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捂住了傅南晰的双眼,接着使出浑身解数,欲要教傅南晰主动回吻他,却并未得偿所愿。
他终是再也吻不下去了,含着哭腔道:“南晰已变心了么?南晰已爱上你的夫人了么?”
“他呀,倘若我恢复健康,倘若他属意于我,倘若我并未进宫面圣,我兴许会爱上他。”傅南晰柔声道,“你不是要我与他和离么?为何称他为‘我的夫人’?”
闻人铮讨好地道:“南晰要是舍不得她,我可将她接到宫中来,与她共事一夫,南晰放心,我绝不会欺负她的。”
“峥儿不必委曲求全。”傅南晰注视着闻人铮道,“峥儿,我今生今世仅心悦于你一人。”
闻人铮嚎啕大哭:“南晰,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为时已晚。傅南晰本想这样说,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遂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为闻人铮擦拭眼泪。
这眼泪越擦越多,他见得一内侍端了汤药来,提醒道:“今上,有人来了。”
闻人铮满不在乎地道:“管他呢。”
九五之尊的威严已不要紧了,没有甚么较傅南晰要紧。
端着汤药的内侍见今上坐在御榻边,伏于一病弱公子怀中哭泣,不知所措。
傅南晰拍了拍闻人铮的背脊:“今上,是汤药来了。”
闻人铮登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从内侍手中夺过汤药,厉声道:“你出去,不准打搅朕与皇后。”
傅南晰听闻人铮称呼他为“皇后”,心绪平静。
若是换作十年前,他定会喜不自胜,只可惜,他与闻人铮之间隔了十年的岁月,隔了诸多的女子,早已回不去了。
闻人铮端着汤药,行至傅南晰面前,怯生生地道:“南晰,我喂你好不好?”
傅南晰颔了颔首,闻人铮的唇瓣便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
他一松懈唇齿,温热的汤药便从闻人铮口中渡了过来。
一口又一口,汤药见底后,闻人铮将药碗一放,即刻扑入了傅南晰怀中。
傅南晰拥抱着闻人铮,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闻人铮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傅南晰的鼻息,确定傅南晰并未断气,一身的皮肉方才松弛了些。
两个时辰后,尚衣局的蒋奉御求见。
闻人铮接过两身吉服,命蒋奉御退下,后又轻声细语地唤醒了傅南晰,并亲手剥尽了傅南晰的衣衫。
傅南晰暴露出来的身体病弱不堪,完全没有将门嫡长子的影子了。
他抚摸着傅南晰根根突出的肋骨,摩挲着傅南晰似乎能被他轻易折断的腰肢,霎时肝肠寸断。
他生怕冻着傅南晰,赶忙为傅南晰换上了吉服。
“南晰,来不及做新的吉服了,这吉服是由父皇当年与母后成亲时的吉服所改制的,你勿要嫌弃。”
“先皇的吉服我岂敢嫌弃?”傅南晰发问道,“峥儿的吉服呢?”
“我的骨架子较南晰小一些,所以改制了母后的吉服。父皇与母后琴瑟和鸣,我与南晰必定不会输于他们。”闻人铮瞧着傅南晰被吉服衬得愈发惨白的面孔,泫然欲泣。
他吸了吸鼻子,当着傅南晰的面褪尽了自己的衣衫。
闻人铮的身形与当年差不离,较那个将初.夜献予他的少年长开了些。
当年,莫要说是不.着.一.缕的闻人铮了,就算是衣冠楚楚的闻人铮,他都觉得诱人至极。
现如今,他却在想这副身体到底临.幸过多少女子?其中是否只有假意,没有真心?
闻人铮见傅南晰并未被自己所惑,只能自我安慰道:定是南晰力不从心之故。
他迤迤然地换上吉服,含羞带怯地问傅南晰:“南晰,如何?”
傅南晰坦诚地道:“峥儿生着我最喜欢的模样。”
闻人铮面红耳赤,微微垂首:“待南晰病愈,抱我好不好?我想要南晰了,很想很想。”
“好。”傅南晰并不认为自己能与闻人铮重温旧梦。
入夜后,闻人铮亲自服侍傅南晰沐浴。
闻人铮忐忑万分:“当年都是南晰服侍我沐浴的,不是我情难自禁地求南晰再抱我一回,便是南晰把.持不住,但南晰现下却从容得很,是病骨支离的缘故?抑或是我已吸引不了南晰了?”
是病骨支离的缘故,亦是我对你失望至极的缘故。
傅南晰并不想让闻人铮伤心,于是道:“是前者。”
闻人铮眉开眼笑地道:“当真?”
傅南晰正色道:“当真,这三十一年来,我只碰过峥儿。”
“南晰已禁.欲十年了么?”见傅南晰颔首,闻人铮沾沾自喜地道,“南晰在为我守贞罢,幸好南晰尚且独属于我。”
“嗯。”傅南晰其实并没有特意为闻人铮守贞,他不过是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致而已。
他不是闻人铮,不会为了传宗接代而与自己不爱的女子交.合。
闻人铮一把抱住了傅南晰:“我只要有南晰便足够了。”
年少的闻人铮曾说过数不胜数的甜言蜜语,傅南晰深信不疑,才会因为闻人铮的背叛而遭受锥心之痛。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再相信闻人铮了:“无妨,峥儿想临幸何人便临幸何人。”
闻人铮厌恶傅南晰这副对他可有可无的态度:“你不是要我遣散后宫三千佳丽么?”
傅南晰据实道:“我以为峥儿不会答应,才故意说的。”
“我已践诺了,眼下我后宫中惟有南晰一人。”闻人铮哀求道,“南晰,再信我一回好不好?我当真改过自新了,从今往后,我亦会为南晰守贞。”
对于闻人铮所言,傅南晰自然是欢喜的,但欢喜并不足以压下沉积多年的失望。
且每回闻人铮被他捉.奸.在.床,都对他说了类似的话,他已然是惊弓之鸟了。
更何况他命不久矣,无需闻人铮为他守贞。
见傅南晰默不作声,闻人铮泪如雨下,泪水击打着浴水水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晕。
“峥儿啊,我……”傅南晰欲言又止,“我……莫哭。”
“南晰是不是想说信不过我?”见傅南晰默认了,闻人铮可怜巴巴地道,“南晰,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好。”面对闻人铮,傅南晰终究心软了。
闻人铮猛地钻入浴水之中,舔了一下,继而仰起首来:“南晰,待你好起来了,让我将你吃掉好不好?”
当年,他自恃身份,对此从不愿意屈尊降贵。
傅南晰怔了怔,疑惑地道:“为何?”
闻人铮答道:“只要南晰愿意当我的皇后,陪伴我左右,我可以为南晰做任何事。”
傅南晰心道:这份深情委实来得太迟了些,倘使来得早些,或许我们能白首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新年好(* ̄︶ ̄)
第30章
闻人铮抬指描摹着傅南晰的眉眼道:“南晰, 今日起,我对你再无虚假。”
傅南晰由着闻人铮向他表达亲昵,但并不予以回应。
闻人铮环住了傅南晰的脖颈:“南晰, 我已回头是岸了。”
“嗯。”傅南晰感受着闻人铮纷落于他面上的吐息, 顿生恍惚,倏然被闻人铮吻住了唇瓣。
闻人铮吻得缠绵,得到的回应却少得可怜。
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他如是反省着, 可又忍不住腹诽傅南晰的冷淡。
一吻罢,他强颜欢笑地道:“南晰,你为何会在九月十五成亲?你可记得便是在我一十六岁那年的九月十五, 你破了我的童.子之身?”
“自然记得。”傅南晰解释道, “冲喜的日子不是由我定的,而是娘亲找了算命先生算的。”
“南晰记得便好,我生怕南晰记不得了。”闻人铮长长地舒了口气,“那算命先生定是在同我作对。”
傅南晰微微一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包括你惊恐万分,面上、身上蹭满了胭脂水粉的样子,亦包括你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无权干涉你临.幸女子的样子。
彼时,你乃是太子, 将来会是天子, 必须得传宗接代, 不能断子绝孙, 但你却不容许我与旁人相谈甚欢,更遑论是与旁人有染了, 我断子绝孙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么?何其不公?
有一回, 我不过是无意间多看了一宫女两眼, 你便将她赶出了宫去。
可断袖不就意味着断子绝孙么?你并没有这一觉悟,你想要占尽所有的好处,却不想付出任何的代价,这世间上哪里有这等好事?
我不知你现下的深情能坚持多久,一日?两日?三日?
听得傅南晰所言,闻人铮先是觉得欢喜,后又陡生心虚,索性蛮不讲理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南晰理当原谅我。”
傅南晰不置可否,只道:“水快凉了。”
闻人铮害怕傅南晰着凉,手忙脚乱地将傅南晰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擦干身体,穿上亵衣、亵裤,又将傅南晰抱回御榻上躺好后,方才为自己穿衣。
傅南晰知晓自己身上的亵衣、亵裤俱是闻人铮穿过的,不由自主地嗅了嗅,才道:“峥儿,即便我被正式册封为皇后了,我亦穿不得你的衣衫。”
“南晰穿着便是了,从今往后,我与南晰共享天下,区区衣衫有何了不得的?”闻人铮上得御榻,小心翼翼地圈住了傅南晰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