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选了个客栈,众人下了马车。
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被人从客栈里赶了出来,“滚滚滚,臭要饭的!再敢进来要饭,打断你的腿!”
那人被甩到地上后,又爬了进来,却没有再进去,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
就在这时,那人看到了童茧一行人,眼睛一亮,连忙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几位公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日没进一粒米了,行行好,赏我些吃食吧!”
那人一身脏兮兮的,凑了上来。
童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雷源上前,厉喝道:“快滚!”
童茧不由得皱了皱眉,看了眼方伯,方伯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
那人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也不管饼有多硬多干。
童茧见此,出声询问:“你是…黎城的乞丐?”
“回公子的话,我不是,我是一个月前从西边而来的流民。”那人说完,被饼给噎着了,狠狠锤了下胸口,这才将又硬又干的饼咽了下去。
“流民?”
“正是,西边临近边关的几个城干旱快两年了,颗粒无收,这两年里,已经饿死了好几万人,我们没有办法,举家赶往京城,可我的家人全都在路上饿死了,呜呜呜…”
童茧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紧接着,便听那人咬牙切齿的道:“定是当今皇上昏庸,德行有亏,所以天降惩罚!昏君不得好死!”
童茧愣了下。
“你说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几位公子应该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京城里的人,才不会知道这两年,我们这些百姓,是怎么过来的,而这一切,都是拜昏君所赐!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杀了狗皇帝!”
那人说完,朝童茧几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而童茧,却愣着一直没有回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着。
“其实并不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小意突然道。
童茧和方伯几人都看向小意,小意继续说下去。
“从尤易寒成为皇上那刻起,就从来没有管过黎民百姓,这几年来,当官的全都在拼命的压榨百姓,而百姓在这样的压榨中,已经死了一批又一批,只是当初事情还没有发酵,所以才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感觉罢了。”
说到这儿,小意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安国,迟早要毁在尤易寒的手里。”
一刻钟后。
童茧几人进了客栈,童茧心不在焉的进了房间,开始洗漱。
洗到一半,突然惊叫了下。
他怎么洗了脸!
这样的话,那他脸上的易容岂不就…
童茧连忙来到铜镜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那一张丑脸上,五官虽然没多大变化,依旧那么丑,但皮肤却由于他刚才不小心洗掉而露出了原本的皮肤,看起来就很怪异。
虽然已经出了城,但没有远离京城他还是不大放心。
想到这儿,童茧连忙穿好衣裳,出了房间,捂着那块被自己擦掉的皮肤走向小意的房间。
“叩叩叩…”
小意打开门,看到童茧,诧异了下:“怎么了?”
童茧放下手给小意看了眼擦掉的皮肤,不好意思的道:“我刚才没注意,所以就…”
“没事,进来罢。”
就在童茧进小意房间关上门后,尤易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意的门前。
他想着刚才看到的童茧那一块露出来白皙皮肤。
“童童,是你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尤易寒认出他来了?
房间内。
小意给童茧重新易容好。
“这个维持不了几日,若是你不找来,明日大概脸上的妆便会慢慢模糊掉,你既然现在来了,我就重新给你易容一下。”
童茧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了。”
小意弄完,童茧站起身。
“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童茧说完,正准备走,却被小意叫住了。
“等一下。”
童茧看向小意,“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脸都易容了,我便帮你把脖子和手也易容了吧,不然看着不协调,也很怪异。”
童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和自己现在这张丑陋的脸比起来,的确是不协调。
于是,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
小意先给童茧易容的脖子,脖子只需要稍微把皮肤弄黑点黄点就行了,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然后就是手。
童茧伸出两只手,递过去。
小意边给童茧易容手,边开了口:“你和尤易寒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他不信任你。”
童茧怔了下,随即垂眸。
“不是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尤易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不好的?”
什么时候…
童茧神情一阵恍惚。
他也记不大清了。
这几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他都觉得很累。
似乎,是从尤易寒说矿山逃了几个人开始。
那时候还正是他和尤易寒情浓之时,后来,小平子背叛……
不,不是背叛。
是小平子从未忠心过他。
从那时起,他和尤易寒似乎就注定了悲哀的结局。
但这些事情不宜对小意说,因此童茧并没有开口。
只听小意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毕竟尤易寒是皇帝嘛,就好奇他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这个倒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如何喜欢上我的,我不知道。”
或许,尤易寒可能从未喜欢过他也说不定,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不怕他的人,就注意到了他,觉得他特别。
“我对他动心,就是积累起来的,具体的话,好像是那一次……”
“哪一次?”
“我被人威胁着出了宫,然后被关在牢里,差点被人折磨致死,是尤易寒出现救了我。”
想到这儿,童茧忽然看了小意一眼。
“说起来,折磨我的那个人名字当中有一个和你一样。”
小意愣了下。
“意?”
童茧点头。
“那人叫石间意,我听说后来他逃了,一直没抓到,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童茧说着话,没注意到小意正在给自己易容的手停了一瞬。
小意沉默了下。
“那你想抓住他吗?”
“石间意吗?”
童茧摇了摇头,“他的确做了挺过分的事情,但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不问我,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
“他为什么要折磨你?”
“好像是他妹妹吩咐的。”
接下来,童茧就把和石间意的恩怨跟小意说了。
等说完,小意再次问道:“你就不怕他找尤易寒报仇?”
尤易微当时为了安抚童茧,杀了石家所有人,唯有石间意逃出来了,这种血海深仇,想必是个人都不会忘记。
现在石间意没出现也并不代表石间意放弃报仇了。
万一在暗地里筹谋,打算一举击溃尤易寒也说不定。
童茧怔了怔,随即摇头。
“尤易寒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了。”咬了咬唇,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般:“就算他死了,也与我无关。”
“那就好。”
“那就好?”
童茧看向小意,笑道:“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有些奇怪……”
“我还不是怕你突然想起这件事,然后就又回去救尤易寒,他不需要你救,他这般对你,你还屡次三番的救他,他不感激不说,甚至……”
接着,小意便数落了一通童茧。
童茧听得头疼,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算石间意出现了,我也不会救尤易寒的,从我离开皇宫的那刻起,就决定从今往后再与他无任何瓜葛了。”
听到童茧这么说,小意终于放下了心。
这时,小意也刚好给童茧易容完了。
他收回手,站起身。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罢,我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童茧也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除了修长看起来又黄皮肤又粗糙的手,笑了笑。
“好,晚安。”
也许是和小意说了有关尤易寒的事,讲了些心里话,童茧对小意要比之前信任许多。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相信方伯和慎儿那样相信小意了。
小意看着童茧出去后关上的房门,眯了眯眼。
“童茧,你说的就算我出现了也不再帮尤易寒,希望你说到做到……”
童茧回到房间,关上门。
来到床榻边,正打算睡下,瞳孔却猛地一缩。
然后,猛地转身。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童茧看着面前的尤易寒,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心里瞬间崩溃。
为什么?
他都逃了,尤易寒还是要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