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花一边说,一边递了个眼神给身旁之人,玄霄收到他的暗示,心下会意,知道这人是有意与这两人套近乎的。
相较于自己铁血的处事风格,这人一向圆滑许多,加之生得俊美,又谈吐轻松诙谐,很容易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来,进而放下心防。就如他这开玩笑的话一出口,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不再像之前那般僵了,就连跟在一旁的姒冥,眼底都掠过了一点笑意。
略略放慢了一点马速,李惜花改与这两人并行,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人见识广博,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一二,一路上说起各地趣闻,能从塞外一直讲到江南,竟是逗得几人之中唯一的女子频频娇笑。而聊着聊着,商陆与李惜花也渐渐地熟了,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已不如最开始那般戒备,到最后甚至还十分隐晦地向李惜花讨教了一个关于感情的问题。
往日只要有玄霄在,千重阁中人是绝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但现在……
玄霄独自走在前面,微微侧目瞥了眼身后之人,那人笑起来好像个发光体,会吸引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靠近,却引得他暗暗皱眉,内心有点矛盾,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半晌,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怪不得李惜花在江湖上有这么多朋友。
西沉的月终于落下了地平线,也昭示着新的一天来临了,而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四人抵达了千重阁分舵隐藏在城郊荒庙中的一处入口。
☆、323章 同生共死
开启地道的机关设在泥塑神像的背后,需要很仔细地找才能发现,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一般人定是找不到的。而随着一声机簧转动的轻响,眼前地面上的青石板徐徐移开,露出一条直通地下的走道来。
庙里光线昏暗,让人只能看清地道的入口,若是再往里瞧,便只剩下漆黑一片。
这位顶了雾若位置的新护法显然是个很有眼力见的,本来还跟在他们身后,见状立即拿了靠在墙角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着了,举在手里率先走下去,既替他们照了明,同时也是在为身后之人引路。
她做这些时,另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有李惜花微微一笑,朝她彬彬有礼地道了句谢,于是姒冥对这人的好感又增了几分,细长的眉眼糅上些许勾人的妩媚,微微俯身,抬手做了个请。
一旁的玄霄见了,眸色一沉,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剑鞘。
地道内十分幽深潮湿,狭窄处只能容得一人通行,李惜花扶着石壁缓缓向下,走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前路才逐渐趋于平缓,变成平直的走道。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个方向应是通往襄阳城内,看样子这个分舵和在开封见过的一样,都是正门开在闹市区,真正的内容则建在地下。
几人又往前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地道变得宽敞起来,随之出现了许多岔路,而在经过一处关卡时,玄霄亮出重火令,那守关之人恭敬地接过去,验过之后才放了行,守卫可以说是十分的森严了。
李惜花走时,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刚刚放他们过去的那人正低头在一张纸笺上迅速地写了些什么,然后翻开墙上的一处暗格,将纸笺塞进一只悬在钢丝上的竹筒内,又拽了一下红线,那竹筒便飞快地消失了。
他重新转过头来,眼里掠过一抹深思。
过了那道关卡之后,几人又连着被验了两次身份,才终于进到一处看起来似乎是议事用的暗厅,摆设陈列也与开封的颇为相似。厅内已经有人在等,那是个乍一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中年人,一见他们来了,便立即躬身朝玄霄行了一礼。
“拜见阁主,属下襄阳舵主——侯明,愿凭阁主差遣。”
但在转向商陆时,这人明显顿了下。
将这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玄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冷冷道:“商陆,四大护法之首。”算是重立了商陆的位置。
侯明闻言,敛了心头诧异,同样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商护法、姒护法。”
对此商陆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李惜花跟在玄霄身旁,他的刀和琴一起收在琴匣里了,此刻换回那把玉骨鎏金的折扇,就这么合扇拿在手里,目光一一扫过这几人,没有出声。这里毕竟不比他处,虽然他家阿玄没有避讳他,但旁的事情他好插话,这会儿却显然不合时宜。
墙壁上用于照明的火把熊熊地燃烧着,黑烟将贴着石壁的地方熏得焦黑。
玄霄抬眼,目光落在暗厅石墙正中,看着那道青铜雕就的象征着千重阁的似火非火的印记,顿了片刻,问道:“神龙教最近有什么动向?”
将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侯明答道:“自祭神台一役之后,神龙教再度销声匿迹,但近几日桂州有消息传回,说查到了对方仍有小部分教众在暗中活动。”
玄霄听完不置可否,又问:“这里有寻踪蛊?”
寻踪蛊,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追寻踪迹的蛊,但这东西并不常用,不仅养起来代价不菲,需以近百种毒花毒草毒虫为饲,并且还只能追踪蛊虫的踪迹,因而只有开封、襄阳这一类规模较大的分舵才养有几只。
虽不知这人突然要寻踪蛊做什么,侯明仍是答道:“有的。”除此以外,则半句不敢多问。
玄霄握着剑的那只手,指腹轻敲着剑鞘侧身,过了一会儿,冷冷说道:“半个时辰之内,准备好了再来见本座。”
他这话是对着商陆说的,而商陆见状,立即抱拳应道:“是。”随后便带着姒冥与这位分舵主一起离开,去准备御使寻踪蛊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这几人一走,整个暗厅顿时显得空旷起来。李惜花有些无聊,但见他家阿玄明显在想什么事情,他不想去打扰,遂摇着手中的玉骨鎏金折扇,在暗厅里转了一圈,又见一旁小几上摆着的茶水已经凉了,便随手拿了盏茶。
谁知他才刚揭开茶盖,手便被人用剑柄按住了。
“别动。”玄霄突然道。
李惜花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移开压在这人手上的剑,玄霄虽然知道面前这人百毒不侵,却还是出言提醒道:“防止有人心怀不轨。”
李惜花:“……”
他将那茶盏放回桌面,有点心理阴影地看了看摸过茶盏的手,再次感慨千重阁果然是个可怕的地方。
“对了,寻踪蛊是什么?”他有些好奇道。
玄霄看向他,解释道:“也是蛊的一种,能精准追踪其他蛊虫的方位。”
想起这人曾说过要找商陆帮忙,李惜花心念一转:“你想用它来找慕容鸩?”
“嗯。”
提起这事来,玄霄眉头深锁,犹豫了片刻,换作凝音成束对他道:“神蛊十分特殊,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即是蛊,蛊即是我,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能察觉到它的原因。”
神蛊?
李惜花一愣,想起当初在祭神台时,这人被慕容鸩控制得神志尽失的情形,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凝重,亦凝音成束道:“那东西竟还在你体内?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玄霄摇了摇头。
“当初在三崇寺时,毒医便帮我看过了,不过神蛊已经失效,慕容鸩无法再利用它来干涉我,只不过平时可能仍会影响我对部分情感的认知。”
玄霄淡淡地说着,表情甚是平静,仿佛事不关己,李惜花却听得一阵皱眉,不仅没有因为神蛊的失效而放下心来,相反变得愈加担忧。
“什么情感认知?”他问道。
看着这人担心自己的样子,玄霄心中渐起一股暖意,想了想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天生冷情,所以对人对事少有同理心,不过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蛊。”
而他没有说的是……
在遇到这人之前,他是真的无心无情,可现在的他却被人安了一颗心,这大抵便是神蛊失败的原因。
可李惜花听他如此说,心里却是一紧,想得要更远一些:“你身上的蛊是子蛊还是母蛊,如果慕容鸩一死,会不会对你也造成影响?”
玄霄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沉默不言。
“你不知道?”李惜花挑眉。
面对这人的提问,玄霄顿了一下,本想随口给个肯定的答案,但想起自己之前欺骗这人许多次后的教训,遂又将话给咽了回去,等于是默认了。
李惜花看懂了他的表情,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之前的风度翩翩也一时间全丢到了九霄云外。
“阿玄,你开玩笑?”
玄霄难得心虚地移开眼,企图辩解:“神蛊已经失效,也不确定母蛊是不是就一定在慕容鸩身上……”
然而不等他说完,李惜花死死皱眉:“胡闹!”接着,似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又连忙压低了声音,警告这人道:“不许去,听到没有?”
玄霄皱眉,态度变得强硬了些,异常冷静地说道:“慕容鸩必须死。”
闻言,李惜花简直被他气笑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为何,这人总能让他情绪失控,但又见这人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自己,像只可怜兮兮的猫猫,于是火气就又莫名消了几分,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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