传来两声嘶哑的呼噜声,他想朝他慢慢过来,刚迈出腿就又迟疑的收了回去,双肩紧绷胸口剧烈起伏身子颤动,瞪着眼睛看他,身子僵硬仿佛动一下眼前的人就飞走了就是不敢靠过来
“你来杀我的吗,也好,也好死在你手里我倒也安心”
等了许久姚清苡也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姚清苡眼神里是不可描述的痴迷状态,看他不说话,仡徕渝铭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我我自己了断,你别看了会会做噩梦”
他想不到姚清苡那日那么愤恨的赶走他,今日来到这是为了拦住别人伤害他
姚清苡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就非他不可了呢,可能是当日他从酒楼将自己抱出来,可能是自己拿了他一半的血,要了他半条命,是他放下身段两年日夜相守也可能是仡徕渝铭说用这辈子来赔罪,但好像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关系”
“什,什么,你说说什么”
“没关系”
仡徕渝铭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便有些怯懦他害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他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短短几个字竟然也磕巴了起来,他想过去想看着他的眼睛确认内心的想法,可他害怕要是自己会错了意,姚清苡一下杀了他,以后会真的做噩梦
“仡徕渝铭,我说没关系,以前的那些都没关系了,抵了都抵了,现在我们都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你是说你不爱我也不恨我,就跟我真的没关系了是吗,你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忘记我了?”
那还不如刚才动作快一点,自己死的痛快一点,听不见这番话爱也罢恨也罢,只要姚清苡还记的他就不会被世界遗忘,他或许变成灵魂的时候也可以安慰自己,你看他还记得我
他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兽,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姚清苡的脖子带他一起走,可仡徕渝铭随即推翻了这种想法,他的人生要比自己的美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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