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齐撒娇似的搀住马夫人:“您怎么来了?”马夫人凤眼轻轻一瞥,拿起手帕轻轻摁了摁脸颊,一旁的张家姆妈把手里端的砂锅放在桌子上,嘟囔道:“这些天越来越热喽,今末突然落了场雨降降温,原本是好的。夫人想着郎君也能压压心里的火气,哪成想,又有些拷伤的,来这儿给郎君煽风点火,喝斯,背靠牢牢哦!搞万哉,今朝怕要是空牢牢哦!”
马文齐晓得张家姆妈说赵家兄长脑子抽了,在我这儿煽风点火,贪得无厌,脸皮很厚。不过今天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他看自家姆妈表情大概也是赞同的,一时间有些慌了:“姆妈,你想左了。”马夫人还没开口,张家姆妈拍了拍他的手腕子的衣服:“郎君侬不晓得,宁怕出名彘怕壮呦!哪有豺狼不惦记的?”
马夫人叹了口气:“张家姆妈,侬要多言,我同赵家六郎讲两句。”
马文齐看着赵家兄长弯了弯腰,依旧谦和有礼:“晚辈洗耳恭听。”张家姆妈这么说他,他还是这样一副姿态,马文齐觉得是主要是因为他是从太原迁过来的,不大能听得懂这边的方言。
“我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本不应我来说,可既然我在这儿碰到侬,就不得不说两句了。”马夫人坐到椅子上,张家姆妈马上上了杯茶。
马夫人抿了口茶,马文齐也站在一旁紧张的候着,生怕这杯子砸在赵家兄长脑袋上,这杯子,一两银子一个呢!上好的瓷杯,打坏了,哪个给他银子再去买这么称心如意杯子去?
还好,马夫人喝了口茶,就把杯子放下了,马文齐顿时松了口气。
“侬与我家交管好,这才定了亲事,侬妹子不情愿,侬早些讲,也不至于如今两家都拂了面子。侬如今过来同我家倪子讲,也变不了甚么的。何必叨扰我家倪子?”
“姆妈,赵家兄长没有叨扰我,我愿意赵家兄长来的。”
马夫人瞥了他一眼,马文齐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言语了。
“听说,侬阿耶给侬请了京城里的夫子,侬要好好学习才是,成天见儿的,眼巴巴往这儿跑也不是个法子不是?倒让邻居取笑了去,亲事还得家里长辈来。”
“姆妈,我是不愿意见赵家阿耶的!他……”
马夫人瞥了他一眼:“哪个说让你去见了?”马文齐吓得没敢说话,偷偷瞥了赵家兄长一眼,赵家兄长低眉顺眼,倒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马夫人又看向赵家兄长:“侬且去吧,我家倪子同赵家姑娘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赵家兄长点了点头:“马夫人教训的是,原本想着同文齐解释一二,未曾想倒是招惹了是非,还是晚辈考虑的不周到。”
赵家兄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若非家君执意,晚辈左右不会来此说项的。”他作了个揖,退出去了。
眼见赵家兄长没了影儿,马文齐才坐在马夫人旁边:“姆妈方才讲话何必如此难听?”马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戳他的脑袋:“侬当真以为这赵家的水浅啊!赵家女郎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不愿意嫁到咱们家里,若不是赵家阿耶贪图咱们家权势,想要侬阿耶提拔他家倪子,哪会把他那个倾国倾城的阿囡嫁过来?”
“姆妈,我瞧着赵家兄长文采斐然,也不像是需要我阿耶提携的。”
“侬懂什么?”马夫人瞥了他一眼:“侬真以为赵家只有侬赵家兄长一个倪子?伊那个兄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文不成武不就的,偏得赵家阿耶的疼爱。”马夫人打开砂锅盖子:“亏姆妈特地给侬煲了土茯苓扁豆煲猪骨,侬偏生向着外人。”
“喏,夫人煲汤,守了两个时辰呢!”张家姆妈同马夫人一起长大,自然是帮着自家夫人说话的,外面落了雨,马夫人额头上丝丝细汗,落在马文齐眼里,马文齐也是心疼了的。
他娇气的扑到自家姆妈怀里:“姆妈对我最好了。”
“侬晓得就好,赵家阿囡是个好姑娘,侬阿耶还是想着同赵家的亲事,侬欢喜就好,姆妈不强求。”马夫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背:“都是大小伙子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外面风吹树叶,雨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安逸,他伏在自家姆妈膝上,呆呆的问姆妈:“姆妈,我若是同赵家妹子成亲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马夫人嘴角带笑:“赵家阿囡性格开朗,又比较强势,你呢,性子温和,两人互补,也能守得住你阿耶留给你的东西,不至于让你兄长骗了去。”
“兄长,不会骗我东西的。”
“侬嫡亲亲的兄长自然不会,侬庶亲的兄长保不齐呦!”马文齐想了想,也对,姆妈说的不无道理,马文举生性放荡,油嘴滑舌,自小就从他手里抢了不少东西,若不是他嫡亲亲的长兄护着,他怕是得吃不少苦头。
“夫人,府君请您去前厅商议。”外头有丫头传话,马夫人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张家姆妈:“咱们过去瞧瞧?”
马文齐急忙起身:“姆妈,若是赵家阿耶来的话,无需客气。”马夫人有些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挪开眼神:“姆妈晓得了。”
天都黑了,马夫人才打发人过来跟他说,他与赵家妹子的事再议。马文齐忐忑了一晌午的心,居然有些松快了,他并不想和赵家妹子成亲的,可又不想同赵家兄长闹得不愉快。
“郎君,怎地还没歇息?”小翠剪了烛花,把剪刀放在桌子上:“要不要吃点点心果子?”
马文齐摆了摆手:“赵家阿耶来了?”小翠点了点头:“来了,如今还没走呢!跟老爷夫人吃酒呢。”马文齐耷拉着脑袋在屋里转了个圈,烦躁的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我去困觉了,小翠你也快去休息吧!”
小翠点了熏香,拿了剪刀出去了。
马文齐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该来的人怎么还没来?他烦躁的扯了扯帱帐,挂在帐檐上的珠子叮当作响。
突然,一声轻笑悠悠晃晃的荡进他的耳朵,马文齐心里一惊,紧紧的捏住帱帐:“谁在那里?”
“文齐,是我。”
他这才松了口气,掀了掀帱帐,憋了一口气:“赵家兄长,你怎的这个时候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带了闷闷的情绪,反倒有些像是撒娇。
赵昃延手里拿着他方才丢在一旁的书,隔着一道门帘,他缓缓侧过脑袋,看着马文齐轻轻笑了:“我偷偷过来的,旁人不晓得。”
“赵家兄长有什么事找我?明日再说也不迟的。”马文齐理了理衣服,下了床榻,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外衣披上,使了两分气力甩了甩袖子,稍带了两分气性。
“今天有事来迟了,你不大高兴,我看明日里,我怕连马府的门都进不了了。”赵家兄长轻轻笑了笑:“还有,马夫人好像也不太喜欢我呢!”
马文齐绷不住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坐到他旁边:“赵家兄长想多了。”
“那你呢?为什么不想见家君?也是想多了吗?”
趁着烛光马文齐偷偷看了他一眼,可能偷看的太明显,赵昃延轻轻笑了笑,给他理了理头发:“我并没生气,就想知道个缘由,文齐你很少有讨厌的人的,家君算一个,我想知道为什么。”
马文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着自己的外袍,可能刚刚躺了一会,声音发闷:“赵家阿耶不好。”赵昃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有呢?”
马文齐见他没生气,胆子稍稍放大了,撇了撇嘴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赵家阿耶是坏人,他打你……”
赵昃延愣了一下,嘴角荡漾出一个又一个的牡丹花:“都过去多久了,我都忘了……”马文齐裹了裹外袍,没言语。赵家兄长是赵家阿耶先前的夫人生的,可惜,赵家阿耶的先夫人去得早,赵家阿耶又娶了赵家妹子的姆妈。
张家姆妈总说,继娘最坏了,有了继娘,就有了继父。马文齐一直不晓得,后来,他亲眼看见赵家阿耶拿着粗粗的棍子往赵家兄长身上招呼,一点都不手软,原因竟然是因为赵家兄长打碎了赵家阿耶的花瓶。
可那个花瓶是赵昃年打碎的,硬推给赵家兄长,赵家兄长居然还认下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3章 有钱
“文齐啊~”他轻叹一声,马文齐觉得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从他口中乘着这一声叹息,顺势滑出来的一样:“你心性纯良,我家的事……太复杂,并非非黑即白。”
“若非赵昃年打碎花瓶推给你,你怎会被你阿耶打?若是,你阿耶晓得是赵昃年打碎的,又怎会……”马文齐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没了音儿,若是赵家阿耶晓得是赵昃年打碎的,最多嘴上训斥两句,若是要动手打他,赵昃年的姆妈定是不依的,赵家兄长哪里有人给撑腰?
“我替昃年抗下来了,昃年念着我的好,假继也记得我的好,我在这个家方才能站住脚,不至于家君不疼,假继虐待。”赵昃延神色黯然,马文齐一时间后悔不该说那几句话,倒是勾起了赵家兄长的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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