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危急,收到你的信后我立刻给挽香去了信,陛下本打算派太医令来,不料半途被匪贼洗劫,我只得迅速带人赶往。”
“匪贼?”沈瑜舟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反问,“这北边的山贼不都教你收服了。”
“所以我的心里一直安定不下来,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沈瑜舟一时也没有什么想法,只道,“所幸挽香姐在,江将军一时不用担心,军中我也可以坐镇,应该不会出问题。”
叶动澜沉思,淡淡道,“我只怕京中出问题。”
第193章 醒转
叶动澜有些惴惴,担忧京中会有变故,又担心江述扛不过去,在帐中来回踱步难以安坐。
沈瑜舟去处理军中事务。
挽香也在时刻留意着江述的情况,被叶动澜晃得眼烦。
“你若是担忧你那小相好就快回去,这里我照看着就是了,军中也有瑜舟坐镇,用不上你。”
叶动澜摇摇头,“我在京中留了不少人,应该无事,战场上风云变幻莫测的,沈瑜舟没带过兵,我不放心。”
挽香叹了口气,“瑜舟能力不在你之下,你就是太喜欢忧他人之忧,才总如此疲惫。”
挽香与叶动澜相识也有年头了,见着他这些年活的都不轻松自在,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太多,却怎么也劝不动。
“忧他人之忧……”叶动澜喃喃道,“我总觉着那本就是我该去想的。”
“宇文柘于我有恩,有情义,我也想多为他思虑一点,为生民立命,是父亲一生的追求,也是他从小对我的教诲,我想做到。”
“真的不是我该想的吗?”
叶动澜又何尝不迷茫,往日豪情壮志为生民立命,但站在权力之巅,勾心斗角占据他所有思绪,为保全自己,保全宇文柘。
“我这些年跟你说过很多遍,没什么可说了,你自己多想想吧。”
挽香守着药罐,也没什么可说。
江述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两人的思绪拉回来,挽香最先冲过去,发现江述已经醒了,抬手揪住自己的衣襟,一头汗珠,面色痛苦,似乎是想咳咳不出来。
“倒杯水来。”
叶动澜闻言,迅速转身去倒水递到挽香手里,挽香用一旁药碗里的勺子勺水,先轻缓的给江述沾湿了嘴唇,才一点点喂他喝下去。
“喝些水,你伤在左肋肺腑,我才为了取了箭,你先尽量不要咳嗽,万一伤口裂开,会很危险。”
江述浑身无力,呼吸时都感觉左肋处钻心的疼,连张嘴的动作都做的十分费劲。
“不用张开,”好在挽香十分耐心,“我慢些喂便是了。”
江述缓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堪,他自己都听不大明白。
半晌,他才艰难吐出一句略为清晰的,“多谢姑娘。”
挽香又倒了杯水来,摇头道,“不必谢,医者行医救人理所应当。”
“还要不要喝水?”
江述轻轻摇头,嗓子说话还是不太利索。
挽香将茶盏放在一旁,抬手将江述额头上的汗巾取下,摸摸江述的额头,还有些烫,她皱眉又将汗巾洗了一遍重新给他敷上,
“那就再休息会儿吧,烧还未退,睡一睡会好些。”
江述也疲惫不堪,眼皮沉沉的闭上,又睡了过去。
挽香松了一口气,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叶动澜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情轻松了些,还忍不住咂舌,“原来你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何意?”挽香不耐烦。
“你看,对我就如此凶悍,当年替我治伤,也未见你温柔半分。”
“你当年动不动就自暴自弃说你不治了,我若温柔,你今日就得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叶动澜笑了笑,不再说下去,“我去找沈瑜舟,你就照看着他吧。”
第194章 试试
江述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军帐中还亮着烛火,未见旁人,他张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他只觉得呼吸起伏间都是锥心的疼痛,艰难的放慢呼吸,睁着眼有些茫然。
“你醒了?”清亮的女声将江述飘忽的思绪拉回来,他微微偏头,侧目看着从帐外端着药碗进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红色劲装,如瀑的青丝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腰细如握。
再走近些,江述才艰难的看清她的脸,巴掌大小的脸庞均匀完美的分布着五官,一双眼睛里是浅色的瞳仁,秋波灵动,嘴巴小巧,鼻尖娇俏,是个一顶一的美人。
“姑娘是……?”
江述嘶哑的发出几个音节,挽香已经走到她身侧,拿起旁边一直温着的水,小心喂他喝了。
“我叫挽香,亲近的人常叫我阿挽,公子可以随着他们叫。”
江述喝了水,觉得喉口松散不少,没有那么干涩紧绷,轻轻弯唇,“挽姑娘细心照料,江某怎好冲撞了姑娘。”
挽香将药碗端过来打算喂他喝,听了他的话不住蹙眉,“我随叶动澜而来,你于叶动澜有恩,便是于我有恩。何况我一向不拘泥这些,自在便是。”
江述将苦涩的药汤咽下,点了点头,“那多谢阿挽姑娘。”
“慢些。”挽香见江述还是无法改口,也不再强求,只是笑笑 耐心的喂他喝药,说道,“烧已经退了,喝了药继续睡下,到明日就没什么大碍,只等伤口愈合了。”
江述喝完药,挽香将药碗搁下,弯腰给江述掖了掖被子,江述却没有打算睡觉,
“先前几天都在睡,这会儿倒是不困了,阿挽姑娘说你是同叶动澜来的?”
“是。”挽香点点头,站在床边看他,他这几天确实都在睡,她也不好一直催他睡觉。
“叶动澜已经睡下了?”
“怕是还没睡,他赶得急,如今一直在忧心京城。”
“那他为何叫阿挽姑娘这么晚还在这里照料,倒不大像他。”
“好你个江述,刚一醒就想使唤我?”
叶动澜忽然撩开帐帘进来,以身黑衣一丝不苟,夹携着夜里的凉气。
何止是没睡下,估计又在外头待了半夜。
挽香也忍不住笑,“是我嫌弃他粗手粗脚,不叫他捣乱。”
叶动澜走到江述身边,抬手探了探江述的额头,见烧已经退了,稍微安心些,转头对挽香说,“既然烧退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照看着。”
挽香千里自扬苏赶到京城,又马不停蹄到漠北照看江述,不眠不休,早已经累了,也不推脱,端起空药碗就转身出去了。
江述冲着她的背影挤眉弄眼,小声问叶动澜,“这是……?”
“不是。”江述话还没说完,叶动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打断。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不是你想的关系,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试试。”
“我?”江述不住反问。
“我鲜少见她对谁如此温和有耐心,对你很不同。”
江述的脑海中也始终是挽香踏着烛火而来的身影,听到叶动澜的话有些动摇,急忙道,“那你与我讲讲她。”
第195章 过去
叶动澜陷入回忆中,仰着下巴,缓缓讲述起来。
“我们俩认识也有年头了,在我尚在军中之时。”
他语罢,低头看了一眼江述,见江述很有精神的盯着他,他才继续讲道,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年我千里奔袭赶去解救被围困的祐阳。”
那次,是冬日,飘着大雪,满天遍地的雪白,地上除了马蹄印,什么都没有,山道上的雪被马踏到多了,有些要融化的迹象。
祐阳城与漠北阿布族的居住地临近,阿布族游牧为生,始终淳朴善良。
但他们的善良和淳朴导致他们冬日里多要挨饿,新上位的首领终于不安现状决心起兵,首当其冲就围了祐阳,祐阳城的刺史想着江述的军队驻扎在漠北,少数部族不敢轻举妄动,城防松懈,竟一时险些将城失给阿布族。
叶动澜临危受命带五千精骑,自大漠边缘军营千里奔袭而来解救祐阳。
成功退了阿布族的兵后,叶动澜也不入城,就叫兵卒原地修养,叶动澜自己在周边瞎晃。
祐阳城的刺史怕了,很快就将城防重新安排一番。
叶动澜没有细看,只缓缓向城外的山坡上走。
在山坡上,他捡到了一个姑娘。
姑娘身体单薄,身穿一条红色的斗篷,斗篷边缘的毛领比雪都白,她的脸冻的通红,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不大忍心,将姑娘带了回去,这下倒是忽然叫祐阳的刺史开门了。
祐阳刺史规规矩矩的将叶动澜引进去,走近才看清他怀里抱着个美娘子,貌若天仙
“叫驿站的人烧壶热水,多送几床被子。”
叶动澜直接将人带到驿站,请了大夫看病,又精心照料。
第二日姑娘醒转,才自我介绍道说她叫挽香,本是阿布族的女子,因为战乱丧父,母亲改嫁,这些年始终颠沛流离。
叶动澜心里动了恻隐之心,听挽香讲着,
“我本途径祐阳,见祐阳门口大乱,不敢靠近,走着山林小道,没想到竟会晕倒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