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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完结+番外 (其颜灼灼)


  对面的人也笑了,不再逗他,按着他的后颈往怀里一带,耳语道:“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林子里只有暮色浓郁,近在咫尺连面容都看不大清。
  路千棠在他脸上缓慢地摸了一个来回,说:“看是看不见,但是殿下身上的味道我闻出来了。”
  萧轻霂自己抬袖闻了闻:“什么味道?”
  路千棠笑:“心上人的味道。”
  萧轻霂捏了他的脸颊,笑说:“伶牙俐齿。”
  路千棠很纳罕地在他腰身摸了一圈,笑意更甚:“殿下,这穿的什么?瑾王殿下怎么还学人走夜路。”
  萧轻霂的手指在他后颈按了按,轻声说:“那能怎么办,小没良心的在外野了好些日子不回家,本王只能自己来找了。”
  路千棠也抿唇笑:“夜黑风高的,原来殿下找我偷情来了。”
  萧轻霂轻叹一声,摸索着顺了一下他的头发,低声道:“怎么办,瑾王府到处都是眼线,本王回不去了,小将军收留我吗?”
  路千揶揄道:“殿下要给过夜钱吗?”
  萧轻霂贴他很近,气息拘在方寸之间,语气暧昧道:“那去个有灯火亮的地方,小将军好好瞧瞧,看本王能不能抵了这个过夜钱。”
  路千棠没忍住笑了一声,抬手环了他脖颈索了个带着凉意的吻,恋恋不舍地贴着他的唇厮磨了些会儿,才说:“去我那里,我成天不回去,又让人清理了一遍,没有人盯着了。”
  瑾王殿下不明白的是,路千棠说是没有暗哨,怎么还是拉着他翻墙进了卧房,明明是主人,无端的像贼。
  萧轻霂揣着这样的心思瞧他进来掩门点了烛火,说:“千里醉是不是太拮据,缺了做正门的钱?”
  路千棠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给烛火拢了纱罩,说:“什么正门?”
  萧轻霂似笑非笑地坐在他的床榻上瞧他:“不然的话,怎么好好的门不走,还要翻墙进来?”
  路千棠走过来坐在他边上,笑说:“敲门还要惊醒里头的小子丫头,太费劲。”
  萧轻霂不语,抬指轻敲他身上的铁甲,冲他挑了挑眉。
  路千棠这才去脱掉身上的甲胄,解释道:“最近都待在营里,就一直穿着。”
  路千棠刚摘了甲,脱了外衣,又站起身去摸衣袋,说:“对了,殿下看见刚刚我送走的那位姑娘了吗?瞧着是外族人,医术了得,她见过那种刁钻的毒,还给了我一个药方。”
  路千棠把那张纸递给他,说:“我抄录了一份,殿下瞧瞧。”
  萧轻霂接过来扫了一眼,头也没抬地说:“她还说别的了吗?”
  路千棠坐在他身侧,说:“她说这毒里多了一味薏碱草,说是也不太好得,生在深谷,很难采摘,但在郢皋就有药坊出售。”
  萧轻霂把药方还给他,说:“我明天叫人去查。”
  路千棠应声收好了东西,面朝着他坐在他腿上,亲昵地贴着他要亲,萧轻霂微微侧头,说:“还有一件事。”
  路千棠又伏在他颈间不轻不重地啃了几口,含糊不清地示意他说。
  萧轻霂伸手把他拎起来,说:“陛下过几日要摆宴,你接到召了吧?”
  路千棠点头,侧脸在烛火光晕中映出些虚边,语气随意:“我知道,吃完就要赶我走,我心里有数。”
  萧轻霂神色有些犹豫,缓声说:“陛下应该会打发你去苏淮,那里各方面你都不熟悉,此去若是叫你去剿匪,要小心弯弯绕绕的山沟……”
  路千棠笑了一声:“你紧张什么?你给陛下出的主意?”
  萧轻霂露出难得一见的肃穆神态,正色道:“把你支去个陌生地界,我是不大放心,你在梁衮那种开阔地方打的多,苏淮不一样——”
  萧轻霂顿了顿,看他神色戏谑,皱眉道:“你笑什么?跟你说正事呢。”
  路千棠颇黏人地贴在他颈侧厮磨,说:“我清楚,在哪里都一样,再说了,早就听说苏淮水乡美不胜收,我还要谢殿下了。”
  萧轻霂只以为他不愿意把这个当一回事,面上有了些愠色,语气也重了些:“我是叫陛下打发你去苏淮对付山匪,那些山匪不比外邦人好对付——怎么仗没打几年,眼高于顶的毛病倒是惯出来了。”
  路千棠不再缠他,抬了头说:“殿下说的我记住了,好些天没见,我想你得很,我又待不久了,那些道理明天再说给我听,好不好?”
  路千棠说着去扣他的手指,凑过去吻他,萧轻霂气顺了些,无奈道:“我和陛下说的是叫你摔摔跟头,你得想想怎么做戏,别太过冒头,那位心里早就一堆猜忌。”
  路千棠呼吸声渐沉,抱着他去吻,音色也哑起来:“好殿下,明日给我列个章程,我都背下来,现在好好陪陪我吧。”
  萧轻霂终于有了笑意,说:“列章程要另外的银钱了。”
  路千棠也笑,弯颈低声道:“都给你,身家性命都给你了,银钱算什么。”
  路千棠很少叫他的字,这会儿情意正酣、春意恰浓,瑾王殿下被贴着耳根的左一声歧润、右一声歧润叫的心头发痒,心尖也似叫春花酿成的醇酒泡酥了、软透了,悠悠荡荡、迷醉懒问来路。
  路千棠被挤在床头墙角,只顾仰着头去承吻,旁的天大地大,都再难叫他分神微毫。
  瑾王殿下的手指在他脖颈上梭巡,指腹从他因接吻而不断滚动的喉结上蹭过,像一尾在确认领地的软鳞蛇。
  ………………
  直到再次躺回床上路千棠连个音都没有,像是骨头都被抽走了。
  萧轻霂捏他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说:“要亲吗?”
  路千棠微微抬了眼皮,转过身贴在他怀里,抬头张了嘴。
  萧轻霂含着他的舌头亲了好一会儿,说:“乖棠棠,累成这样?”
  路千棠嗯了一声,缓缓说:“你的棠棠被折腾死了。”
  萧轻霂低低地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路千棠又抬脸,软声道:“岐润,再亲亲我。”
  路千棠脸颊依然酡红,一副醉酒态,粘腻地贴着他讨了好几个吻,萧轻霂看他这黏人劲还探了探他的额头,以为是生病了。
  路千棠就抬眼看着他,笑说:“干什么?”
  萧轻霂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说:“痴缠得吓人,还以为你又不清醒了。”
  路千棠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说:“哪来的‘又’?”
  萧轻霂轻哼:“东宫失火那次——哦,本王忘了,有些人发了烧都不忘算计。”
  路千棠没应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那次……不是算计你。”
  萧轻霂看他眼神清澈,又凑近了些,说:“那是什么?”
  路千棠看着他,说:“情不自禁。”
  瑾王殿下笑出了声,又问:“怎么个情不自禁?”
  路千棠没和他玩笑,抓了他的手缓缓地覆在自己眼睛上,弯唇笑:“这样。”
  萧轻霂感触到他温热的眼皮,也收了调笑的心思,微微俯头在他鬓角落了一个吻。
  “明年腊月,你就该行冠礼了吧。”萧轻霂突然转了话头。
  路千棠的眼睛被他拢在掌间,便顺势闭了眼,轻嗯了一声。
  萧轻霂指尖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说:“那该取字了——你的名是谁起的?”
  路千棠有些犯困,声音也倦懒下来,说:“我娘。”
  萧轻霂思忖片刻,缓缓低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说:“千棠两字太适合你,一时竟不知你应该取个什么字。”
  路千棠往他怀里靠了靠,听起来已经非常困倦:“什么都行,我上无长辈做主,冠礼都可以省了,太麻烦。”
  萧轻霂像是被挑了什么心事,没了言语,眼神幽幽地落在枕边人的脸上。
  若说心思,他动的比怀里这位早得多,瑾王殿下眼见风光无限,却也在为安稳活命终日不敢闭目塞耳。
  昔日定北侯身边人才如泉涌,就算塞北的英雄化成一抨土,就算大雪冻住整片草原,忠魂生出的烈火也足够燎原——只要加一把干柴。
  对于当初急于找寻同盟的瑾王殿下来说,路千棠算什么,他是定北侯的儿子,塞北名刀乔承孟的徒弟,是凉兖狼骑的下一位主将。
  萧轻霂要的,是他背后的凉兖命脉,是塞北翻滚的英魂不息河。
  千算万算到头来,萧轻霂才发现,他身后本就空无一人。
  自己把他当赌注,旁人又何尝不是。推他坠崖,他飞起来算是不辱没父辈,摔得粉身碎骨便当是弃了一步坏棋。
  路千棠算什么。
  他自己又算什么。
  不都是可有可无、拼命自救的笼中鸟。
  萧轻霂不自觉收紧了手,路千棠本就昏昏欲睡,被他抓得腰上一疼,轻轻动了一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路千棠梦呓般地开口道:“赴完陛下的宴,应该还能再见你一次。”
  萧轻霂轻应了一声。
  路千棠叹气,语气有些无奈道:“好像在郢皋也没待多久,我还不想……”
  他话说了半截,自嘲地笑了笑,大概觉得要说的太小孩子气,便不再继续说了,抬手去抱他,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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