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易寒脸色阴寒。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监们一愣,随即一头雾水的道: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易寒看着太监们一头雾水的样子,而且对他没有惧怕只有厌恶,甚至没有叫他皇上,脸顿时沉了下来。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连他都无法想象到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没什么。”
他神色恢复正常,边说着,边转到了屏风另一边,穿好衣裳。
然后走出来,犹豫了下,问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太监又是一愣,随即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位怎么如此奇怪,方才他们打算给他洗浴的时候,还一副不愿意被他们看到特别抗拒的样子。
现在倒是不抗拒了,只是,说的话都奇怪的不行。
这般想着,太监还是出声道:“那跟我走吧,皇上还在等着你。”
尤易寒愣了下。
“皇上?”
皇上难道不是他吗?
那太监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尤易寒察觉到,便又道:“皇上他在哪儿?”
原来是没说完话。
太监古怪的神情一收,心道此人长得丑不说,性子也古怪的很,也不知皇上怎么会让他们好好伺候这种人。
尤易寒被带着去了御书房。
此时,童茧正在为奏折上的内容头疼。
听到宫人说尤易寒洗浴完了,便让人把尤易寒请了进来。
尤易寒看到童茧,瞳孔一缩。
此人,他并不认识。
此人是谁?
自心底腾起暴戾阴郁的情绪。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多疑惑和压抑不住的情缘围绕在尤易寒周围,哪怕尤易寒已经尽力克制了,童茧还是察觉了出来。
但童茧又怎么会想到尤易寒不但恢复了记忆,还只恢复了造反成功的那一日以及之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尤易寒记得尤易微死了,记得他造反成功,记得他正在等自己的手下把宠妃、褚寻以及宠妃侄儿的抓来。
这期间,有些困,便闭上眼小憩了会儿。
再一睁开眼,天翻地覆。
童茧皱了皱眉。
“怎么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怎么感觉到尤易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尤为可怕?
尤易寒垂眸。
“没什么。”
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
童茧想着之前和方伯他们商量出来的事情,出声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放你出宫,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是他和方伯商量出来的结果。
这大半年来,光是防守陈国的进攻就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完全没有空闲去想其他的事情,对尤易寒的恨,也早就消磨殆尽。
如今尤易寒虽还活着,却没了记忆。
他就更没有必要去恨了。
如果尤易寒愿意离开出宫的话,他自是愿意放下恨意,当然,如果对方想要什么职位也行,看在对方为了他而被烧成了这幅模样的份上……
尤易寒怎么可能离开。
他什么都没弄清楚,如何能离开。
所以,尤易寒想也不想的出声道:“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
童茧愣了下。
想拒绝,目光落到尤易寒被烧伤的皮肤上,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
“可以,若是你什么时候想离开可以随时离开。”
尤易寒只觉得眼前的人很好说话,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皇上。
就在这时,有太监上来禀报。
“陛下,太医已经都请来了。”
“知道了。”
话音落,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无他,因为这句知道了是尤易寒说出来的。
连尤易寒自己都愣了下。
他方才回的那话,完全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他在之前,明明只是造反成功,甚至还没有称帝,怎么会对‘陛下'二字反应的如此迅速与熟稔?
童茧迟疑的声音传来:“你……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尤易寒不解。
“记起来了?”
童茧见此,便只这或许只是尤易寒下意识的反应,尤易寒并没有记起来。
但即便如此也让他心里起了担忧。
这是不是说明,尤易寒是很有可能恢复记忆的?
童茧忧心忡忡的让太监将太医请来了,给尤易寒看身上的烧伤。
他看着尤易寒一副极为配合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
唉。
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尤易寒呢……
半个月后。
“我刚才摘了御花园的花做的,送给你。”
尤易寒把亲手做的花环递到童茧跟前,他看着童茧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温柔与深情。
童茧下意识避开了尤易寒的目光,看向对方手中的花环。
“很好看。”
他回道,却没有去接。
尤易寒见此,眼眸黯淡了下。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现在这么丑,喜欢上你一个安国的皇上,是痴心妄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自己……”
这半个月里,他待在童茧身边。
两人朝夕相处。
他迅速而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童茧,连他自己都惊诧他竟然会在半个月内如此喜欢一个人。
后来他从童茧的口中得知,自己之所以变成这幅模样是为了救对方,所以童茧才对他这么好,便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欢。
哪怕他知道,他很丑,又一无是处,喜欢上当今皇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对童茧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然而对方却无动于衷。
有的时候,其实他也能察觉到童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抹复杂,对待他的态度也很复杂,有的时候可以,有的时候却又很冷漠。
他想了好几日,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出宫。”
童茧一愣。
出宫?
刚才尤易寒还在对他表白,怎么……突然就话题一转要出宫……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也免得他面对尤易寒猛烈的攻势而越发喘不过来气。
“好,我会给你安排好……”
“我想当官。”尤易寒又道。
童茧想也不想的道:“可以,你想当什么官?”
以尤易寒的本事,应该什么都能当得,现在安国也没有身体有缺陷就不能当官这一条例。
“将军。”
童茧迟疑了下。
“你……想去带兵打仗?”
尤易寒点头。
童茧沉默,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才有些微暖的心再一次冰冷下来。
须臾,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
又半个月。
尤易寒走了。
童茧没有去送,只让祁杓去送了。
祁杓回来后,看着童茧欲言又止。
童茧知道祁杓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让祁杓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批阅奏折一直批阅到深夜。
终于,祁杓忍不住了。
“难道您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丝动容了吗?”
这半个月里,尤易寒对童茧有多好,他看在眼里。
一个是他曾经的主子,一个是现在的主子,两人曾经又那么相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若是能在一起,他们所有人都会感到开心与欣慰。
“没有。”
童茧边批阅着奏折,边毫无波澜的说着话,手上的笔不曾有一丝停顿。
祁杓沉默了下。
半晌,失望道:“是微臣越矩了,微臣告退。”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祁杓刚走,童茧批阅奏折的手便停了下来。
“没有……”
他喃喃着。
他不能也不该有一丝动容。
就算有又怎么样呢?
人已经走了,不过坚持了仅仅半月,见没有希望就走了。
这样一个人,他亦不敢有。
童茧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苦笑。
或许,这便是他来到这个世间的宿命吧,永远摆脱不了尤易寒。
只是这一次,他总算可以摆脱了。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么……
三年后。
“皇上,将军回来了!”
童茧猛地站起身。
“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外边儿,将军快马加鞭绕了小道进宫的,现在就在御书房外等着呢。”
“让他进来。”
太监退了下去,童茧又坐下来,拿起奏折,装作一副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样子。
不一会儿,尤易寒进来了。
此时的尤易寒,脸上的皮肤完全好了,只是因为这三年一直在外打仗,皮肤黑了些,整个人却看起来很有精神气,也很有气势。
“微臣见过皇上。”尤易寒跪下来。
童茧这才放下奏折,“起来罢。”
尤易寒站起身,然后,朝童茧走去,一直走到童茧旁边。
童茧不由得往后缩了些,不自然的道:“易将军这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