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匪徒当真是冲夏京而来,而且好像还刻意放了周仪两人一马,任由他们飞快解下救生舟的绳索逃生。
救生舟解下来后阿窈一马当先跳上小舟,正要回头去接周仪,却见他家先生站在船上没有一点要下来的意思,反而让她在此稍候片刻。
“我回去找他。”话音一落,转身就要往回走,
阿窈气急:“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做什么,咱们先逃命要紧。”
周仪匆匆一语略加安抚:“无事,你难道没有发现么,他们不会伤害你我。”
“可那大坏蛋是他们的目标啊,要是带上他咱们的安全就保证不了了,南下前我可是答应了爹娘要把你完完整整带回京城的!”
周仪不理在救生舟上焦急大喊的阿窈,决然地转身走了回去。
他一副摆明了不愿意独自逃生的姿态,阿窈能怎么办!
她咬咬下唇,跺了跺脚左右看看,迅速将救生舟上解开的绳索重新系回搭扣,提气一跳跃上客船,向前头的周仪追去。
第14章 将夏京整个捞进怀里
匪徒的叫喊声响成这样,夏京自然是听见了。
狭窄的船舱通道里,匪徒转眼冲到夏京等人跟前,柳商陆正好在前头探路,下意识地就把身上背的药箱甩了出去,正中匪徒。
这下刚好把匪徒的脚步阻了一阻,也给了后头侍卫冲上来的时间。
两个侍卫在狭窄的通道里硬拼一个匪徒,人数上的优势被环境的劣势消除不少,加之侍卫身上本身都负了伤,而柳商陆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夏川要贴身保护夏京,非必要不会出手。
还是方才柳商陆扔出去的药箱起了作用,在打斗间将匪徒狠狠一绊,这下正好给了侍卫机会,一个锁喉将匪徒擒住。
几人带着被生擒的匪徒往外走,柳商陆也赶紧拾起药箱跟在后头,没过多久就来到甲板,外头被逼成一团的侍卫也顿时围到他身边来。
周仪先前是让他往客船左边的救生舟那儿跑,想办法通过救生舟逃生的。
可是夏京看着紧紧围绕在周边虎视眈眈的十来个蒙面匪徒,心想这一次自己恐怕是跑不了了,希望他们能顺利逃脱。
毕竟,这伙人是冲他来的!
沦落到这种下场,他其实并不意外,自打当年狠心做下第一桩错事开始,他心里就有了觉悟,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他自己做的选择,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好在周仪他们已经跑出去了,那件必须要做的事,去年也已经完成,所以这一次南下,他随身只带了八个侍卫,所以前次对付周仪,他破釜沉舟地用上了自己。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十分刺鼻,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喉头冲出刺人的酸涩,他暗自咬牙,死死忍住那股熟悉的呕意。
要说有什么遗憾,这便是唯一的遗憾。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便在此时,眼前的匪徒忽然从中间分开一个缝隙,有个蒙面的高大汉子从人群中间走上前来,他没有被黑布蒙住的上半张脸,浓眉大眼,目露杀机,一道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疤痕从左边的眉间贯穿而下,直入蒙面的黑布之后,更加增添了几分匪气。
“阁下并非普通土匪。”夏京推开不放心一直扶着他的夏川,只一眼便下了断言,现在,是该他面对的时候了。
那匪首一声嗤笑:“无论是不是土匪,今日也要拿你夏京狗贼的命来偿。”仿佛已经断定夏京今日插翅难逃,他言语间狠厉非常,无所顾忌,一开口便带着腥风血雨
“如此说来,便不是求财,而是寻仇咯?”虽是问句,夏京言语中却充满肯定,略带轻佻的语气,也让他看起来举重若轻,仿佛早已准备了后招。
“废话少说,今夜我便亲自给你个痛快。”那匪首不欲与他多言,说着便举起手中大刀,直冲夏京而去。
几个早已负伤的侍卫顿时将夏京等人围得更紧,夏川更是直接以身挡在夏京跟前,那意思分明是说想要杀他家大人,必须先从他的尸首上踏过去。
唯有站在一侧的柳商陆举棋不定,夏京恶贼伏诛,自是大快人心,可什么时候都行,却不能是现在,他肚腹虽尚未显怀,那个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小生命是无辜的。
那日他曾拿过一碗落胎药给夏京,让对方自己决定腹中的孩子是去是留,实则,那碗根本就不是落胎药,而是十三太保,夏京无论是喝是倒,对腹中的胎儿都不会有影响,他身为医者,怎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犹豫片刻,他终于也站到了夏京身前,再怎么说,便是那位周大人临走前也曾托他照料一二,周大人是连他父亲都赞不绝口心悦诚服的人物,他答应了便要做到。
如此一来,那匪首倒诧异了:“想不到你这狗贼竟有这许多人豁出性命去保护,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夏京那儿尚未回复,有一个声音就先他一步给出答案:“贼子当诛,我大盛律例自有定论,你如今这般,却是滥用私刑!”
这声音甫一出现,如同当头棒喝,让那匪首主动收回凶刀。
“咦?是你们?还不逃命,这是也要回来送死?”他将目光转向来人,正是先前已经跑到救生舟那边的周仪,身后跟着怎么说也不肯走的阿窈。
“尔等方才可说了,你们的目标是夏京,我二人自然没有危险,如何有这送死一说。”周仪面带笑意为自己辩解,面上不见丝毫惧色。
“哼,巧舌如簧。”匪首嗤道。
周仪先朝夏京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对匪首道:“这位……壮士,可否借一步说话?”
匪首踟躇片刻,看看夏京,又看看周仪,许是在权衡什么,而后终是点了头:“行,那你跟我来。”又交代手下,“尔等看好这狗贼。”说完带头朝客船另一端的甲板走去。
周仪见状便也提步跟去。
阿窈不放心,在后头叫了声:“先生!”随即抿抿唇想要跟上去。
周仪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跟来,为让她安心,又道了声:“无妨。”他的姿态和声音带着十足的安抚人心的魅力。
阿窈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跟上去,回头又朝夏京狠狠啐了一口,气哼哼道:“都怪你!”
夏京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去跟阿窈计较,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越走越远的周仪身上,对方分明已经有了逃脱的机会,却自投罗网回来救他,他心里头只觉又酸又涩,满脑子都是对方为他涉险了。
想到此处,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精神也振作起来,若是周仪为他出了事,但凡他这一次能逃出去,必要这伙匪徒为今日所做的事情后悔,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真当他夏某人是吃素的不成!
话分两头,周仪跟着匪首来到清静无人处,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便道:“阁下想必是东南抗倭水师出身吧,不止阁下,看你们方才动手间隐隐透着些行伍气,你的手下们应该也是一样。”
匪首蓦然睁大了双眼:“你……你怎么知道!”随后却又笑了,“如果是周仪周大人当前,猜到我等的出身也实属正常。”
说完他主动扯下蒙面黑巾,眉间那道疤痕刺目地横亘在左边脸颊上,触目惊心:“周大人既然如此推心置腹,某也不好再隐藏了。”
“多谢阁下的信任!”周仪朝汉子作了个揖,“所以,你们今夜对夏京那厮发难,可是为了东南战事?”
汉子冷冷一笑:“自然,那狗贼利欲熏心,收受贿赂,几次三番在陛下面前进谗,将我们刘统领革职查办,自从刘统领被下狱,换了王宾那个饭桶做我们水师统领,近几次对倭战事是屡战屡败,多少同袍走上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某脸上这条伤疤,也是那时在战场上落下的。”
他说着自嘲一笑:“这么条伤疤算什么,既然上了战场,某早就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可是那么多战死的同袍呢?全是因为王宾那个废物,追根究底,却要怪夏京那狗贼!”话语中豪情与悲凉并存,最终均消弭于对黑暗官场的愤恨。
周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东南水师统领更替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是一年前的事了吧,那时朝堂上正好也有一番大动荡,没有分出太多心思来关注这件事。不过,尔等既然是水师英豪,又如何会变成今日这样?”
“战事屡屡大败,有去无回,就连军饷和抚恤金都被克扣殆尽,与刘统领在时天差地别,朝堂被夏京狗贼把持,我等没有门路上达天听,兄弟们不愿再跟随姓王的作战,便一起逃了出来。前些日子听说狗贼南下扬州,身边没带多少侍卫,我们便意识到机会来了,花费不少时日探明情况,决心在返京途中手刃狗贼,还朝堂一片清朗,也为战死的兄弟们和刘统领报仇雪恨!听说周大人与姓夏的一同返京,便交代手下人不许伤害大人。”
汉子说着,突然“嘭”一声朝周仪跪下:“水师守备张常山见过周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刘统领和战死的兄弟们做主!早就听说周大人乃当朝清流,德行高洁爱民如子,当今陛下身边也就您能与这狗贼分庭抗礼,求大人将我们水师将士的遭遇禀告陛下,严惩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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