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怀,你看,这假秃驴根本护不住你的。”他戏谑地冲季怀挑了挑眉,“你还这般死心塌地跟着他作甚?”
话音未落, 他便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一大片北镇抚司的官兵,伸手去抓季怀。
季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湛华一只胳膊箍进了怀里。
季怀刚要说话,却瞥见权宁如临大敌的表,便感觉不对, 刚要挣扎, 却发现细长的银色丝线仅离自己咫尺之遥,湛华有些沉哑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别动。”
季怀顿时如坠冰窖。
“叶湛华!”权宁警惕地盯着他。
原本正在合力御敌的宋楠和明夜南玉也愣在了原地,北镇抚司的人也一头雾水,作壁上观的武林盟众人也是搞不清楚状况, 明明一炷香之前两个人还一副同生共死的架势,现在却突然势急转直下。
季怀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寒冬这冰冷刺骨的湖水还是因为心底澎湃而出的怒意。
躺在地上的赵越被宋楠扶着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捂着伤口,气若游丝道:“果然……地狱海早就已经和朝廷勾结在了一起。”
季怀被狠狠往后扯了两步,一道怪异嘶哑的声音在主墓室中响起:“还在等什么!快带人取图!”
季怀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这分明是季瑜的声音!
湛华早就——
他腕间兀地一痛,湛华冷白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压在了墓壁某处,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墓室顿时天翻地覆。
不知是不是被这陡然的翻转影响,湛华箍着他的手臂力道忽然一松,季怀趁机后肘使劲往他肚子上一撞,抓起了脚下那道漆黑的图卷往前一滚。
刹那间无数刀剑直冲他而来,却全都被权宁和宋楠阻拦在外。
“图在季怀手里!”桓子昂大喊了一声。
“叶湛华!你在干什么!”季瑜愤怒的声音穿透了湖水。
殷红的血顺着湛华的衣袖淅淅沥沥滴在了冷水中,他面无表地看向季瑜,“图已经出来,杀了季怀便是。”
季怀瞬间攥紧了手中的图卷,看向湛华。
然而湛华站在阴影中,在跃动晦暗的火光下,他只能看见对方模糊不清的侧脸。
那北镇抚司的首领尚未来得及反应,从墓道的四面八方就传来了数不清的脚步声,数百名黑袍黑面罩遮脸的人混杂着身着铠甲的官兵涌入了主墓室,呈众星拱月之势将季怀团团护卫在中央。
“属下等救驾来迟,还请小平阳王恕罪。”为首的人这样说道。
一瞬间,攻守之势逆转,原本看起来已经穷途末路的季怀等人顿时掌握了主动权。
季怀袖中的拳头紧握,盯着醒来的赵越和旁边的权宁,神色难辨。
“小王爷,”赵越声音虚弱,但却异常坚定,“先出去!权宁!”
火把熄灭,墓室之中一片黑暗,厮杀声和刀刃破血肉声混杂在一起,季怀头重脚轻地被人簇拥着往前,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窥见了前面的亮光。
然而等来的却并不是出口。
站在最前面的青年衣着华贵,他拢着袖子微微一笑,身后是数不清的重兵,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赵岐挑了挑眉,目光从季怀手中的图卷上一扫而过。
“陛、陛下!”北镇抚司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武林盟众人虽是武林中人,但终归是赵国子民,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宋楠和赵越权宁却是没有动静。
赵岐不急不缓地看向季怀,笑道:“小皇叔,初次见面,多有不周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小王爷。”权宁压低声音道:“还请打开这图。”
赵越对季怀点了点头。
季怀低头看向手里漆黑的图卷,余光却瞥见了站在墓道出口侧面的湛华。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小王爷!”赵越声音里带着几分催促。
赵岐拢着袖子笑着看向他,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警告,“小皇叔,凡事都要三思啊。”
王滇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站在赵岐身边。
季怀心里一团乱麻,所有人都在等他做决定。
这图背面藏了东西,那触感清晰地传递进了他的手心里。
‘……坊间常有传言,当年仁宗皇帝的皇位来路不正……’之前赵越同他说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
“武宣帝三十二年,宣帝病重,驾崩前曾有一道圣旨立太子,然而却隔了一天才到内阁手中,这一天之内平阳王府满门遭到屠戮,平阳王被迫出逃,然而出逃前却有一宫女冒死将圣旨与传国玉玺交到了平阳王赵俭手中……仁宗皇帝赵仁继位,而后传子赵瑾,文德皇帝驾崩,才传位于赵岐——”赵越沉声道:“但赵岐!你可有传国玉玺!?”
整个义庄霎时一静。
赵岐沉着脸道:“朕祖父仁宗皇帝继位乃是武宣帝亲自下旨,传国玉玺连同传位圣旨一同交到了仁宗手中,传国玉玺自然在朕手里!”
“根本——”赵越冷笑一声。
“赵越!”季怀突然厉声喝止了他。
赵越猛地抬头看向他。
季怀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看向周围乌泱泱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个戏谑又有些不耐烦的笑容来:“陛下,诸位大人,还有武林盟中的各位兄弟,这乾坤图中的宝藏传得沸沸扬扬,搅得武林之中腥风血雨,季某不过是晚来城中一介富商之子,家父早逝,母亲辛苦持家,多有骄纵,世人皆知我胸无大志,纨绔混账……
事到如今也是一团乱麻,不知自己为何会卷入此事,不过既然这图是当年我祖父留给我的,那处置权应当在我。”
季怀偏头看了湛华一眼,“难为诸位如此煞费苦心,钱财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这条命也早就不值钱了,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了旁边人手中的火把,将那图卷点燃。
“小王爷!”
“季怀!”
数不清的人想要冲过来抢走他手中的图卷,甚至有人想下杀手,季怀却只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图卷不放。
“季怀!”细长的银丝卷住了他的腰身和胳膊,陡然一用力。
季怀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他反而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被人接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墓道前的石头上。
季怀惊魂未定地抓住了对方的前襟。
“拦住他们!”赵越怒声道。
“抢图卷!”有人吼道:“绝对不能让这图落在其他人手中。”
吵吵嚷嚷的声音和数不清的火把与焦糊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将季怀和身边的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叶湛华!你疯了吗!将那图夺过来!”季瑜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凛冽的刀声冲他们袭来。
湛华拽着季怀往那墓道之中跑去,身后无数人追杀而来。
湿冷的空气烧得季怀嗓子咽隐隐作痛,他神复杂地看向旁边的人,“你到底是和谁一伙的?你想要什么?”
湛华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想要我的药引子。”
季怀恍然大悟,“尸体……做不成药引子,必须得用活人。”
“对,活人。”湛华一边拽着他往前跑一边偏过头来看向他,“活人。”
那眼神很难具体形容,却让季怀记了很久,久到十几后想起来都记忆犹新,耿耿于怀。
他听了旁人太多对湛华的评价,在湛华挟持他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这些评价终于落在了实处,此人心狠手辣,心思诡谲,善蛊惑人心,之前某些瞬间的动,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虚与委蛇。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问题,让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做到互相信任,彼此坦诚。
可当所有人都在阻止他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大概他这味药引子真的十分重要。
“进去。”湛华猛地停下脚步,反身将他推进了墓壁上残破的洞口,紧跟着就躲了进来,那处缺口被断魂丝拽下的石头牢牢堵住。
季怀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嘴里传来了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湛华攥住了他的手腕,湿冷的布条将他手腕间的伤口牢牢缠住。
季怀死死扣住了他的手,哑声道:“断魂丝……可斩断万物……刚才你还敢用它来救我?”
湛华沉默了片刻,“不注入内力,就是单纯的丝线。”
季怀笑了一声,这个糊弄人的答案他也不怎么想深究,“你打算怎么办?外面这么多人,迟早会找到我们。”
“那图卷呢?”湛华问。
“烧了一点,里面那东西……烧不起来。”季怀另一只手被火燎的伤口沾了水,全是刺痛,“你要是抢,我也没有办法。”
“给我。”湛华沉声道。
季怀笑道:“你杀了我,就是你的了。”
“你拿着它,烧了它……不管是什么办法,皇帝都不会放过你。”湛华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给我。”
“我不。”季怀同他靠在一处,齿间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脸上的笑容轻却越来越明显,“现在我算是赌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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