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尤易寒,立即沉了脸。
看着童茧。
半晌。
沉声道:“我是皇上,他们见到我跪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就是见不惯童茧这么维护石间意的样子。
如果不是石间意,原本那时候童茧都已经有所动摇了,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假以时日,童茧一定会真的原谅他。
然而石间意的那一番作为,让他和童茧原本有些缓和的关系不但退回原地不说,还倒退了好几步。
他甚至能察觉到,后来童茧一见到他后,那压抑不住的恨意。
越想,尤易寒就越是厌恶石间意。
再次出口的声音也忍不住带了沉怒。
“石间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和他断绝了关系,你和他一起,到最后,只会被他欺骗背叛利用!”
童茧愣了下。
随即不由得笑出声。
“哈哈哈哈……”
尤易寒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尤易寒,你竟然问我笑什么,你说我和他一起,他肯定会欺骗背叛利用我,好,那么我问你,这几年来,欺骗我的是谁,背叛我的是谁,利用我的又是谁?!”
童茧红着眼睛看向尤易寒。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忍。
他想着,快了,就快了。
等他说服南城州府效忠于他,然后抓到尤易寒,把尤易寒交给石间意处置,等他坐上了那个位子。
到那时,他便可以肆无忌惮。
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怨与恨告诉尤易寒。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方才南城州府同意了,沉于一旦同意,那么离他夺回安国也不远了。
想到这儿,他便觉得激动。
只要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然而他还是没忍住。
在听到尤易寒方才的那句话时。
像是个导火线,将他隐忍了这么久的怨恨全都引了出来。
尤易寒没料到童茧竟然发飙了。
毕竟这段时间来,不论他说什么,童茧的表情都挺淡的。
有时候他还会怀念童茧曾经那鲜活的表情以及絮絮叨叨让他早些睡多吃点时的啰嗦,当时他觉得童茧有些啰嗦,现在总是面对着童茧淡淡的模样,倒开始怀念起曾经了。
见童茧发飙了,尤易寒微沉的脸愣了下,随即收回阴沉的脸色。
他手足无措的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想和石间意一起就一起吧。“
大不了,他多看顾着些就是了。
然而童茧却不愿就此算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尤易寒,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几年来,欺骗我的是谁,背叛我的是谁,利用我的又是谁?”
尤易寒身侧手紧紧握住,声音发涩,眼眸带着愧疚。
“是我……”
话音落,便听到童茧一声冷笑。
“你也知道是你?那你还让我离石间意远点?照你这么说,如果欺骗背叛利用我的人,我就要离他远远的,我最应该远离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尤易寒眸子黯了黯,嘴唇紧抿。
他不敢再说一句。
说多错多。
一通质问,让童茧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沉默了会儿,正欲离开,手却被尤易寒拉住了。
童茧心里的火气又腾了上来。
“放……”
“如果,你以后欺骗了我背叛了我利用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句怨言,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顿了下,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与卑微。
“你可以打我骂我欺骗背叛利用我,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们
童茧看着这般小心翼翼的尤易寒,心里泛起莫名的情绪。
他似乎,还从未看到过尤易寒这么卑微的模样。
说不震惊是假的。
尤其是那句,即便他以后背叛欺骗利用他,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话……
让童茧原本那几乎已经爆发出来的情绪,瞬间就湮灭了一大半。
童茧眼眸微闪了下。
须臾,垂眸。
“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了。”他淡淡道。
见童茧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尤易寒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神色黯了黯,身侧的手微微紧握。
到底要怎么做,童茧才会原谅他?
须臾,勉强朝童茧笑了下。
“那我们休息罢。”
童茧一脸怪异的看着尤易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休息罢,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当然不对了!
他方才说要歇息了,明显就是赶人的意思,尤易寒却说‘我们'?
童茧正要说话,尤易寒反应过来了童茧的意思。
却是一脸不赞同。
“我知道你恨我,不想与我待在一起,可当时你答应了我,要做我的皇后,如今流民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若是在他人面前分榻而睡,让人知道的话,该如何解释?那时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童茧愣了下。
“可这里是沉府……”
沉于的府邸,他还是很相信的。
听出童茧语气里对沉于的信任,尤易寒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忍了下去,只道:
“你又怎能确定这府里没有怀有心思的人,隔墙尚且有耳,更别说这么大的府邸了。”
童茧沉默了下。
最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
尤易寒那皱起的眉宇瞬间散开了,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童茧这边一夜无话,石间意那边一夜倒是聊了许多。
只是到底聊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两人以外,没人知道。
第二日。
一大早,房门便被敲响。
熟睡的童茧被吵醒,昨夜由于尤易寒在旁边,很晚他才实在撑不住睡着。
揉了揉眼睛,正打算下榻开门,只听旁边尤易寒温声道:“我去看看是谁。”
童茧还有些困,听到这话,也没拒绝,闭上眼,把被褥往上一拉,继续睡。
尤易寒见此,轻笑一声。
随即,下了榻去开门。
是方伯。
方伯是几个人里比较理智的了,看到是尤易寒,没有立即变了脸色,反而做出一副要行礼的样子。
尤易寒连忙伸手制止了方伯的行礼。
“方……有什么事情吗?童茧他还在睡觉。”
尤易寒本来想叫方伯的,突然想起昨日方伯冷笑着说担不起的话,便没有喊出来。
也幸好没有喊出来。
否则,方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了。
“我不是来找童儿的,我是来找皇上的。”
“找我?”
方伯点头。
“方才门外来了个人,说他叫蓝羽,来找皇上的。”
“蓝羽来了?”尤易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现在在沉府外吗?”
“他回去了。”
听到这话,尤易寒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看向方伯。
“我知道了,方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方伯犹豫了下。
“你和那个叫蓝羽的,什么关系?”
他怕问出来尤易寒会误会,但是想想,又觉得误会也没什么,只要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就行。
尤易寒果然误会了。
连忙道:“你别误会,就是在我还不是皇帝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关系算不上好,只是那时候他和易微的关系不错,所以我偶尔也会照拂一下他。”
方伯点了点头。
“他是做什么的?”
“君子楼楼主。”
君子楼?
方伯愣了下。
作为一个刚来南城的人,都听过君子楼,由此可见君子楼在南城有多出名。
曾经经常照拂。
也就是说,有人情在这里面……
那倘若尤易寒出事,也不会不管,纵使这其中有沉于的参与,或许那个叫蓝羽的也会看在曾经照拂的份上来救尤易寒。
这就有些难办了……
方伯微微皱眉。
尤易寒以为是方伯对君子楼那种地方有偏见,毕竟之前他和童茧都差点被卖。
如果不是因为君子楼的楼主是蓝羽,或许他当时和童茧真的有危险也说不定。
于是连忙道:“你放心,我和他关系真的不是太好,昨日我离开君子楼后,也给他留了书信一封,让他不要再来寻我,但他却还是寻上来了,待会我就让人去告知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着,生怕方伯不信,叫了一个下人,再次书信一封,让下人送到君子楼。
送过去之前,还给方伯看了看。
方伯看了眼。
信上说的挺重的。
若是他的话,有人给他写这么一封信,他估计也就不会再凑上去和这个人联系了。
方伯放下心来,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尤易寒进了屋,看到睡着了的童茧,不由得轻笑一声。
随即低声道:“童童,方伯刚才的那些行为,是不是说明,他也有些认同我了?”
方伯是童茧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