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怎么不跟着?验酒师傅头一天上工,可不得看着师傅的本事?”
马文齐翻了个白眼,径自往前去了。
到了醉仙楼,马车拉着酒坛子规规整整的停在后院门口,马文齐走上去,叫人一坛一坛的打开,乘了一小盅,尽数尝了,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叫人搬到后院里头去了。
“醉仙楼卖一般的酒水吗?”
陆君泽摇了摇头:“仅售一种。”
“你怎不卖一般的酒水,生意不是更好吗?”马文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商人吗?怎么赚钱的事不做?”
“我这才是赚钱。能到醉仙楼吃饭吃酒的,非富即贵,这酒水菜品也是比旁的酒楼高。若是卖一般的酒水,人人都买得起,那醉仙楼整日吵吵嚷嚷,不得安静,吵了那些个达官显贵,日后恐怕就不会再光临醉仙楼了。这哪家置办酒席,也不会用醉仙楼的吃食酒水,岂不是因小失大?”
马文齐半晌没言语,许久吐出几个字出来:“果真是,无奸不商。”仿佛又觉得这几个字达不到那个意思似的,补充道:“老奸巨猾。”
陆君泽哑然失笑:“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我这也不是一竿子买卖,我也没诓骗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马文齐耸了耸肩:“左右是你家的酒楼,你怎么管着是你的事,我就是好奇问问,也没旁的意思。”
陆君泽听他这话感觉不大对劲,可看他脸色也确实是一本正经的,神色也是诚恳坦然,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便笑了笑没言语。
到了酒楼里头,马文齐吃完饭,看了一眼单子,乖乖,不得了了,怪不得陆君泽敢说给他十两月银,这一道菜,便宜的都七八百文,十几二十几两的也是有的。这一顿饭确实随心所欲的点了,岂不是吃了一所宅院出去?
也怪不得陆君泽只卖这醉仙酒,原是有这个底气的。
马文齐跟着他出了醉仙楼,也不敢吱声了,方才他还给人家出主意,真是贻笑大方了,丢人丢到京城去了。
陆君泽素来心细,察觉出马文齐有些沉默拘束,也有意同他交好亲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晓得我家大业大了?”
马文齐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回他道:“是没想到陆兄长竟腰缠万贯,有些后悔拒绝了这十两银钱,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兄弟亲口拒绝的,这才几日就要改口了?岂不是忒小人心肠了些?”
“我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同您相比,可不是小人了?您就给句话,那十两银钱能不能给?”
“这会儿怎么这么心切了?先前不是还嫌多的吗?”陆君泽有些疑惑,摇了摇扇子。
“本就心切,只是觉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给的忒多了,黎掌柜不免觉得愤懑。”马文齐撇了撇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你急着要钱做什么?”
“拿钱置办田产,房屋,等置办好了,买个厨子,丫头,护院,把田地租出去,就在屋里收租子。”
“你要什么样的田产,我帮着你置办。”
马文齐摇了摇头:“我在豫章待不了多长时间,等我凑够了钱就去苍梧,豫章离京城太近了,若是遇到熟人,徒添尴尬。”
马文齐见陆君泽欲言又止,忙道:“其实,我最近也想着旁的营生,你看你你一个月给我多少月钱合适你就给我多少,当然了,若是你觉得十两不多,给十一两也是行的。”
陆君泽叹了口气:“就先前说好的十两,我觉得你是个好的,倒有些舍不得你离开了。”
马文齐嬉皮笑脸道:“我自然是好的,我去了苍梧安置好以后,你可以去苍梧找我玩儿,左右我也是不思进取的性子,咱们俩也算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了。”
陆君泽哑然失笑:“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许兄弟啊,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我跟着你也是长了见识了,你看着不过二十六,这通家财产怕是我一辈子也赚不到的,你真是做商人的料子。”
俩人说说笑笑回了府里,马文齐同他说开了,心里也没了很大的负担。大不了以后他在苍梧有了产业,也请他去住一年半载的,庄子里的收成也能给他两成。
他向来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如今也是形势所迫,赵昃延,那是什么人?官家面前的红人,虽说是仆射,可手里是有实权,又有兵权的。豫章离京城也不远,他若是想查,不定哪天就查到了。
依着赵昃延的性子,自己岂不是惨了?非得叫他挠得喘不过气来不成。
马文齐叹了口气,赵昃延如今还没寻过来,怕是根本没这个念头的,可他就是怕,怕若真是有朝一日,赵昃延找到了自己,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因着自己的仕途,把自己丢到公主官家面前。
马文齐心里一阵阵的疼,许是窗户没关紧,凑巧又有风吹过来,窗户突然开了,油灯也被吹灭了。
屋里突然黑了。
吓得马文齐用被子把自己捂得结结实实的,动都不敢动,脑子里全都是精灵鬼怪什么可怕恐怖的东西要来害他。
马文齐惊慌的咬住大拇指,不敢发出声响。外头风声更甚,树叶哗哗啦啦的响着,不知吹起来了什么东西,呼啦呼啦的,马文齐快要吓尿了。
马文齐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亮了,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马文齐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越发冷了,不仅打了个寒战。
马文齐难受的紧,心里晓得是夜里没关窗子,怕是冻着了,染了风寒。
第99章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染个风寒而已,他再睡会儿,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马文齐颤颤巍巍的倒了杯水,摸着是杯冷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喝了个干净,又回床上躺着捂汗去了。
马文齐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天已经黑了,他摁了摁额头,怎么睡这么长时间?
“醒了?怎么病了也不知道叫人过来瞧瞧?”
马文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叫你出去逛一逛,谁承想你竟发了热。”陆君泽坐在一旁饮了口茶:“若是我不过来,你这会儿怕是还醒不过来的。”
“我没什么事,就是昨儿个忘了关窗子,着了凉。”马文齐坐起身:“我这身子也忒不中用了些。”
“我给你置办了几个丫头伺候着,虽说你不会一直留在豫章,可在陆府一日,我陆府也得好好招待你一天。不然传出去了,真当我陆府是那等招待不周的了。”
“多谢了,日后若是有事,义不容辞。”马文齐拱了拱手,这世间没有谁用不到谁的地方,只要有交集,说不准哪天他就有帮上陆君泽的地方了。
陆君泽打开了扇子,掩着嘴笑了笑:“好。”
马文齐松了口气:“想来您也费心了,天色不早了,您赶紧歇着去吧。”
陆君泽站起身,叫人送来了吃食,这才出了院子。
马文齐吃完饭,正要歇着,就有丫头过来添灯油。
“这灯油还很多,一时半会儿也燃不尽。”马文齐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这会儿用不着添。”
“府君特地嘱咐的,说是郎君怕黑,吩咐人看着屋里的灯火。”
马文齐心下一暖,他同陆兄长非亲非故,这陆兄长处处帮衬着自己。知晓自己不会在豫章久住,还是照拂有加,当真是心性纯善。
单单是这份照拂他都是无以为报。
马文齐幽幽的叹了口气,照这种情况,他还真没有能帮上忙的。思来想去,只有到了苍梧,手头宽松了,把庄子的分成给他些,虽说可能不会很多,但也算一份心意。
马文齐想起自家长兄先前说过,这世间,唯有人情难还,债银难要。现在想想,果真是那个理儿。他家长兄向来通透,他跟着赵昃延待了六七年,家里长辈也是松了口,唯有长兄依旧如此,想来也有他的道理,自己知道的终究是晚了。
马文齐想起赵昃延又是叹了口气,果真,人是可以同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以前两人在会稽,家里的大人都不愿意,反而感情越发浓厚。如今他有权有势有银子,家里的长辈也松口了,俩人反倒离了心了。真是滑稽可笑。
马文齐心里也是纠结得很,一边觉得赵昃延不会寻他了,一边又怕他寻过来了。心里颇为煎熬,一想到他,马文齐觉得脚底生寒,寒气遍布全身。
罢了罢了,他原本就想着去苍梧的,如今有这个契机能让他攒一笔银钱,他便攒了钱,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他也曾想过回会稽,可他没想好如何面对阿耶姆妈,还有长兄……
马文齐把胸中的浊气重重的叹出来,等京城太平了吧,等赵昃延同旬阳公主成了亲,一切安安稳稳的了,他便回会稽看看阿耶姆妈,若是苍梧是个好地方,往后都待在那儿也未尝不可……
次日,马文齐醒来的时候看见屋里的灯火还亮着,想必是夜里丫头又进来添灯油了,这一点点的灯火让马文齐心里暖了一上午,在下午吃完饭消食儿的时候彻底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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