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两步后,顿住。
“把太医院院判傅太医叫来。”吩咐完,转身大步往永安殿走去。
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他心中的烦躁之意便已经达到了顶峰,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马上,看到童茧。
然而进了寝殿后,他却觉察出不对劲来。
太安静了。
就算童茧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但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大步走到床榻边,将隆起的被褥掀开。
被褥下,除了一个枕头外,空无一物。
尤易寒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脸色几经变幻,最终,浓浓的杀意散发出来,他声音阴沉着道:“把永安殿所有的奴才全都叫来,找不到,你们也就别活了,另,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宫。”
听到这话,太监侍卫们如临大敌,没用多少时间,就把下人都找到了。
尤易寒的眼睛扫过一干战战兢兢的奴才们,脸色越发的阴沉。
“小李子还有刚才那个太监在哪?”
“回...回皇上的话,奴才们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尤易寒勾了勾唇,声音透着戾气:“朕说了,找不到,你们也都别活了。”
话音刚落,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血渐渐蔓延开来,血腥味充满着整个永安殿。
而尤易寒看着这十几人瞬间毙命,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终于,惨叫声消失,只剩下永安殿的一干下人们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尤易寒阴沉的目光看向他们:“安妃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安静的发着抖。
须臾,尤易寒一脸冷漠的道:“既然连自家主子在哪儿都不知道,留着有何用?”
他抬了下手,声音阴寒:“杀了。”
...
在颠簸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听到马车外响起声音:“下车。”
刚一下马车,还没看一眼周围,童茧的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尤易寒能早点发现他不见了,要不然,他的命估计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昏暗的牢房里。
牢房中灯火闪烁,潮湿又阴暗,童茧清醒过来,挣扎了下,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绑在木架上,手脚都绑的结结实实,他尝试着动了下,完全动不了。
紧接着,他就发现他的前方,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瘦,斯斯文文的,那双狭长的眸子,打量着挣扎的童茧,一脸兴味。
看到童茧注意到他,他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火炉,从火炉中拿起一块烧红了的铁,对童茧道:“你可知,小妹死前给我的信里边儿,写了什么?”
男人说着,烧红的铁直接贴到了童茧身上。
“啊!!!”
第三十一章 尤易寒,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听着童茧的惨叫声,看着童茧痛苦的表情,男人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小妹说,让我必须把你活生生折磨致死,折磨人?这可是我最擅长最喜欢的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折磨你,不让你那么快死去。”
烧红的烙铁印在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焦香味霎时充满了整间牢房。
仅仅一下,童茧就痛得差点晕了过去。
额头瞬间溢出了汗,脸色惨白至极。
而此时的他,心里想的竟然是:尤易寒怎么还没找到他...
想着,他的意识恢复了些清醒,看向准备再次把烧红的烙铁贴上来的男人,忍着痛道:
“我自问没有得罪淑妃,进宫后也是淑妃先来找我的麻烦,至于淑妃被处死,亦是她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自食恶果,为何要把错全都归咎到我的头上?”
似是没想到童茧还能这般平静的说话。
往常他折磨的人,要么是惨叫求饶,要么是破口大骂,像童茧这般,受了罚,却依旧忍着跟他讲道理的,倒是头一个。
这让他起了一丝兴趣。
男人歪头,盯着烧红的烙铁:“你要怪,就怪尤易寒吧,如果不是他待你的特别,也不会让小妹注意到你,不会出手后没有杀了你而不甘心,更不会因这不甘心想置你于死地最终落的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怪尤易寒?
要不是尤易寒,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怎么可能会怪尤易寒。
不过,童茧注意到,男人说起淑妃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心痛亦没有一丝怒意,就像是提到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为淑妃的死而伤心?你不是她的兄长吗?”
男人耸了耸肩。
“的确是兄长,不过我是近几年来才被认回石家。”
竟然是石家!
童茧愣了下:“难道你就是传说中从小流落在外的石家嫡长子?石间意?”
石间意嗯哼了声。
童茧看着石间意的视线不由得复杂了起来,他从穿越而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件事了,当时他觉得自己过得可真惨,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狱。
于是慎儿便跟他说了石家嫡长子的事情,据说石间意被找到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养着他的那个是个行刑的狱卒,没有犯人手又痒痒的时候便把那些行刑用在石间意身上,慎儿描述石间意身上的伤时,童茧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惨了。
想着想着,童茧又忍不住想到了尤易寒。
想起小平子曾说的话,还有记忆碎片中,尤易寒踩在尸山上了无生趣茫然寂寞的眼神...
那个时候的尤易寒,浑身的气势令人胆寒,可望向远处时那茫然寂寥的一眼,又让他感到心痛。
正想着,炎热扑过来,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胸前。
“啊!!”
童茧惨叫出声。
石间意哈哈大笑着,脸上的笑看起来扭曲而阴森:“你在可怜我?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处境,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这辈子,他最痛恨的就是他人对他的可怜。
可怜有什么用?
还不是冷眼看着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听到这话,童茧心底对石间意的一丝怜悯顿时收了回去。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可怜石间意?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现在,他正被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可怜的人折磨着。
石间意狞笑着,烧红的烙铁再次贴了上来,“我想想,这一次烫哪里好呢?烫脸怎么样?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毁掉实在可惜了...”
童茧被烫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看着烧红的烙铁往他的脸渐渐贴近,害怕的闭上眼睛。
脑海划过前几次他陷入危机时尤易寒的出现,没忍住,脱口而出:“尤易寒,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下一刻,“滋滋”声伴随着皮肉的焦香同时散发出来。
“啊!!!”
完了...
童茧的心凉到了谷底。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容貌,他只是怕痛,怕痛也怕死。
要不然,他刚刚也不会试图和石间意讲道理。
但是...但是...咦?他的脸为什么没有烫伤的感觉,一点都不痛,而且刚才那声惨叫好像也不是出自他的口...
童茧睁开眼睛,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尤易寒。
然后,他听到尤易寒的声音:“我来了。”
说话间,童茧绑着的手脚就被松开了,但是童茧却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童茧呆呆的看着尤易寒,连痛都忘了,就感觉眼前的尤易寒好像是幻觉,刚才他的确闭着眼睛喊了尤易寒,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前两次尤易寒会及时出现,是在宫中。
而他这次是在宫外,就算尤易寒得知他失踪的消息,也并不会亲自来救他,或许最多,会派人来救他。
其实他心里一点都没期待。
可就是这样。
尤易寒却偏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是在他喊了那句话过后。
察觉到童茧呆愣的样子,尤易寒皱眉:“怎么?痛得走不动路了?”
说罢,打量了下童茧,然后就看到童茧胸前被烫的血肉模糊的两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视线扫过被钳制住的石间意,戾气骤起。
“把他...”
没等他说完,一个人影直接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尤易寒下意识的要推开抱着他的人,发现这个人是童茧后,身体瞬间僵住。
“你怎么才来啊!”童茧哇的一声哭出来,“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可就毁容变成丑八怪了!”
听着童茧带着哭声的控诉,尤易寒手足无措,手也不知该放哪里好。
半晌,试探性的把手放到了童茧的后背,轻拍:“朕来晚了,对不起。”
温热的大手隔着衣裳,带着安抚。
然而童茧却僵了下。
放在他背后的大手,明明只有淡淡的温热,可那一丝热,却比胸前的烫伤还要让他感觉到灼热。
心,再一次不争气的跳动起来,如雷震耳。
这段时间来的相处从脑海中一一闪过,总是忍不住的在意,忍不住的想起,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三番两次的自作多情,最终停在唇贴唇的三次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