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玉打开折子看了片刻,低头笑了一下:“陛下,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动怒。”
司宴抬首看着窦玉:“让你传,就去,那来的废话。”
窦玉又在折子上看到魏淳两字,立刻有些明白司宴动怒的原因。
“是!”窦玉俯身。
“等等!”窦玉刚转身就被司宴叫住。
“去内阁,让内阁拟旨,然后再传。朕不要你去传口谕,朕要传圣旨。你亲自去侯府宣旨,记住一定要让魏淳也听着。”司宴想到了什么,吩咐道。
窦玉可算是明白了,立刻应下:“是,陛下!”
窦玉亲自去了内阁,内阁那帮人一听,不出一炷香就把圣旨写出来了。
窦玉拿到圣旨,又反回兆和殿。一道完整真实的圣旨,是需要皇帝的大印,这大印放在兆和殿有专门的人看管。
司宴看了一下圣旨,就让窦玉去盖印。
盖完印,窦玉捧着圣旨就出宫直奔侯府。
魏安姓魏,自然是和魏淳攀了亲的,算是魏淳的侄子。魏家一大家子人都仗着这个侯爵的爵位活着,自然是没有分家的,都住在侯府。
窦玉到侯府是下午,一传要宣旨,侯府所有人都迎到门口,跪接圣旨。
听完圣旨的众人,立刻谢恩。不过也十分疑惑,一个打人的旨意,派个小黄门传个口谕不就行了,为什么兴师动众的传个圣旨。
旨意刚刚交到魏安手里,几个身强力壮的披甲士兵就上前一把拿住他。然后他就抓着圣旨,挨了一顿打。
“这是为何?”魏母被人扶起来,悄悄拉住的魏淳的手。别看事情很小,可是君心难测,怕就怕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大祸等着魏家。
魏淳拍了拍魏母的手,示意魏母放心,随后没好气的说道:“可能是陛下,闲的吧!”
魏母一愣,不再多言。
窦玉看着御林军打完,便向魏淳微微俯身行礼,带着人走了。
第五章 更闲
陛下的圣旨是要供奉到祖庙的,可是这圣旨内容就没有那么想让人供。
魏淳叹了口气,挥手:“把人抬回去,圣旨送到我书房。再传令侯府上下,只要是在京为官的。都给我行事谨慎一些,不要让人拿了把柄。”
当着众人说完,魏淳就转身离开去了书房。
司宴生气只是一部分,他这么做就是在警告魏府以及他的党友,凡事谨慎,莫要被人再拿了把柄。同时也是在告诉内阁,一点本不该到他案上的小事,以后就不要再到了。一件小事,如此阵仗。也是告诉所有人,君王一怒,是要伏尸百万的!
魏淳回到书房,魏母便带着圣旨来到书房。魏淳忙起身去迎,魏母把丫鬟婆子都关在书房门外,独自一人拿着圣旨。
“母亲!”魏淳接过圣旨,随手扔到书案上。
“你招惹陛下了?”魏母担忧的问着。她是知道儿子和皇帝的事,只是无法阻拦。当年要死要活都没有让魏淳回心转意,如今又能如何?
“没有。”魏淳摇头。
魏母神情更加深重:“淳儿,既然陛下无意,你娶妻吧!娶一房于侯府有益的妻子,你也不至于这么难!”
魏淳神色立刻变了,有些恼怒:“母亲,这话不是不再提了吗?”
“陛下不要你,你不能这样耽误你自己。万一哪天惹怒陛下,魏家满门难道都要因此陪葬!这也就罢了,母亲更心疼你,你该怎么办?”说到心疼处,魏母便红了眼睛,哽咽起来。
看见自己母亲伤心,魏淳也心疼,上前抱住魏母安抚,转移话题:“母亲不是喜欢孩子吗?堂兄的幼子乖巧可爱,不妨抱上来由母亲养着?”
“别岔开话。”魏母一边掉眼泪,一边厉声说着。
魏淳皱眉,知道哄不过去,掀开衣袍便跪了下去:“母亲,只有这两件事,只有这两件事。放弃他和娶妻,别的什么事,淳儿都能依你的。”
“淳儿!”魏母心都碎了,抱着魏淳便哭了起来。
窦玉传完旨回到兆和殿,司宴已经批完今天的折子,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收藏的剑。
“回来了,魏淳怎么说?”司宴把擦拭的噌亮的剑举在眼前仔细端望。
“他说您,闲的!”窦玉如实回禀。
“还有更闲的呢!”司宴看着剑锋上的一点点寒芒:“想个辙,把礼部尚书给朕换了。”
窦玉一听,迟疑一下:“老奴那有辙,陛下不如把这差事交给镇北侯。”
“现在吃饭笼络不住他了,所以朕不是很想用他。”司宴撇了一下嘴,然后轻轻冷冷哼了一下。
窦玉突然想到什么,礼部尚书虽然是那两党的人,但是也没做似房宜那般让陛下厌恶的事,陛下为何要动他?
“陛下,为何突然想动礼部尚书呢?”窦玉越矩的问道。
司宴看了一眼窦玉:“他敢和魏家作对,哼!”
窦玉面色一怔,随即点头:“对对!这家伙该死,敢和魏家作对。”
看着窦玉这般作戏似的点头附和,司宴又冷冷哼了一下。
“一点点小事,他们是觉得无关紧要,就是他们伸手的事。他们自己做了之后,也许都不记得。可是朕十分小气,也十分计较。”司宴语气冷淡,神色也很冷漠。
此时的司宴一点怒意也无,窦玉看着却无故升起一股子凉意,窜到背后,汗毛倒立。
“不过是使了一个小心机,想着能在陛下面前落魏侯一个脸。不过是也是礼部尚书过于的大胆,敢试探帝心。”窦玉知道司宴是不高兴礼部尚书,所以故意说得礼部尚书罪过很重。
司宴眸子一动:“你去召大理寺少卿进宫,朕决定启用他,既然当年朕保了他科举入仕,该他为朕鞍前马后了。”
窦玉点头称是,然后退后两步,躬身出了兆和殿。
大理寺少卿姓徐,叫徐瑾年,是先帝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因为屡次破获奇案。被先帝赏识,年纪轻轻便成了大理寺少卿。
徐瑾年出生微寒,进京赴考的时候遇见了私自出宫的司宴,因为一首嘲笑满朝文武的诗被司宴赏识。
司宴只问他一句:“若是他日我保举你入仕,你当如何?”
徐瑾年只说:“我若入仕,当承万民之苦,替天行道!”
随后司宴便在先皇面前保举徐瑾年为探花,此后又保举徐瑾年为大理寺少卿。
徐瑾年入宫的时候夜色正浓,他也是疑惑,这么晚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皇帝为何召他入宫。
小黄门将徐瑾年带到兆和殿门口便离开,窦玉看见立刻迎了上去。
“徐大人请!”窦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瑾年思索一下还是向窦玉问道:“窦公可知,陛下召我为何?”
窦玉心想这种情况,大人不应该塞我一锭银子,然后再问吗?
窦玉自然不是贪财,而是在陛下身边久了,这种事可是三天两头遇见。但凡是陛下这种特殊时间,召人入宫。圆滑一点的大人,都会塞银子问一下。像徐大人不塞银子,直接问的,还是头一回。
窦公低头一笑:“好事,加官进爵的好事,徐大人请!”
看着窦玉的笑容,徐瑾年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嘴角抽了抽。司宴这个皇帝他入仕前就认识,是个不苟言笑的,但是做的事往往让人背后不自觉的生寒。
“微臣参见陛下!”徐瑾年进门,还没有走到案前,离着案前老远就开始行礼。
“朕会吃人呀!你离得那老远!”司宴抬头,淡淡说道。
徐瑾年依言靠近,然后许久不见司宴让他束礼起身。
“朕做太子的时候,都不见你如此乖觉。”司宴看着徐瑾年,不停打量。
徐瑾年额头在冒汗,冷汗!他觉得自己最近没有惹司宴,也没做什么招惹魏淳的事。
“臣!臣!臣!”徐瑾年连说了三个臣都没有说出个什么来,只能又闭上嘴。
论骂人,司宴当属头一名,他都得靠后。徐瑾年入朝为官的时候满朝文武谁都不怕,谁都敢骂,唯独怕司宴,唯独不敢得罪司宴。不是因为司宴是皇帝,而是因为一些别的。
当年因为一桩贪墨案,为了平衡两党势力,先皇想用一个小人物息事宁人。徐瑾年不干了,直接在朝堂之上,去官服,除官帽,逼着陛下以正视听。
在大禹朝堂是不能随意打杀文官的,所以给了文官一个隐形的地位,特别是这种用生命直谏的文官。
先皇被徐瑾年这么一闹,又被人利用,迫于无奈把贪墨案一查到底。最后让冯蔡两党失去平衡,蔡党微微得势。
后来徐瑾年官服复原职,司宴为了给先皇出气。命人捧着徐瑾年的官服官帽,敲锣打鼓,从朝堂到皇城之外,都高喊一句:“恭喜徐大人官复原职!”而且还让徐瑾年跟在后面,徐瑾年走一步人就喊一句。
你落了先皇的面子,人也不让你面子好过。
自这以后,除了公务,徐瑾年基本都是绕着司宴走。
“没别的事,别怕!”司宴出言安抚徐瑾年。
“朕最近看着礼部尚书不顺眼的很,你去查查他。”司宴看着徐瑾年。
“臣做不来那些构陷他人的事,陛下找别人吧!”徐瑾年立刻就给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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