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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 (临安教司)


  腰带已经松了大半,白秉臣感到身上的衣物渐渐松弛下来。
  见他不为所动,白秉臣又道:“你家在南街有个首饰铺子,是你拿内人名义开的,用着它养着几个外头的娘子。”
  腰上的手还在继续,一只手灵活地在他腰间转动着,还不忘在捏上几把,占些手头便宜。
  “两年前,你强迫自己的表妹和自己有了苟且,如今她要嫁给的人也是你亲自挑的。”
  腰上的手停顿下来,把他放平在床上后就再无动作,白秉臣心下略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那个黑影好像在解自己的衣服,虽然一只手不太方便,却比解白秉臣的腰带时快了许多。
  “今年发往北地的军粮里,你替你父亲找了些江湖人士,半路拦截,吞并了一半。”几乎是喊着把有可能的最后一个名字暗示出,白秉臣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缕头发凝固在额角黏腻着。正如他现在的处境,恶心却逃脱不开。
  黑影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抽了白秉臣腰间的腰带,把他的左手紧紧地系在床头。
  深吸一口气,白秉臣撇过头,对着在系带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味霎时在口中弥漫开来。这次黑影却硬生生地忍住疼痛,腾出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了白秉臣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
  没有丝毫怜惜,那人的力气大到像是要捏碎他。痛感刺激的泪水流下,混进满是血的口中,白秉臣终于忍耐不住,在他松开嘴的那一刻,右手就被强硬地握住,捆在床头。
  一阵挣扎之后,原本就松散的衣服已经滑落了大半,黑影换了个姿势,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看着黑影俯身下来,埋在他的脖子间,一点一点地在伤口处细细啃噬亲吻,一路蜿蜒而下,原本箍着他腰间的手,也揉搓着探进衣襟里,白秉臣终于没有忍住,在黑暗中哽咽出声。
  听到他哭,那人突然停止了动作,闷在他的脖颈处笑出声来,带得两个人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白秉臣听到他的声音在空寂中响起,完全没有情动的痕迹,声音清醒,明晃晃地昭示着刚才的一切就是在玩弄自己。
  “宋家庶子,严家老二,还有郑家独子。”他一一报出刚才白秉臣威胁着的人名,嘲笑道:“看来你在平都的相好不少,说了这么几个,却唯独没有想到我,是忘了在外面说我是你白府夫人的事情,还是新欢太多,挑拣不过来?”
  听着梅韶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白秉臣的大脑中一下子又陷入了空白,被他咬过的痕迹一下子变得缠绵起来,星星点点的刺痛过后是令人心颤的酥麻。
  梅韶就埋在他的锁骨处,轻咬一口:“方才服侍得白相好像不太乐意,难道是你一贯在上面惯了,不甘屈居人下?”
  话说得轻佻,尾音上扬,勾着人去细细品尝。
  意识到刚才那样熟练地在自己身上描绘勾勒的是梅韶之后,一团无名怒火涌上白秉臣的心头。覆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这样地婉转魅惑,像是在床笫之间流连了千百遍,才练就得这样熟练。是在南地,在协恩王府里,和李安的那六年床笫之间厮磨出来的吗?他想起周越死前在耳畔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梅韶当真是个妙人,在协恩王的床榻上可是个销魂角色......
  想到他也曾这样地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说着挑逗轻媚的话,白秉臣恨不得立时就把身上的人活活掐死。
  强压住纷乱的思绪和翻山倒海的怒气,白秉臣冷声开口:“滚下去!”
  梅韶却是轻笑着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诱惑道:“其实在下面也是很舒服的,真的不要继续吗,秉臣?”
  这枷锁了他十几年,一直被厌恶着的名字,从梅韶的口中唤出却是旖旎万分,烧干他仅存的理智。
  一直被牢牢关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占有情绪差点就在这句话里击溃,他屏住呼吸,却依旧感受自己在心甘情愿地沉沦。


第29章 双诛心
  静默良久,就连原来缠绵的气息都淡去了,梅韶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一下子没了兴致,梅韶冷笑一声从他身上下来,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案台上的蜡烛。
  一簇摇摇晃晃的火花渐渐把屋内填亮,梅韶这才清晰地看见床上一片狼藉。
  被床头拉出的铁环禁锢着双手,白秉臣已经半坐起来,衣衫凌乱,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暗红的痕迹混着血色,从他的脖间一路向下,像极了开在雪地里的红梅。他散落着头发,眼角的泪痕未干,晕得眼周一片微红,眼中是如火的怒意。
  见白秉臣含泪的眼瞪过来,梅韶的喉咙紧了紧,他方才在这场羞辱中获得的满足,都好像抵不过这含怒的一眼,来得叫人心神荡漾。
  拿起案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灌下一盏茶,梅韶才克制住目光不在他的身上流连。
  门外传来敲门声。
  “庄主,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拿进来吧。”
  得到首肯,剑十六推开门放下一个火炉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全程头没都抬一下。
  看着样式是铁匠铺的熔炉,只是长得小巧些,火舌舔舐着炉壁,不多时就让紧闭的屋子升温不少。
  梅韶往炉膛中扔了几颗香粒,清幽的檀木香混合着碳气,极富侵略性地铺满本就不大的屋子。
  试完炉中的炭火,梅韶从怀中摸出一对银环,借着火光仔细擦拭着:“陛下让我来问问,凌驸马的腰牌怎么到了白大人的府上。”
  见他像是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擦得细致又专注,白秉臣并没有讶异自己放在盒中的银环怎么落到了梅韶的手中,只是冷笑一声:“我府上的银环是如何到了你的手里,凌澈的腰牌就是怎么到了我的府上,左不过是有人做了梁上君子,却还贼喊抓贼。”
  对他的应答梅韶却恍若未闻,仿佛自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对银环上,他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半响,才嗤笑道:“你说这是你的?”笑看了他一眼,梅韶随手将方才擦拭了半天的银环丢进炉火中。
  白秉臣下意识地想探过身子看一眼,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指都十分吃力,这才意识到方才的香粒有问题,可梅韶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起身坐到床边,帮白秉臣把衣服拢上,温柔道:“别怕,只不过是给你的解药里有一味药材,被这种香一引,会让人有些疲累罢了。”
  “勤元三十三年,你不是同旁人说,你最是欢喜我吗?”梅韶靠在白秉臣的胸膛上,看着火炉吞噬着银环,目光竟流露出一丝柔情,“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都能说出口,怎么就不能对我亲自说呢?”
  梅韶情绪转换地太快,当他抬头用着一种状似情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白秉臣只觉背后有寒意渐深。认真地盯了梅韶那近在咫尺的脸半响,白秉臣才怜悯地开口问道:“你疯了?”
  “要不是我当初疯疯傻傻的,哪里还能活着从诏狱里出来?”梅韶目光转为炙热,死死地盯着白秉臣,“我早就疯了,只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疯呢?凭什么你这样踏着别人上位的人可以入仕拜相,荣光富贵?”
  在他平静无波的瞳孔中,梅韶能清醒地看到自己状若癫狂,他最恨白秉臣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凭你歇斯底里,他只会用一种平淡的目光注视着你,仿佛自己的苦痛在他眼中就是一场小孩的闹剧一般不值一提。
  明明自己才是审讯的人,梅韶却感到自己正在被他审视着,他目光中的怜悯,仿佛剥开自己最外头的那层皮囊,露出的还是那年雨夜,自己匍匐着在白秉臣的脚下,连他的衣摆都抓不住的软弱。
  “你说话啊!”梅韶猛地掐住白秉臣的脖子,看着他涨红的脸和迷蒙的眼,梅韶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上位者了,自己的手中正握着这个人性命,可是他还是要逼迫白秉臣说出那句话,仿佛只要他在自己面前承认了喜欢,就代表他彻底地从身体到灵魂都跪服在自己的脚下。
  “好,很好。你就算死,也不愿说是吗?”梅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白秉臣急促的呼吸伴着炉火燃烧的声响,是那样的悦耳动人。
  被束缚双手,白秉臣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这些,渐渐地他只能在模糊的重影中看见眼前那个人眼中滔天的恨意,梅韶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庄主。”门外传来剑十六的拍门声,似是在外面辨出屋内的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提醒。
  梅韶像是从遥远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慢慢地松开手,白秉臣顿时俯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脸色已经泛出微微的青色,脖间一道粗壮的红痕格外刺眼,散乱的头发遮住他狼狈的姿态。
  他从未见过白秉臣这样不堪而脆弱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
  余光中瞥见他伸出的手,白秉臣目露惊恐,立刻撇过头去,让梅韶举起的手落了个空。
  屋中一时安静,只有银环化开的滋滋声和白秉臣断断续续的咳嗽。
  梅韶贪恋地看着白秉臣,像是在看着一个易碎的瓷器,终于在它光滑洁净的表面窥见一丝裂痕。他固执地伸手抚上白秉臣的脸,替他拨开乱发,轻柔地抚摸着:“对不起,是我忘了,没有送你这个。我记得当年把银环的时候,你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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