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亦不愿娶薛小姐,自己业已有心上人,不欲耽误薛小姐的大好姻缘。
几人皆知晓魏国安的心思,再加上薛廉道并不待见的态度,一时对这桩天子赐婚不知是喜还是忧。
刘义小心翼翼问道:“贤弟……那海棠姑娘……”
魏国安苦笑道:“罢了,我只当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有缘无份。小公爷如此费尽心力帮末将寻,十几日过去,倘若姑娘还在京城,也应找到了。或许她早已回到她的家乡江南,亦或是人家对我并无情意……”
楚墨痕开解道:“日后若再与海棠姑娘重逢,纳妾也是无妨的。娶妻当娶对自己仕途大有裨益的,妾姿色再娇,也只是个服侍人的主儿。”
理儿虽如此,可魏国安心中妻子的位置,自始至终只属意于海棠姑娘一人,他亦并无纳妾的想法。
楚墨痕看出了魏国安心底的失落,轻拍肩膀安慰道:“当下只道两情相悦是最要紧的,可日后便能瞧出拥有一个丰厚的家世,是多么的重要。”
云楚岫只觉小皇叔这话似是在道尽自己平生的遗憾,母妃是前是位小小贵人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掣肘。
刘义不愿理顺什么官路不官路,他只知做好分内之事,哪里有贼寇入侵便带着大军他娘的碾压过去!
但他也知魏贤弟这亲娶得不情不愿,他挠着头,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大不了你就当家里养了尊菩萨,好好供着!”
一句话惹得几人哈哈大笑,心底的不畅也便随之扫空。
今日小忠子不当值,留在庑房休息。
庆保跑得头顶的帽子快要被风吹跑了!一路趔趄地跑进小忠子所在厢房,讨好道:“忠公公,您猜猜今儿个魏大人又得了什么封赏?”
一提起兄长,小忠子顿时起了精神,激动道:“圣上又赏赐白银了?”
庆保立即不满道:“哎哟,我的忠公公啊,您就给魏大人想这种俗套的恩赏?”
他也不卖关子了,讨好也得趁热,道:“魏大人今儿个被封了从三品轻车都尉,要可知道这是只有皇室外戚才有的无上荣耀!魏大人可是咱天启年间的头一份呢!”
小忠子感激涕零,从箱子里翻出把金瓜子,这还是上次去太后宫中,太后娘娘见他当差伶俐赏得。
小忠子将金瓜子全部赠予庆保,“多谢庆保公公告诉小忠子。”
庆保掂着手里的金瓜子,两眼都值了,“忠公公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此等喜事公公早晚要得知,庆保不过是比别人嘴快罢了。”
他将金瓜子塞进衣襟里,继续道:“还有件大喜事呢!圣上还亲自赐婚给魏都尉,所选的女子便是太后现下最疼爱的安宁郡主……”
“什么?!”小忠子一下子抓住庆保的手,脸色骤然阴沉道,“你方才说什么?”
庆保还以为他欢喜过了头,重述道:“圣上将安宁郡主许配给魏都尉,这可真是天赐良缘!”
“魏都尉此次亦跻身皇族,忠公公您的好日子可要到了,这御前副总管的位置还空着,等哪天您得了,还望您记得庆保的好,到时多提携提携庆保……”
庆保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小忠子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现在耳畔萦绕的全是那句尖锐刺心的话——圣上将安宁郡主许配给魏都尉,这可真是天赐良缘!
他恍惚地站了起来,神情呆滞地向外走去。
庆保也不知这厮发得什么疯,该不会是听到自家兄长一步登天,如同中举的范进一般,疯了吧……
庆保贴心地扶着,“公公啊,您这是怎么了……”
小忠子如今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木讷地来到长街上,忆起儿时,家境寒酸,兄长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铜板全去买了莲子糕。
在空空如也的茅草屋里,兄长在晦暗的灯光下,用竹筷将一块块的莲子糕喂进自己口中。
只是兄长不知,附近卖莲子糕的婆娘手懒,不愿将莲芯摘出,其实她的莲子糕苦涩无比。可因为是兄长喂给自己的,他只觉香甜可口。
如今此般温情,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和他素未谋面的女子!
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为了活着一个不得已去前线从军,而他做了卑贱如草芥、主子不悦便可拿来撒气的阉人废物。
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却生生闯出一个安宁郡主来搅扰他们的平安喜乐!
小忠子一拳打在长街旁的红砖绿瓦上,淋淋血迹顺着宫墙向下滴落,与砖石原有的红色混合在一起。若不是浓重的血腥味飘进鼻中,那血便瞧不出。
见此,庆保被吓傻在原地。小忠子在他印象中向来是那个逆来顺受好欺负的主儿,谁曾料想到有如今暴戾的一面?
他疯了,他真的如同中举的范进般,疯了。
庆保在心底嘀咕道,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畏惧地离开长街。
京城上空乌云乍然聚集,一场雷霆暴雨迫在眉睫。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子砸在小忠子的后背上。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感受到不到肉体上任何痛楚,只有心里被撕裂的疼,锥心刺骨。
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他仿佛条疯狗,向无辜的宫墙发泄着。
头顶忽而多了一把油纸伞,为他挡住了风雨。
“擦擦吧,夜里还要当值。”那人递出一方手帕,温润道。
第71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2)
小忠子的视线顺着递出手帕的那双手向上望去,为他撑起那把油纸伞的人,竟是尊贵的墨王爷。
小忠子一时紧张不安,当下便要跪下行礼,楚墨痕将他扶了起来。
他旋即卑微道:“墨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奴才卑贱,担不起这……”
还未等他说完,楚墨痕便无情地打断了,声音凛冽道:“要记住,担不担得起,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话虽如此,可他一个阉人,靠什么去争取?
小忠子渐渐自卑地低下了头颅。
楚墨痕望着滴水成珠的宫檐,深沉道:“魏忠安,在这偌大的皇宫,有谁记得你的本名?”
他讶异于墨王爷脱口而出他的本名,自进宫以来,低贱的太监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只能被主子和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太监们以“小忠子”之名呼来喝去。
雨水从他手掌暴起的青筋上滑落,小忠子喏喏道:“只有墨王爷如此轻松地说出。”
“今日依仗着你的兄长,你才得以成为他人口中的忠公公。魏忠安,你可愿依仗自己去搏一搏,真正成为他人信服的魏公公,真正能令你的兄长,留在你身边?”
留在你身边……
最后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他心间的爱意与信念,纵使他不知墨王爷是如何得知自己对兄长的心思,他自以为将这份感情掩饰地很好。
然而神祗向他伸出了可以拨转命运的手,他回想起曾与兄长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狠下心,郑重得向后退两步,跪拜道:“奴才魏忠安,今后愿作墨王爷的眼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墨痕将伞给了他,道:“回去吧,夜里要如往常般去当值,莫要让人瞧出你的喜怒哀乐。”
魏忠安接过伞,担忧道:“王爷,您将伞给了奴才,您如何出宫?”
楚墨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道:“本王所历经的风雨多了,不差此次。”
他转身离去,直至消失在长街尽头。
魏忠安撑着墨王爷赠予的纸伞,一步步踏在回庑房的石阶上。
或许在这皇宫之中,最令人看不透的,便是人人称赞的墨贤王。
云王府。
云楚岫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可令无清万般心疼,后者望向波诡云谲的天气不解道:“不过是春末,这雨便下得如同六月……”
他安排小厮准备好热汤,对知还说道:“快去洗洗,暖和身子。”
云楚岫听话得行至屏风后,躺在水温适宜的热汤中,好不惬意!
他在木桶中,将今日魏国安受封得赐婚一事说与无清。
无清怅惘道:“在旁人看来,魏都尉是一身的荣华富贵。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与那海棠姑娘的情分,便这么生生断了……”
“知还,若你是魏都尉,还会继续寻找海棠姑娘吗?”
云楚岫在水浴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可真是送命题!
他转移着无清的注意力,在屏风后喊道:“阿清,帮我将擦洗的帕巾拿来。”
无清偏头一看,果真是粗心的小厮忘记放在浴桶边。
他站在屏风另一旁,背着身子,只将拿着帕巾的手伸了进去。
下一秒,他便被知还拉进了浴桶中,扬起的水花洒满了石砖。
温水将无清今日素色衣衫全部打湿,隐隐约约显示出瘦弱胸膛的轮廓。
“你……”无清恼羞成怒,二人共浴一池,成何体统!
他瞬时便要离开,胡乱中手覆在了知还炽热的胸膛之上,烧得他便要将手抽回,却被知还死死握住。
云楚岫唇角噙着无清再熟悉不过的坏笑,耍嘴道:“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无清的脸涨得通红,浑身已然湿透。如瀑布般茂密的青黛色长发由于方才的折腾业已散落,沾染上水珠,俨然一张美人出浴的景图。周遭升腾的水汽如山涧的烟雾缭绕,更平添了半分的朦胧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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