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看着头顶上连在一起明显比其他地砖要旧一些的五块地砖,内心颇有些无语。
竟然这么简单。
就是五块地砖连在一起表示的五。
可现在这墓道有两个方向,季怀只又抬头仔细去看那五块地砖,这地砖看着四四方方,可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一头小一头大,季怀顿时心头一震。
不管大小,只要有区分,那么多试一次便能找到真正的入口了!
季怀选了一边继续往前走,在墓道翻转的时候果断停下来贴在墙上,只听一阵杂乱声过后,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哗啦啦涌进来了十几个人。
正是形容狼狈的衡泷和桓子昂等人。
季怀:“!!”
武林盟的人在墓道之中走散了不少,衡泷和桓子昂一见他,衡泷便道:“师弟!”
“季怀!”桓子昂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湛华的身影,送了一口气,“你最给我们一个解释!”
季怀微微蹙眉,“解释?”
衡泷一边往他这里走一边沉声道:“师弟,你为何会与地狱海的人混在一起?那日在石源城外偷袭我们的人是不是你和地狱海串通的?”
季怀闻言颇有些无奈道:“若我真有这么大本事,一开始就被就不会被你们掳来掳去了。”
“师弟,话不能这么说。”衡泷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们也都是为了你。”
季怀:“……我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不是傻子。”
见季怀不配合,衡泷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劝,“那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衡盟主,没什么谈的。”季怀道:“你们想要的乾坤图就在这墓中,能不能拿到各凭本事就行。”
一听乾坤图的下落,衡泷桓子昂还有他们身后的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桓子昂赶忙问道:“那你可知乾坤图具体在何处?”
季怀笑道:“我若知道那图在什么地方就不用在这里瞎逛了。”
“这小子精明的很!”有人大声道:“盟主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咱们把他抓起来再说!”
“对,先将他抓起来!”有人附和。
“且慢!”衡泷心里暗道不,匆忙出声制止,但是这群被这诡异的墓道快要折磨疯的武夫哪里会听,气势汹汹地冲着季怀而来。
季怀摸索到了背后的机关,猛地在上面一拍,石门翻转,将那群人隔在了墙后。
然而即便这样季怀也不敢放松下来,毕竟谁也不知道进来的这条墓道里还有什么人。
季怀精神紧绷,手里的蜡烛险些熄灭,他赶忙抬袖去护,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脖颈。
季怀头皮一炸,蜡烛险些燎了袖子。
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手腕,将蜡烛稳稳地接了过来,“是我。”
湛华的声音。
季怀兀得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下次你记得先说话。”
再来上这么几次,他怕是要被吓疯。
“。”湛华扶住他,垂眸看到他肩膀处的伤,“受伤了?”
“我碰见季瑜——”季怀顿了顿,“我碰见你父亲了。”
湛华带着他坐下给他包扎伤口,“我义父将我养大,我只叫过他父亲。”
季怀一愣。
“季府对我来说,同路边的齐府王府并没有什么不同。”湛华给他的伤口撒上药粉,“我会去到季府,也单纯只是想要用你来做药引子,从未想过其他。”
“嘶……”季怀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湛华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些。
季怀道:“可是你母亲和三个哥哥……他们应当是很期盼着你能回去。”
“我同他们二十余年未见,与陌生人无异。”湛华用布条在他肩膀上打了个结,将季怀转过来,盯着他道:“若真仔细说起来,整个季府我也只认识一个季怀。”
“你这人……”季怀挑眉,“就认准了你的药引子?”
“嗯。”湛华垂下眸子,用帕子给他擦掉手上的污泥,闷声道:“我的。”
明明是没什么情绪波澜的回答,却让季怀从舌根里泛起一丝甜意,他凑上去亲了一下湛华的鼻尖,笑道:“你的。”
湛华面无表情地撇过头,起身冲他伸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吧。”
之前季怀自己一个人在墓道里乱窜,受了伤也能活蹦乱跳窜的比兔子还快,这会儿和湛华在一起,顿时觉得腿疼手疼伤口疼,连根蜡烛都端不动了。
湛华也由着他,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手,攥得季怀骨头疼。
“我倒也没这么虚。”季怀另一只手不太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墓道里随时会触发机关,”湛华将人拽得近了一些,一本正经道:“不抓住容易丢。”
明明这条墓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怀却还是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那你可得抓紧了。”
第50章 动静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 赵岐披着大氅,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幽幽道:“王滇,朕让你帮忙解决此事, 没说要跟你一起。”
王滇抱着手炉看外面的雪景, 置若罔闻, “在大梁少见下雪天,这么一看倒别有意境。”
“朕这便给梁帝修书一封。”赵岐幽幽道。
王滇“啪”地一下将马车上的帘子放下,一脸严肃地望着赵岐,“大可不必。”
赵岐微微一笑。
王滇纳闷道:“分明是你自己想要出来透气。”
“你逼我出来的。”赵岐将茶杯放下, 慢悠悠道:“林渊若是问起来,我就这么说。”
王滇想起那位油盐不进刻板到令人发指的林尚书, 顿时觉得这买卖亏大了,奈何皇帝已经在马车里, 他挑衅道:“你堂堂一国之主竟然惧内,像什么样子。”
赵岐八风不动,“起码我没惧怕到跑到别的国家。”
王滇:“…………”
大意了。
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之前我去大理寺翻看了平阳王涉事的案卷, 事有蹊跷。”
“何种蹊跷?”赵岐问。
“你先答应不能砍我脑袋。”王滇老神在在,“不然咱们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放心。”赵岐行事风格颇为不羁,“我和那死了的皇帝爹见了统共不到十面,他能干出什么孬种事我都不惊讶。”
“咳,你好歹是个皇帝, 注意一点。”王滇低声道。
“你这语气跟林渊一模一样。”赵岐挑眉。
“……平阳王府当年据说是被人恶意染上瘟疫, 整个王府无一幸免,当时的武宣帝——也就是你祖父,正值病重,封太子的诏书已经下来, 但是却隔了一天才到了内阁手里。”王滇道:
“当时朝中分成两派,一派说真正的诏书被人调换,封的是平阳王赵俭,另一派说是封的东云王赵仁,可隔得这一天里,平阳王就病重薨逝,国不可一日无主,文德帝继位,而后才传位于你。”
赵岐眯起眼睛,“听你这意思是朕这皇位来路不正?”
“我可没说,就事论事而已。”王滇抬手,“你们赵国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若——”
“没事,继续说。”赵岐道:“当年确有此事,近来朝中便有传言,当年是先帝调换了圣旨。”
“所以当年隔得这一天,就非常重要。”王滇看向他,“若封平阳王为太子这莫须有的圣旨确实存在,又被你那小皇叔拿到了手里,对你,对整个赵国来说都大为不利。”
“他未必会有反心。”赵岐道:“朕派人查过他,几个月前他还日日流连花楼醉生梦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有没有反心不重要,平阳王隐姓埋名四十余年,死了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那些旧部残势定然闻风而动,外加有心人推波助澜,硬是将季怀推上去也不是不行。”王滇唏嘘道:
“届时你那小皇叔被黄袍加身,落在你眼里,恐怕也不得不反。”
“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赵岐皱了皱眉,“林渊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派人去杀了季怀。”
“林渊做得很对。”王滇道。
“我知道他没错。”赵岐瘫着一张脸,“但我请你解决帮忙解决此事,就是想保下季怀。”
“自然还是有办法的。”王滇不解地望着他,“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执意保下季怀,杀了他远比保他容易得多。”
赵岐张了张嘴。
“别说你们赵家子嗣凋零那些借口。”王滇说:“你们老赵家旁支多着呢,就算没有后宫子嗣,从宗族里过继一个来便是。”
赵岐叹了口气,“季怀救过我的命。”
王滇倒是没过还有这么一遭。
“我十八岁前一直流落民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赵岐的语气有些沉重。
王滇感慨,“这么惨?”
“倒也不至于,勉强能吃饱饭。”赵岐轻咳了一声:“但是日子过得确实艰难——”
赵岐还记得那大概是在初春。
他躺在郊外的河边晒太阳,那太阳暖融融的,晒得他昏昏欲睡。
河对岸传来一阵嬉笑声,马蹄声响,他在树下睁开眼睛,便见几位着华服锦衣的少年郎骑马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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