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年陛下和乌大人打下来的?”
“嗯。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大船到了那边,换乘登陆艇。近沙滩了下来水战。水很冷,浑身都快冻僵了。”
他还真是身先士卒啊。
“陛下勇猛。”还是稍微夸一夸吧。
“小船不能运攻城弩,打起来确实麻烦。”他注视着那岛,沉浸在回忆里:“连乌屿也受了重伤。”
“……所以乌屿大人于陛下,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吗。”
“什么意思?”炎燚显然不懂。
“就是与陛下共过患难的妻子,无论如何陛下也不能抛弃她。否则就是狼心狗肺,无耻之徒。”
“……嗯。”
“臣明白陛下的难处,臣不强求。”你跟你的糟糠妻过嘛,别来烦我。
水淼低眉垂目,装作善解人意的温柔样子,错过了暴君眼中一瞬间的阴云密布。
狼心狗肺吗?无耻吗?
可糟糠之妻要抛弃我呢。
人心不到生死关头都看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她支持并追随他出战,是愿与他共守江山,忠心护主。可铁棘谷的时候他们依偎着坐在那个冷冰冰的战壕里,她久久望着都城的方向,满眼惆怅。
她怎么说来着?此役若能得归,请陛下解除婚约,臣愿为陛下长守边关,护故土安宁。
他没有故乡,他所在之地,就是北寂。但彼时乌瑶在王都坐镇,统领后方。
他们从来都兄妹情深,而他只是个外人。
这是给他挖一个狼心狗肺,无耻之徒的坑吗。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名声,但别想逃。
“谢谢。”炎燚凑过去亲了温柔美人的脸颊一下。
喂喂喂大庭广众!
所以他这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三妻四妾啦?娶皇后,爱男宠?以后再来女三男四五六七?
男主就是这么恬不知耻的仿佛真心实意又无可奈何的收了一个又一个妹子——前准女友就是这么说的。实话说恋爱部分他一目五十行的过了,因为他可养不起那么多老婆,所以也不羡慕那齐人之福。喜欢的女人看看就好了,自渎的时候想象一下——有时候甚至脸都不需要,有个大胸就——
炎燚的胸肌很发达,要说大也算的上……啊!他在想什么!
“月升岛的海产很丰富。”
咦?
“海鲜吗?”
“嗯。有巨枪乌贼,三文鱼,海鲈等各种鱼,贝类,海胆……”
下次去海吃一顿!谋士暗暗筹划。
人又被美食诱惑了。这样可不行啊!
谋士内心又是一番自责,不敢再看那岛上沙滩渔网,只盯着水里。此时船已行出大陆架,海水骤变成深蓝色,珊瑚鱼群统统消失不见,被深渊般的海洋吞噬。人这种陆地动物在这样一片深不见底的水体上,总是不自觉的产生恐惧。
既恐惧,又想与深渊对视。
这时天色开始变暗,海面起风了。船开始掉头回航。
一个浪头打过来,船体摇晃,水淼依着的栏杆被他一撞突然断裂,他身下一空,坠入了深渊。
寒冷的,令人窒息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废话怎么那么多。啰里八嗦的竟然拖到了四万字……必须赶紧完结了。
第15章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与水面接触的皮肤很痛,鼻子呛了水——本能的闭气还是慢了几秒。被刺骨寒冷和昏暗包围着,他会游泳,过了最初几秒的头晕脑胀后,开始拼命向水面游去。肺里储存的氧气不够,呛水的鼻咽管又几乎抑制不住咳嗽反射。
好容易到了水面,刚换口气,还没分清东西南北,一个浪头盖过来,又把他砸进了水里。海里有风有浪有洋流,他浮沉了好几次,才看到船——那么远,他游泳技术就考试及格水平,浑身也冻的发僵。
他挣扎着向船游去,太冷了,体力消耗巨大,浪一阵阵的,脸上鼻子里都是水,视线模糊,咳呛不断,甚至难以判断自己的前进方向是否正确。
这时有人来救他了,一把从腋下托住他,拉着他往船的方向迅速游去。竟然是炎燚。
他没想过他会亲自来救他。
他虽然脑子有坑,但是那么冷的水,那么大的浪,那么多下属在甲板上。
为什么他会自己来?
他们游了一会儿——他被拽着游了一大段距离,莫羽和另一名水手赶来了,带着救生圈和绳索。
他们顺利回到船上,在舱里脱掉湿衣服,擦干头发披上毯子坐在炉子前烤火。这期间水淼的脑子一直是糊的——所有的意志都用来与寒冷搏斗,与呛进去的冷水搏斗。
他喝下一杯热水,热传递才慢慢开始作用,身体还在颤抖。炎燚钻进他的毯子里,从后面搂紧他。他的胸膛也像冰一样,但两个人皮肤相贴的地方很快从麻木变得温暖。
“陛下为什么冒险来救我?”
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对救命之恩他是心怀感激的。如果换作他自己,他会呼救会扔救生圈,但大概是没有勇气跳进冰水里去救人的。
“我不能失去你。”炎燚凑过来,用冰冷的嘴唇贴上他的脸颊,又游走到他的唇上,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这是他的初吻。别笑。
他们缠绵着不带□□的吻了许久,轻柔的互相汲取着对方口中的热量,通过耳鬓厮磨来除却深渊的寒冷。炎燚用双手摩挲着他,眼神温柔而饱含深情。
这种源自内心的温暖感觉大概就是被爱吧。他想他大概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自己。自己大概也是软弱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孤独又害怕,经不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示爱,有点被感动了。
他不再去想他那可怕的未婚妻子。也许每个傻子都是这样的,沉沦在一时的温暖里,而犯下滔天大错。有些事情难以分辨对错。前准女友跟他叹息过那本名著,可怜的家庭女教师和倒了血霉的男主人,最终以巨大的代价在一起。
疲倦和温暖让他不知不觉的靠在炎燚怀里睡着了。中途他醒过来几次,他们下了船换了马车,又到了王宫。最后他睡在他常铺的床上。
次日早上水淼醒来的时候炎燚已经上早朝去了。他实在佩服这人的精神头。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这是病态,仿佛启动了核聚变的链式反应一般,在燃烧生命。
回到青鸾宫,小厮就慌里慌张的迎上来。
“公子!昨天陛下突然来了!……您没事儿吧?”
“没事。”水淼不愿多说。不得不承认他对小厮产生了一丢丢怀疑。
“想也是的……不对啊!今天早上有房契船契文书送来,这肯定是有事儿啦!陛下不会是知道了啥,特意给个船威吓公子的吧?!”
“我哪里知道。”水淼没好气的说。但看小厮一脸精彩,若是演技也未免错失了奥斯卡小金人。
日头里坐下来细细想,他又清醒了。在这里寄人篱下,再是情意绵绵山盟海誓的,若君王一朝翻脸,任何事都要仰人鼻息的自己还不知道要落何下场。怪不得前准女友说当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简直是付出性命的赌博吧。蛇蝎狠人历练沙场,怕也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才耿直的真想拒绝吧。
事不宜迟,谋士去找了一趟柯林,借口小厮思乡心切,欲回老家成亲生根,请柯林写一封推荐信。外事司总司自是满口应下,提笔就按水淼要求写了一封。
水淼收好信,回宫策划陆路逃跑。现在入冬,犬牙山脉风雪连绵,商道不通,只能等开春。海路他不敢想,冰水游泳是真怕了。
而且现在也走不掉。炎燚夜夜缠他,虽然不是天天都办事但比起以前真的是铺床时间才去要早上许多,经常是傍晚开始就跟他一起耗着。
水淼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被舒适区的安逸套牢着。一个人真想走,那是躲垃圾桶里也要走的。
人类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沟通,越是亲近的人,越需要彼此沟通——恋人更是有说不完的话,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和共鸣。但包养关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被包养的人懂金主就够了。
炎燚不太一样。他老是问水淼的事。
谋士并不想谈自己。一个人有太多的东西藏着掖着,就会说多错多。
“我想知道陛下的事。”
“在族案馆有历代君王的传记,你可以去看。”
“不想和我讲讲吗?”
“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些无聊的事。”
呃。
不是人人都爱夸么?还有信众在一旁吹捧不是更飘飘吗?
“在那个故事里,我的结局如何?”他突然问。
“哈?哦。那个故事还没有结局呢。”
“本王又不是男主。”
“就讲了一句关于陛下的事。”
“好失望。”
“陛下有史官写传记啊!”
“他们哪里敢随便写?都是些假话。”
他还挺实诚。水淼突然觉得他有一丢丢可爱。
“我让他们在议政厅的墙上刻十字,每拖出一具尸体就刻一个。史官哪里敢写?”
那面墙上好多……他还以为是壁画!
谋士给吓怂了不敢接话。刚才还觉得他可爱的自己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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