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良,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再叫我崔小公子,是不是太生分了?”
虽然他最想听温良叫夫君,但上次才逗他一会,就险些把人逼哭了。为了防止他们这脆弱的合作伙伴关系破裂,还是不要得寸进尺比较好。
“崔……”温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叫他的字。“子、子行。”
叫全名太过正经,叫阿衍太过亲密,至于其他的……咳咳,总之叫子行准没错。他们年龄相仿,又是同辈,以字相称还合适些。
“把姓去掉,甚好。”崔呈衍很满意。“对了,良良也应该有字吧?我该叫良良什么呢?”
温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你都给我取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了,还能不知道叫我啥么?
但他还是如实相告了自己的字:“玉谦,温玉谦。”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不愧是温夫子的儿子,连字都取得这样有风骨。
“玉谦!这名字好!”崔呈衍很高兴,但旋即又苦恼道。“可我还是喜欢叫你良良。”
温良无语。
那你还问我干啥!
没脸没皮的崔小公子简直把厚颜无耻上演到了极致,气不过的温良把头一转,良久之后才哼哼道:“随……随便你。”
为了保住这摇摇欲坠的合作伙伴关系,他忍了。
温良利索地把馒头啃完,不确定地问道:“你真不吃?”
都饿了一整夜,再不吃该出问题了。
崔呈衍毅然决然地回道:“我不饿。”
可偏偏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温良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挑食的小少爷,掰开馒头蘸上腐乳递给他:“都唱空城计了还逞能。快吃吧,味道肯定没你家的厨子做得好,但它管饱啊。”
崔呈衍不为所动,眼神更是嫌弃。
“真不吃?”温良问。
“不……不吃!”
真是很有骨气。
温良一口咬上馒头,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它。
“哎……”
崔呈衍以为温良会像以前一样,哄他吃下这些粗茶淡饭。可事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变了,剧本自然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良良怎么自己吃完了!
“看我干啥?”温良奇怪道,“是你自己不吃的啊?”
崔呈衍没说话,但怨念的眼神出卖了他。
“这可是白面馒头,好吃着呢。”温良颇为感慨地说道。“小的时候,家里能吃上粗面馒头就不错了,哪儿能吃上白面的啊!不吃也别浪费了。”
粗面馒头……那是比现在这种馒头更难以下咽的粗食吗?
温夫子怎么说也是青州书院的教书先生,难道书院的俸禄还不够他一家吃上饱饭吗?
崔呈衍想起在书院读书时,他们几个不懂事的还嫌温夫子穿得寒酸,丢了书院的脸。
“还剩最后一个馒头!”温良举着白面馒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真真真不吃吗?不吃我可要——”
话还没说话,手中的馒头就被崔呈衍夺去了。
“谁说我不吃。”崔呈衍有样学样地掰开馒头,一本正经地蘸着腐乳。“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口粮算什么,我照样能吃。”
腐乳这东西,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觉得难以接受。
温良是吃习惯了,可他有点担心从没吃过腐乳的崔呈衍会不习惯。
“唔……”
这什么怪味!
崔呈衍下意识想吐出来,可看温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又怎好意思吐出来呢?
本想囫囵吞枣吃下去,可随着咀嚼,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虽然有点咸,但也算是鲜辣爽口。
“还不错,能吃。”崔呈衍煞有其事地点评道。
温良知道他在逞强,便给他端上了一碗稀饭。
“太咸了就喝口稀饭,这煮的虽然稀了点,但也还凑合。”
让崔小公子吃下里巴人的伙食,真是难为他了。
“对了,先前你说,鲍天雷一定会回来找你?”温良好奇地问。“他不是跟你大伯合作了,要至你于死地吗?”
“与虎谋皮,迟早完蛋。”崔呈衍干完稀饭,从容不迫地道。“鲍天雷又不傻,只要我亲笔写封信回家求救,我爹我娘还不得乖乖交上赎金?这比杀我可划算多了。”
第58章 状元夫人也不错
温良一想,确实如此。
与其撕票得罪崔员外,与崔呈衍“友好协商”似乎才是最佳选择。
“毕竟崔家掌权的是我爹,我那蠢大伯能有多大能耐?”崔呈衍十分嫌弃地说。“搞不好,这出绑架闹剧也是幕后黑手搞的鬼。诶,良良,你在崔家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在崔家也待了一些时日,可他却很少见到崔大爷和崔二爷。
据说,是外出谈生意去了。
所以,若说与大房和二房相关的,温良就只能想到要钻狗洞的那晚,他在小花园里听到的闲言碎语了。
“似乎没有什么。”思索片刻后,他说。“平常在内宅也见不到你大伯和二伯。倒是那两位伯娘,我还见过几次,不过,也就那一次在小花园里撞见过她俩因分赃不均而扯皮。”
想到这,温良还多嘴吐槽了一句:“说起来,你这两位伯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大伯娘以新娘是哑巴为由找花大姑退了钱,二伯娘瞧着眼红便要来抽一笔……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你的婚事里抽油水,还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也不怕你娘知道,真是大开眼界。”
崔呈衍一听就知道,温良说的就是他无意得知书院大火真相的那次。
“良良这是心疼钱了?”他摸了摸下巴,眉目含笑。“我这两位伯娘就是这样,雁过要拔毛,钱要是经了她们的手,必然会少一截。”
又不是他的钱,他心疼个鬼。
温良直接无视了崔呈衍的前半句话,继续说:“可在那之后,就没撞见过她们吵架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这两位伯伯最近消停了?”
哎呀呀,他的傻媳妇长进了,都不吃这套了。
“那倒未必,也许是在密谋什么大事。”崔呈衍摇摇头,沿着他的话往下说。“这幕后黑手狡猾得很,我那两位蠢伯伯就是烟雾弹,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崔呈衍说得那样肯定,温良就有些惊讶了。
“莫非……你也没有头绪吗?”
不可能吧?崔呈衍都“傻”了好几年,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若说没有那是假的,”崔呈衍的笑容中泛着一丝苦涩。“只是任何蛛丝马迹,追查到大伯和二伯这就断了,至于背后那人,倒是藏得严严实。”
听到这,温良忍不住皱了皱眉:“那这样……我该如何帮你?”
答应合作之前,他可没想过这是道无解的题啊。
崔呈衍见他如此上心自己的事情,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良良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悲的是,这样的关心,就不知是源自那黄金万两,还是发自内心了。
“无须担心,你只需继续做你的少奶奶即可。”崔呈衍说。“这次若能平安回家,我这傻子人设必然也藏不住了。到时候,你就说我在土匪窝里受了刺激,又阴差阳错地恢复了正常。”
“这……”温良被他的提议惊呆了。“说恢复就恢复,能行吗?不会招人怀疑么?”
装了这么久的傻子人设,说不要就不要,也就是说,崔小公子已经有新的主意了?
“就算招人怀疑也不怕,还有巫雪呢。”崔呈衍轻松一笑。“有医界圣手巫大夫盖章,能有几个人怀疑我这傻病的蹊跷?只怕我那两位伯伯还会忙不迭地去联系幕后黑手,正好给我们继续追查的机会。”
看着崔呈衍运筹帷幄的模样,温良才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
不愧是岑夫子钦点的栋梁之材,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思虑周全。
这样的人,不去朝堂之上大放光彩,而拘泥在这狭小的青州城中,倒也可惜。
“那……这之后呢?”
崔呈衍都想得这样深了,不可能没有后招。
温良下意识地看向崔呈衍,只见对方的唇畔绽开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反问他:“我……去考个状元如何?”
会试是来年三月,现在进京赶考虽然晚了点,但也不是来不及。
“你……你不是对考状元没兴趣吗!”温良惊讶地望着他,眉宇间全是不解。“是谁说普天之下比他天赋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为得状元难道还要在金銮殿上打一架吗?”
“想不到良良对我说过的话,记得这样清楚。”崔呈衍笑出了声,目不转睛地回望他。“人都是善变的,先前我没兴趣,但现在……我很有兴趣。”
他还记得先前温良与柳无言说过的话,既然他这傻媳妇这么喜欢状元的话,他放手一搏又何妨?状元头衔给不了良良,状元夫人似乎也不赖。
见温良还是一脸震惊,崔呈衍便故意逗他:“良良这样紧张,莫非……是怕我抢了段严的风头?”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吃味,温良心虚得很。
“才不是!”温良急于辩解。“只是……有些惊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