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暂时按下不表,翌日依旧是周仪、夏京同车,阿窈和柳商陆带着蕊珠一辆车,正式出发经安徽前往浙江。
这段路与从京城到南阳的里程大差不差,等进入浙江境内,夏京的身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经柳商陆确认,确实是双胎无疑。
双胎的肚子长得比一胎快,才四个月出头,几乎与一般妇人五个月的肚子相仿,平日里无论行动还是坐卧都开始不便起来,隆起的肚子在他们这几个朝夕相处的人面前,更是已经完全无法掩盖。
天气正值酷暑,越往东南,便越是湿热难耐,赶路时在马车里一坐就是一整日,把夏京弄得心浮气躁,脾气也愈发阴晴不定。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上一次他们在苏州北边的扬州府操办恩科事宜,如今那些入围的举子估计已经齐聚京城,只等八月殿试开始,哪怕夏京这个主考官没有回去,殿试还是要如期举行。
这一次途经杭州府,他们也多停留了几日,倒不是刻意停留游玩,实在是夏京的身体有些受不住这暑热难耐的气候,出现了轻微的中暑症状。
那日正坐在马车里赶路,夏京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喊热,身上源源不断的汗水很快就将一身紫锦薄衫浸透,周仪以为是天气使然,便没有太在意,只在旁边为他摇扇降温。
哪知临近午时,夏京的面色突然潮红异常,眉心皱得死紧,揉着胸口说闷,周仪听了便为他撩开车帘子通风。
但他还是不舒服,挺着个隆起明显的肚子,更是压得整个人难受极了,他不顺心就想要找周仪的麻烦,刻意说道:“这天儿竟热成这样,你当初怎么不想个北边的地方,大热的天非要往南边走。”
周仪知他怀着身子燥热难受,便耐下性子好言相劝:“此地正好有契机。你且忍一忍,等进了杭州城咱们就去找家客栈歇息可好?”
夏京面色不好,眉心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恼起来有些口不择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盘算,去南阳是要我给你行方便,解决当地贪墨问题,去台州是为东南水师,说得冠冕堂皇带我离开京城,其实不还是为了你所谓的正事,我不过是个附带的。”
周仪难得语塞,事实上,夏京说的也确实没错,他想着走一趟既能解决夏京的问题,又能让百姓受益,一举两得岂不很好,现在却被对方拿出来说道。
见他无言,夏京心里的那股燥气就更足了,没错他确实心悦周仪,可也最烦这人总是一副百姓为重的样子,他和腹中的两个孩子在这人眼里,好像根本比不上天下百姓。
胸口猛地冲起一股酸涩之气直达喉头,整个人也有些发晕,背上虚汗直冒,他掩唇忍了忍,忽而扬声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夏京起身要出马车,身边一双手及时过来扶住了他,他便顺势在周仪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被扶着快步走到路边。
“呕……呕……”
周仪在旁边替他顺着后背,声音含忧:“最近吐得不是好些了么,怎的又吐了。”
夏京吐得难受极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吐空了胃里的东西,又捂着胸口干呕了好几下才停下来,吐完以后方觉身体轻快些,突然一阵更加猛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眼前一黑,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腹,整个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最后的最后,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里,那人唤他“子高”的声音,难得这么紧张。
第39章 都被眼前这人深深地吸引
夏京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第一时间摸摸隆起的肚腹,确认过孩子完好无损, 他才安心了些。
侧头看看, 屋里只有周仪一个, 正坐在烛火旁看书, 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他侧脸上, 平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仿佛是察觉到夏京的动静,周仪将书合拢转过头来,见人醒了, 便赶紧把书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摸摸他的额头,声音里含着几分后怕:“可算醒了, 感觉好些了么?”
“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 夏京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而且浑身无力,好像虚脱了一样。
周仪转身坐在床沿, 抬手将他颊边散乱的发丝拨开些, 柔声道:“你中了暑热, 今日晕倒时可把我们都吓着了, 你现在这样也不敢给你用过于猛烈的药, 幸好柳大夫用土方子给你解暑了,现下感觉如何?”
“好些了,就是疲得很。”
“你呀, 身体这样不舒服怎的不与我说?”
“我没想到会是暑热, 只当是天热的正常反应。”
周仪微叹:“也怪我, 你今日确实有些不同,是我疏忽了,好在有惊无险。饿了没有,我去拿些饭菜来,吃完再好好歇歇。”
“嗯。”
这家客栈就在西湖边上,打开窗便能将西湖景色一览无余,时已深夜,湖上亮着灯的画舫游船来往如故,一副盛世繁华的景象,与之相比,河南饥荒的惨状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
夏京的床头正好对着窗口,从他的方向,能清楚得就能看到窗外画舫摇曳而过,窗口映照着舞女曼妙的身姿,顺着风隐隐飘来些丝竹管弦之声。
他吃完饭尚无睡意,便与周仪闲谈:“上回来西湖还是大前年陛下南巡的时候了,不过那时杭州地方官员为了迎接圣驾,把西湖上的闲杂船只都清空了,夜里咱们都歇在大船上,安排很是周到,却少了几分眼下这样的闲适。”
“陛下驾临,自然不一样些,清空船只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夏京仿佛想起了什么,唇角也带了笑:“不过咱们陛下好像不太领情,嫌冷清,后来我与几位大臣想办法请了杭州最有名的舞乐坊来歌舞助兴,才让陛下满意了。”
“可不是,宫里那位莺贵人不就是这么来的。”
夏京失笑:“那时你们几个老古板还极力反对来着,说什么不合礼法,不合古训,可但凡陛下真心想要的,反对有用么!”
“我等也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无论陛下听与不听,劝总要劝的。”周仪说着话锋一转,含笑质问,“原来在你心里,我竟一直是个老古板?”
夏京直面质问,挑眉嗔道:“你怎么不是,张口闭口礼法旧例,知道的说你正当盛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他刚刚醒转,脸色还有些苍白,挤兑起人来倒是感觉多了几分活力。
周仪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直到他被瞧得不自在起来,才笑道:“若非知你此刻身体不便——”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引得夏京抓心挠肺追问:“若非如此,你欲如何?”
周仪存心逗他一逗,替他宽一宽心,也不答话,只笑笑道:“好了,养身体要紧,时辰也差不多了,歇息吧,我也该回房了。”
见他起身要离开,夏京及时扯住他衣袖,略带几分蛮横地道:“不许走!”
周仪也不见恼,回头问:“怎么?”
“你把话说清楚!”语气执拗。
周仪再度凝眸瞧他,片刻后,突然欺身而上,探手入被,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亲昵地在他隆起的肚与北相对腹上摸了摸,成功让那张苍白面孔染上霞色。
趁对方晃神的劲儿,周仪低低交代一声:“歇吧,你不歇,他们也要歇了。”便在夏京来不及反应的当口扶他躺下,关上窗,灭了烛火,闭门而去。
黑暗中,夏京终于回过神来,面上的热意直蔓延到耳根脖颈,他呼吸急促地咬紧下唇,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板,眸色晶亮,不甘心地呢喃:“姓周的,你给我等着!”
可是人确实已经走了,连方才坐过的床沿上,好像也失了热气。
薄被下,他带着几分羞耻,将掌心贴在肚腹上方才被摸过的地方,轻轻地摩挲着,就好像那人依然在碰他一样。
突然他身子一僵,背上撩起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一手抓紧腹顶衣物,一手攥紧身下床单,皓齿将下唇咬得几近渗血,再也不敢动弹分毫,只这么死死地熬着。
许久,整个人才虚脱一样地放松下来,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眸茫然而没有焦距地睁着。
与此同时,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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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京在床上躺了两日才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了。
难得来一趟杭州,夏京身体不适没办法外出,阿窈和柳商陆带着蕊珠三个天天在外头闲逛游玩,一大早出去,到了晚上才肯回来,夏川也是整日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有周仪,每日都留在客栈陪伴夏京。
这日晚饭过后,柳商陆替夏京诊过脉,说是无碍了。众人便商定明日启程。
杭城的夏日湿热难耐,光是坐着不动,就能出足一身的汗,此地不像河南那样缺水,夏京如今又极为耐不住热,每日都要沐浴,这个时候,周仪就会自觉回避。
今日小二在屏风后头的浴缸里装满水以后,周仪照旧嘱咐夏京当心些,正准备走,却被夏京叫住了。
“你等等。”
“何事?”
夏京垂眸说着:“在南阳时,我不是欠了你一个补偿么,今日便补偿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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