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银丝顺着无清的唇角而流出,云楚岫紧拥着他,加深这个绵长的吻。
直至无清快要窒息,知还才放过他。
他伏在知还的肩头,气喘吁吁。
无清的余光瞥到桌上还在整齐叠放的喜服,骤然想起下午岚姑曾言晚膳后要来询问尺寸是否合适……然而他那时刚和知还云雨完,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这下好了,全族人皆知晓今日午后,他二人在厢房中做了些什么……
无清顿时大窘,红晕倏尔蔓延至耳后。
云楚岫自是不知他心中的想法,道:“方才族主择了个吉日,三日后宜嫁娶。我们便在那日大婚可好?”
无清脑海中还全是午后之事,将头深埋在知还的脖颈,小声回道:“好……”
话音刚出口,他便后悔了,于是又抬首,小心翼翼道:“知还,你真得想好了吗?大周可从未有过与男子结为夫夫的先例……其实我有这张婚帖便足矣,三生石上契情长……我们的前世未可知,来生又难以预料,我只求今世能与你朝夕相对……”
云楚岫知晓他为自己考虑,才会有所顾忌,道:“大周以前没有,但从我们始,便是个开端。我爱你,想要与你永结同心,与他人无关,与世俗风化无关,更与流言蜚语无关。”
“因为无论是今生今世,还是难以预料的来生,我都只认定你了……”
知还温柔而又坚定的话语如同正午那抹最热烈的阳光,炽热的温度将他彻彻底底包裹,从此不再有严寒冰霜。
无清的眼神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前者感动地哽咽道:“知还……”
云楚岫抚上他的脸庞,正经不过片刻,道:“这便要喜极而泣了?那日后你岂不是要每天因与我共度余生而以泪洗面?”
无清顿时破涕为笑,佯装嗔怒道:“你这厮,端得没个正形!”
云楚岫却将双臂搭在椅背上,眉梢微挑,得意洋洋道:“可你这小野猫儿,却很是喜欢没正形的我!”
被他堂而皇之地将爱意挂在嘴边,无清又不是脸皮子比城墙还厚的云楚岫,倏地躲到被窝里,蒙着被子闷闷道:“我要就寝了……”
云楚岫见他仍旧是最初那副怕羞模样,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婚后要着实提升小阿清的情趣……
吉日一经选定,整个云族都在为这件大喜事忙忙碌碌。许久未打开的云族宗祠亦再度开启,众人洒扫着,为新人入祠堂拜谒祖先做着准备。
就连长久未有笑脸的薛婉君,近来因得小公爷与清公子的新婚之喜也开怀了不少。
她扶着腰,行至二人的厢房。
“婉君如今一人伶仃,身无长物,唯有这枚海棠样式的玉佩尚且能拿来当做贺礼。若二位还看得起婉君,敬请收下。”说着,薛婉君便从自己腰间解下来这枚玉佩,诚恳地放置桌上。
能令她随身携带,定是意义深重的物什。无清不敢接受,连连推辞道:“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玉佩不如留给夫人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寻个继承的好意头……”
云楚岫附和道:“孩子甫一出世,自是要送点玉器或者金锁,讨个好兆头。”
如此,薛婉君才肯看在孩子的情面上收回玉佩。
她走出厢房,双手轻柔地覆在隆起的腹部,想起临行前云峥先生最后一次把脉言,再有三月,他便要落地了。
薛婉君抬首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忆起先前同夫君玩笑,她说倘若夫君再唬这孩子,说不定他生下来便赌气不唤夫君爹爹了。
昔日的耳语,仿佛是昨夜秉烛夜话,历历在目。
只是如今不用这孩子赌气了,即便他生下来便会唤爹爹,夫君也听不到了……
薛婉君心底的苦海在翻涌,而表面却云淡风轻。
她的泪已经流干了,现下只有这孩子还是她的精神支柱……
岚姑手中拿着两封信,恰巧同薛婉君打了照面。
她只记得少主对这位有着身孕的女子极其敬重,令云族上下善待她。
可她却总觉得此女子身上有股淡然的悲伤,或许有一天会厚积薄发,让她得到解脱……
随着薛婉君的走远,岚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敲门将信交予少主。
云楚岫接过一看,第一封竟是云峥的。
他不禁诧异道:“哟,云峥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告知本少主他的行踪了?”
岚姑笑道:“少主不知,云峥少爷其实十分挂念族中老少,经常有信件回来问候。”
云楚岫知晓这是岚姑在替这小子说好话,他不在什么醉仙居、怡红院喝得烂醉如泥便不错了,若是心间还能记挂云族半分,那才是祖坟冒青烟了!
云楚岫展开信,上面只用一句话,以非常潦草而又含糊的态度恭祝他与无清的大婚,继而用三张纸,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大体便是由于他接二连三地坏了云峥与莺莺的好事,让莺莺误以为云峥在外还为其他花娘赎身藏了起来,趁着云峥不在宅中时,负气离开了。
现在云峥踏上了漫漫追妻路,鬼才有空回云族道贺他这个罪魁祸首!
信的最后,云峥还画了一幅图。
无清好奇地探过头,只见图上所绘是一个小人儿将另一个小人儿的双腿扛在肩上,那物便直挺挺地……
无清立即看明白了,对云楚岫羞愤道:“你们云族人各个都是好色的淫荡之徒!”
云楚岫可是一脸无辜,这云峥画得春宫图,怎么又牵扯到他了?
他定睛认真一看,得,这俩小人儿的样貌分明同他和无清一般无二。
云峥这竖子真是胆大妄为!
话虽这样说,可他依然偷瞄了一眼。云峥这厮画得倒是有模有样,下次倒也不是不可尝试……
正在他想入非非时,无清一脸愠怒,“撕掉!”
云楚岫哄着,“好好好,撕撕撕……”
他装模作样地拿起纸张时,这才发现了这幅画的关键——那双腿被迫扛起的小人儿竟是他的样子!
云楚岫终于明白了,云峥这狗崽子在诅咒他雄风不振呢!
他立即将信撕了个稀巴烂,咬牙切齿道:“云峥,别让本少主碰到你!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无清倒是摸不着头脑了,他瞧方才这人明明还舍不得那副画,怎地一眨眼的功夫,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云楚岫握紧拳,在心里暗自发誓道:此生他绝对不会让阿清有那样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云知还:做1是我最后的尊严!
第96章 三生石上契情长(3)
那日的第二封信是笙儿寄来的。
当时的云楚岫与无清尚且不知,她自从离了云族,此生再未曾有机会回来看看这片土地。
与云峥敷衍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云笙可是活泼而又真挚地祝福两人。较为惋惜的是,她在京城脱不开身,无法前来云族参加大婚。
云楚岫满意道:“不愧是我小妹,不比云峥,只会说些屁话!”
无清暗自腹诽道:还会画春宫图!
云楚岫正要将信收起,忽而从信封里掉落出另一封信,上面大落落地写着“影哥哥收”。
定是这小子连云笙的信都不回,这才令她不得已托自己转交。
云楚岫无奈地叹口气,离开厢房去寻他的踪迹。
他左手执剑,立于玉兰花丛间,空荡荡的衣袖随晚风孤寂地飘舞。
他的脚下踩着一堆完整的落叶,没有一片是从中间被剑截断。
他习剑时,第一式便是用剑截断空中的落叶。
他仍旧记得年少时,便是在此,笙儿为他用玉兰花茎编织了草环,口中肆意道:“现在本小姐宣布你从此刻起,便是我和知还哥哥的专属侍从啦!”
他永生也不会忘当日的誓言,即便没了右臂,他还有完好无损地左臂,只要夜以继日地练习,便一定能再回到她身边,守护她。
云楚岫捡起落叶,行至他身前。
他流连于往事,这才意识到少主已经到了。
他正欲行礼,云楚岫却将落叶放至他手心,苦心道:“有些事情便要决绝地断舍离,莫要把一腔热忱变成心灰意冷。”
云楚岫将云笙的信郑重地交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收下,道了谢。
笙儿的每一封来信他都仔细收藏,却不敢拆开。
他如今已是个废人,实现不了当初的誓言,又何苦惹人牵挂?
云楚岫叹气地摇头,若这人再想不通,怕是要遗憾终生。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云族遍布锦绣红妆。
云楚岫用玉笄束起发髻,如瀑布般浓密的黑发落在肩上,额前两缕发丝狂放不羁地随秋风飘扬。衣襟处别出心裁地绣有精致的玉兰,腰间缀着那枚同心结,他一身红衣站在院中,翘首以盼地等待无清出来。
岚姑正在房中为无清那快及腰的发系红丝带,她瞧向铜镜中的无清,道:“公子这模样可真是俊俏!”
无清可经受不住别人如此夸赞,不由得将头低下。
她打完结,喜悦道:“公子快请出去吧!我瞧少主一直朝窗户处张望,恐怕是心里等不及了!”
他穿着喜服,雀跃而激动地推开了房门,迎面便对上知还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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