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从后头起传?元小延回头一看,绣球被人群高高抛起,正朝着他与小二哥的相反方向滚去。
高台子上的鼓声大作,眼看着绣球越抛越远,元小延只好跟着绣球,与人群一起往后挤,留下小二哥在原地。谁知道伴着鼓声,绣球随着人们的动作,越过了元小延,又抛到前头去了。
元小延心里窝火,眼看着绣球越来越远,也不想挤了,但人群依旧流动不停。这时,绣球竟刚好抛到小二哥的方向,只见小二哥伸手抛起绣球,紧接着又把绣球转抛向元小延,大喊,“小延,接啊!娶媳妇!”
台上的鼓声越发急促,元小延急忙想要接过绣球,但绣球竟朝着自己的身后飞去,眼看着就要被自己身后的人接到了,元小延索性一跃跳起,手一伸,抡足了劲,把绣球直接往远处挥打。
因力度不轻,绣球被打得飞速向前,人群又汹涌起来,元小延正想趁着这个时候挤到前头去,不料人群中突然传来声声大喝,“砸到人了!”
“流血了!坏了!这球直接砸到人脸上了!”
“谁砸的!不要让他跑了!”
“......”
嘈杂声不绝于耳,元小延听到声响,不由停下了脚步,一听到‘砸到人还流血’时,脑子顿时懵住了。
“我砸…砸到人?”元小延喃喃自语,心慌乱得厉害,被人潮推着,极其不安地向着人群聚集处走去。
走近后,便见到绣球被远远地丢在地上,乐律停后,已无人抛球。元小延一见那躺在地上,被绣球砸得一脸是血,痛苦地紧闭着双眼的男子时,心里顿时慌乱不已。
果真闯祸了!
元小延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紧张地查探那男子的情况,“你没事…吧?还好吗?”
眼前人眉目朗星,因被人群包围着,看不清脸容,但唇紧抿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凛。
且元小延注意到,男子的额眉间似乎有一道较深的伤口,男子旁边半蹲着一名看似是家丁的人,正用手中的一块手绢,捂住男子脸上的这道伤口,而那块手绢,早已染出大片的红色。
元小延眼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忐忑紧张。这男人的脸容青白无色,显然被绣球砸得不轻,瞧这血流得,整块手绢满是血迹,格外骇人。
元小延生怕这个人失血过多小命不保,急忙道:“这位爷,你可以走…动吗?我们去…一趟医馆把,先把伤口…包扎好。”
说着,元小延想要伸手扶起地上的男子,可他身边的家丁却随即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直接推开元小延,吼得大声严厉,“你哪里来的?要对我们家少爷做什么?”
元小延被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开口应话。而地上的男子闻见声响,艰难地掀开眼帘,扫了元小延一眼后,才恹恹地跟家丁说道,“就去医馆。”
“可是少爷!”家丁一听,想要出声提醒什么,但地上的男子扫了他一眼,执意坚持,“照办!”
“是。”
元小延急忙伸出手,想要帮着扶起地上的人,可手刚碰到受伤男子的手臂,男子猛地一缩,显然是抗拒元小延的触碰,一旁的家丁见状,用力地推开元小延,“不要碰我们家公子,我自己会扶。”
元小延只好退开,离远一步跟着,小二哥连忙跟着上前,侯府也派了一个看似是管家的人过来,而围观的人在侯府卫兵的疏导下,开始慢慢退去。
不多时,高台上鼓声突然响起,百姓们的目光,再次被重新开始的抛球吸引,抛绣球选婿,再次开始。
元小延几人来到了最近的医馆,大夫正处理着男子脸上的伤口,忽然,男子的家丁对着元小延几人说道,“你们先到屋外去。”
大家都是男子,且这人只是脸上有伤,有啥好回避的?正是不解时,小二哥已动手要把他拉出内堂。
元小延只好跟着走,可脚刚踏出一步,这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阴差阳错地回头看了一眼,正正好对上男子的脸。
医馆内堂只得两盏油灯照明,微黯的光亮轻轻摇曳,映照着男子如旋涡般的深邃眼睛,漆黑的圆瞳,在光照的映射下,闪出细细的光。
元小延被这眸光深深吸引,竟像被定格住了一般,一下子失了神志。
而病榻上的男子似乎也感受到元小延的视线,抬头望过去,那道回视着元小延的目光,久久不放。
四目相对了那么几秒后,元小延被小二哥拉走了。
内堂门被关上,元小延心里还在想,这个人,长得真是俊。
【作者有话说:
早睡早起
改了文,重看一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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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约摸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男子的家丁走了出来,冲着元小延说,“你进来。”
元小延便去了,家丁跟在其身后,关上了内堂的门,把小二哥与侯府的管家留在了外头。
一进内堂,一股异常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惹得元小延不由皱了皱眉头。
男子倚躺在角落处的床榻上,他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还要苍白一些。元小延心颤如响鼓,这人的伤势真有那么重吗?明明就是砸到一个小伤口而已。
男子听见了开关门的声响,抬起眼帘,看向元小延。
这一个眼神让元小延心里猛然一下咯噔,不敢再往前走,脚尖禁不住在鞋子里缩了缩。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静默了一少会,出声问道。
元小延咽了咽口水,“元小...延,我叫元…小延。”
“元小燕?”男子听不清楚,重复了遍,“听着像姑娘的名字。”
元小延摇头,“延,延迟的延,延长…的延。”
男子皱了皱眉,“你在害怕什么?”
元小延又摇头,“没怕…没有害怕……”
“若不是害怕,说话为何吞吞吐吐?莫不是,你知道了些什么?”
元小延低下头,“我是…我结巴,说话就是…这样的。”
男子闻言,盯着元小延良久,后又问道,“那绣球,是你扔过来的?”
元小延头更埋低了,心生惧意,“是,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本意是想…打远一些,没想过往人…身上砸。那汤药费,我会出银子…赔给公子,请公子高抬贵手,能不能…就别报官了?”
男子挑眉,听完元小延说得吃力的这番话后,两只耳朵都要痒起来了,耐着性子应,“非大事,为何要报官?”
说着,又问道,“你住在哪里?”
元小延一听这男子不报官,心顿时放松下来,应,“我家在…西喜罗街。”
男子点点头,说道,“好,你可以走了。”
元小延有些错愕,小心翼翼地确认,“我真的可以…走?但这…汤药费?”
“不用你赔,你看着就不像是能赔得起钱的。”男子随口说道。
元小延:“......”
瞧,穷人就这点好。
元小延顿时欣赏起自己与生俱来,引以为傲的贫穷。
简直优秀!
既然不用赔,元小延也不客气,拉着小二哥走了,倒是侯府的管家,跟那男子的家丁再三确认着情况。
“南少爷真的无大碍吗?”管家一张老脸忧得跟自家儿子被砸了一样,没差着要抱住家丁的腿苦苦哀嚎了。
“我家少爷已无碍。”家丁对着管家,倒是毕恭毕敬,“还劳烦管家这般向侯爷转达。”
“好。”管家显然松了一口气,“那就不扰南少爷休息了,改日,必定再向丞相府拜访。”
元小延偷偷听着,丞相府?南少爷?
当今丞相南震彦膝下有两子,那里头的俊朗男子,是大儿子南承云,还是小儿子南风靖?
元小延缩了缩脖子,脚步更快了。
第二日午时,老掌柜突然让元小延送首饰,送去童秀楼。
元小延心里是不愿意的,童秀楼是什么楼子他太清楚了,每回去童秀楼,那自称楼管事的老李,总会用如鬼魂一样的阴森眼神盯着自己,露骨得渗人。
那干巴巴的额头上,仿佛就刻着‘我有企图’四个大字。
来到童秀楼,元小延从后门进去。童秀楼与春花楼不同,尽管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童秀楼白天也营业,因为早上,它得‘收人’。
简单来说,那是一家‘人贩子’店。
专收男童的贩子店。
元小延站定在童秀楼后门的院子里,一步都不愿意再踏进主院,童秀楼的管事老李没在,换了个老头来收东西,每件首饰一一清算记好账后,元小延便要离开。
“这位小哥,你等下。”负责点账的老头忽然出声叫住元小延,“我们管事说了,让你顺道带点东西回去,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给你。”
元小延只好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那老头仍是不见影,等得不耐烦,正想要进楼里去看看时,突然一个高大的男子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正是昨天晚上,他不小心用绣球砸到的那位男子!
那位丞相府的南少爷。
元小延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有些诧异,未等他完全反应过来。男子已开口问道,“你在此处做什么?你是这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