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 (不道不道寒)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不道不道寒
- 入库:04.09
顾南行说:“就算有动静,远在生州你哪能顾得上那头,再说了,淮川能让人和你说这些吗。”
江时卿还真是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人,可若连亲兵报信都不谈阇城的状况,他还怎么确保江时卿的安危?
袁牧城一想,心里怎么都放不下,沉蓄多日的担忧翻起,直把胸膛拍打出惊悸。
“他不让说就不说吗,传信的亲兵在哪儿?”袁牧城神色微愠,就要起身寻人问话。
顾南行一把按下他的肩头:“得了,你就坐着吧,淮川办事有分寸,万一真有对付不了的情况,用不着你的亲兵,我媳妇儿手下的人第一个把消息送到你跟前,行吧?”
“不行。”袁牧城态度冷硬,不容人驳斥。
顾南行无奈地啧了一声:“信都没看就找人算账,不怕委屈你自个儿的兵。”
袁牧城这才抹去手心的汗,将信纸抽出念着。
直到顾南行出了营帐,袁牧城已经将信件反复读了三遍有余,字里行间果真半点没提阇城的情况。
江淮川,真有你的。
喜怒参半,袁牧城摸着纸上墨痕,又舍不得把信纸攥皱,一边对着上头写的“念你”二字心头撞鹿,一边生着闷气。
可转眼一看,信封里头还装着别的东西,袁牧城掂着那重量,撑开封口往里瞅了几眼,才伸指从中捏出一绺用红绳绑起的发丝。
丝丝细发自掌心扫过,在手间蹭出了痒,袁牧城低头细嗅上头残余的清香,心潮浮起。
他将发丝夹在指间轻抚,闭眼便是江时卿侧躺在枕边的睡颜,他好似就在那人身边,顺手便能挑起一绺散落在眼前的长发,绕在指间转着。
他分明还含着愠恼,可那青丝偏要柔得让他没了脾气。
江时卿太能把握他的心,袁牧城对这一点丝毫没有办法。
喜也是他,怒也是他,江淮川这三个字足足能把袁牧城虐得半死不活,可他又自愿领受江时卿赋予他的每个情绪,也当做是没法把那人拐带出阇城的教训。
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好想他。
好想江淮川。
袁牧城低笑着,将那细发轻放在指尖缠绕,轻声低语了一句:“江淮川,真有你的。”
——
夜间浓云遮月,梁府书房灯火不灭,梁远青轻翻书页,身侧自窗台吹进的夜风便又将那页纸吹回了原处。
梁远青转头迎上轻风,起身将支窗的叉杆收起,才又依着原处坐下。
手指捏起纸张再翻一页,余光却捕捉到窗外飞速闪过的黑影,梁远青警惕地转头往那边看去,眼眸向着左右两侧探了又探。
四下静得过分,心跳在胸膛震响,他细听窗外的动静,扶着桌沿再次起身,踮步往挂在一旁的佩剑挪去。
手指方才搭上剑柄,一颗石子破开窗纱,将烛火打灭。须臾之间,几柄飞刃带着冰凉的肃杀之气扫面而来,梁远青即刻抽剑击挡,却不料门外黑影一前一后撞窗而入,持刀劈头砍来。
锋刃夺命,梁远青敏锐避挡,转出剑花将人抵开,才用剑尖挑起案上书册往两人眼前掷去。
砸下的书页扰了那两人的视线,梁远青趁时寻见脱身的机会,迅疾敞门跃出,往前院跑了。
两抹黑影紧追身后,直到眼见府中护卫闻声赶来,才再次斥出几柄飞刃断后,转身踩上屋脊隐没于夜间不见。
余悸难定,梁远青停步于护卫身后,侧目望向钉往廊柱上的飞刃,眸色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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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青是兵部尚书,怕他太久没出镜,被忘透了,所以在这里再说明一下
第103章 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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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晨殿上,文武官朝参,梁远青心不在焉地站着,双眼只凝视着手中笏板,时不时听进几句关于太尉之位的争议。
“近来朝中频生变故,肃正令尚在执行,太尉之位不急于寻人接任,且先空着,由内阁暂代太尉职权便可。”刘昭禹一句话挡回了这几日朝臣上奏时的举荐,便匆匆结了朝会。
梁远青跟随人群正往殿外退去,脑中还在想着昨夜那出没来由的刺杀,免不得多揣摩几下自己近日究竟得罪过哪尊大佛。
正思索时,身后一人的话声入了耳。
“卓侍郎,刑部事务近日可还繁忙?”
搭话那人正是高荔,卓为一听,便应道:“高侍郎,你放心,该查该抓的刑部不会松懈,只是近来到刑部报案的朝臣少说也有两三位,就连我自己前日也遇上了同样的麻烦,这两夜枕边得藏着匕首才能勉强睡会儿,因此这些案子查起来总还要多费些时日。”
高荔喟叹道:“你说我二人平日固守本职,也没搅和进什么事端,怎的还招惹了那些个人来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放轻了声音:“你说,会不会是谒门庄做的?”
卓为压低声音,回道:“这话难说,江时卿虽然身为庄主,但他总是卫旭王的三公子,早年与颜氏的恩怨早就传遍朝野了,如今他不与颜氏为伍,还耗费气力对付我们这些没立场的人,实在说不通,况且他那江宅至今还被亲卫军围着,谒门庄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高荔说:“也是,冯氏虽扣上枷锁入了狱,但朝中照样风起云涌,太尉之位才空了半月就有人急着要争,咱们这些身后没个依靠的人,最适合让人取而代之,是这个理吧?所以我说温次辅连续两日告病,大抵也是因为这档事闹的。”
卓为叹了一声:“如今不比从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还要再变一次天。”
高荔却说:“我觉得不然,陛下今日表态暂不选任太尉也算是对我们这些人的警醒。”
“你是说,陛下想另寻……”卓为没敢继续说下去。
“说不定,”高荔接道,“说不定呢。”
身后话声已止,梁远青暗暗将这一言一语都记到了心上。
至少他能知道遭遇暗杀的不止他一人,而如今朝中局势尚不稳定,最急需借此机会扩大势力的人当属颜氏。
梁远青自知从寿宴刺杀案后,亲卫军便多数倾向于宋秉,所以颜有迁手下有宋秉,就等同于能召动亲卫军。让几名信得过的亲卫军出面替他暗杀朝臣不是件难事,而且还能让谒门庄当了这个替罪羊。
再细究方才高荔话里的意思,便是刘昭禹不想让颜氏架空皇权,所以在给其余朝臣机会与之对抗,毕竟刘昭禹终究姓刘,就算生母是颜绎心,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把皇权拱手让给颜氏,所以他需要一群拥护刘氏的朝臣。
梁远青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外。
车夫掀开车帘迎人,梁远青依着俯身进车,才忽然想到什么,转头交代了一句:“今日不按原路走,先去温府外绕一圈。”
——
江时卿自那日从许府回来后,便没出过门,可不知怎的,这几日的药一趟不落地往江时卿房里送,但他那身子却怎么也养不起来。
许弋煦三天两头就往江宅里来一回,江时卿没能应付多久便要回房休息,钟鼎山放不下心,跟在身侧照看着他,日日焦神,再加上门外亲卫军一日不退,钟鼎山就没法到荟梅院外管那棵樱花树的死活,生怕那树又给养死了,他便更是觉得恼。
这日钟鼎山盯着絮果把药碗送到屋里,却见江时卿仍侧躺在榻上养神,他没想打扰,便领着絮果和林颂一起到院里练武了。
自从袁牧城走后,江时卿没怎么睡得安稳,夜里惊醒是常事,就算白日里能靠小憩补些精力,他也只是合眼浅眠,没一会儿便醒了。
眼下他还醒着,听到屋里动静轻了,才缓缓睁眼坐起身,走到桌前端起药碗,将汤药全数倒入了一只冒不出绿芽的花盆中。
空药碗方才搁至桌面,门框被人轻轻叩了两下,江时卿上前打开门,迎面便对上易沁尘那双澄净又无神的眼。
这双眼养了有好几个月,近日能瞧见的光影愈发清晰,易沁尘便索性摘了白布,试着靠大致的轮廓辨物。
江时卿带人进了门,坐下后,说道:“委屈你了,每隔几日便要想法子藏着。”
易沁尘说:“这没什么,总比我每日想法子偷跑进来传消息方便。”
江时卿收着衣袖倒了杯热水推上前,问:“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易沁尘捕捉着那人的动作,辨别着茶杯的位置,应道:“依计划行事,眼下外头暗杀官员之事已经传开了,说法多是在把这件事往谒门庄头上扣,可如今亲卫军守着江宅,又日日不见你出门,那些说法就都变了样,有说谒门庄神出鬼没的,也有说亲卫军围守江宅只是幌子,还有说谒门庄是颜氏寻来替罪的。”
江时卿轻笑道:“挺热闹的。”
手指往桌面缓缓探去,易沁尘摸见杯身后便将水挪到嘴边抿了一口,才说:“可暗杀一事与颜有迁无关,他又不知阇城内会有暗卫,除了谒门庄,他应当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不顾律令到处刺杀朝廷官员,如此一来,他听了风言风语自然是会迁怒于你,恐怕接下来该委屈的是你了。”
还未等江时卿应话,絮果匆匆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