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均被万年玄铁链束缚,汴清予毫无反抗之力,被迫生吞强咽,干咳几声。
“别怕,是毒药。”锦袍男子蹲下身来替跪坐在地上的汴清予理了理汗湿的鬓发,“这毒大约每隔三十天都会毒发一次,毒发时身体脆弱不堪,抵御伤害的能力也将至冰点,但要说特别难熬,其实也不尽然。”
“这毒不压制功力,不影响修行,除了带来难捱的疼痛,还有另一个作用,毒里面掺和了类似于春药的成分,若是毒发前三日内没有行苟且之事,只会让毒发之时带来的疼痛感就会更加强烈,同时毒发高潮时手脚软的厉害,基本上是任由我摆布,无法反抗,若是毒发前三日内行房事,毒发带来的疼痛与蚊虫蜇人别无两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你永永远远雌伏在我身下,以便彻底摆脱毒发。”
……
画面一转,汴清予看到衣衫褴褛的自己在街头失魂落魄地跑,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背后传来老鸨的讥讽声,“这恐怕又是个疯子,身无分文,还想来我们妓院寻欢作乐?”
神思迷惘的他置若罔闻,只是双目迷离,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自甘堕落,我要活着,但不要行尸走肉般活着……”
只见汴清予倏尔神色一变,被疼痛折磨得蜷曲身体,浑身发抖打颤,双眉纠在一起,咬紧牙关,伸手可及之处唯有袂口的衣料,被双手狠狠攥住,填满掌心,才稍觉踏实,然后一手松开棉麻布料,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掏出了唯一一把防身用的小刀。
刀尖刺破皮肉,鲜红刺目的血液渗出。
皮肉剖开的疼和毒发的疼大相庭径,地上凌乱殷红的血迹缓解了糟践身体的冲动,汴清予脸上和眼底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竟然痴痴地笑了,那像是一个胜利的笑容,“你还是低估了我的忍耐力。”
……
苍穹逐渐转为绀色,最后沦为墨色,月亮在凝云后“半遮面”,月华不如往日璀璨金明,时而有疾风卷过,带起树叶摩挲抖动,像是孤魂野鬼悄然而过。
汴清予悠悠转醒,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人定初时。
竟然睡了这么久。
汴清予记得自己彻底失去神智之间,汗流浃背,身上犹如淋了一场蒙蒙小雨,醒来的时候,汗已经干了,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得很,但是再难受,也好过被毒带来的剧痛折磨。
他已经被这个毒折磨了将近两百年。
思及此,噩梦中尘封已久的片段争先恐后地在眼前复现,汴清予动了动发麻的腿,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衾,才从这些令人窒息的旧事中收回深思。
弱者才会沉溺过往,眼前手边亟待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要分的清孰重孰轻。
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之后,汴清予知道这次的伤怕是又要调理一个月才能好,周转了一下体内真气,疏通了几处血脉滞塞的地方,汴清予这才提剑推开了门。
他想先回天枢派。
之前和天权派结盟的时候,蔚楚歌就给了汴清予一块令牌作为通行证,虽然从正门出去轻而易举,但是汴清予不能肯定在自己和蔚楚歌不欢而散之后,蔚楚歌有没有另外派人拦住他。
但是出人意料,汴清予一路畅通无阻,进天枢派的大门时汴清予恍然了一刻,并没有人来拦他。
汴清予前脚刚踏进天枢派的地上铺的青砖,迎面撞上一位步履匆忙的长老,是祺玉长老,背后带着一群弟子。
祺玉长老看到汴清予,似乎是群龙无首的军队看到了将领,忙道:“掌门您可回来了!”
汴清予颦眉问:“怎么了?”
祺玉长老心急火燎道:“麟山山腰处客房,出事了,赤焰帮的人全部被杀了!”
“什么?!”
汴清予急忙追问:“肇事者何人?”
“不知道,天权派,开阳派和住在客房里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都在追了,那批杀手肯定逃不过我们的追击!”
汴清予和祺玉长老,众天枢派弟子一起下山,越往下走,兵刃相撞的声音越发清晰震人,偶然传来几声尖锐的人叫声,与志怪话本里冤魂的哭泣可以分庭抗礼。
第25章
两刻钟之前,赤焰帮停歇的客房里。
只见所有红衣的侠士都是一剑封喉,有的甚至是一副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的模样,有的嘴唇微张,似乎想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说些什么,一共九具尸体,有的是一剑入喉,有的则是脖子都被斩断了,血管暴露出来,糜烂的血肉散发着浓厚刺鼻的血腥味。
青灰的地砖上血迹未干,血迹渗入砖块间白缝,被染成红黑色,一旁蜡烛已经灭了,烛泪流满了铜盘。
即使是身为影卫的霍一,也鲜少见到如此毒辣的手段。
尸体旁已经聚集了许多江湖侠客,有人略通法医验尸的技巧,吞下来细细查看,也有侠肝义胆的江湖人提剑拔刀去追。
霍一属于后者。
他担心孟扶渊会有危险。
前脚掌点地,借力越上房椽青瓦,最后碎步踏上悬山式屋顶的屋脊,霍一站在最高处视线才能够看到更远处,一边决眦瞰视,一边朝着孟扶渊的客房方向的屋顶奔去。
霍一视力不赖,目光所及之处有三四个杀手结伴而行,黑色的斗篷在背后上下起伏,速度不快,只是借助衣服颜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北圻宗的客房类似于居民街巷设计,霍一也不知道刺客会逃到哪一条巷子里。
清冷的月光照在霍一身上,像是凝结了一层冷霜,霍一不敢稍有放松,只见原本三四个人组成的杀手团分崩离析,竟然真的有一人朝着孟扶渊所在的方向去。
万一他们为了暂时逃避追杀而随便躲入一间客房正好是孟扶渊所在的客房,后果不堪设想。
霍一凝神,一心二用,保持平衡,稳住身形的同时盯住杀手的去向,须臾之后,霍一从房檐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未惊起一点尘灰。
他比杀手先到了孟扶渊的房门前。
身体贴在墙壁,屏住呼吸,霍一侧目看到杀手进了这条巷子,距离自己藏身之处越来越近。
杀手左右察看,伸手推开了一扇门,跳了进去迅速掩上门——竟然去的是自己的房间。
霍一与孟扶渊住在同一条巷子里。
虽然身上伤还未好全,但是霍一之前在竹林小筑里和开阳派的客房里加起来一共养了半个多月,又有无为山庄特制的药,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再者霍一看杀手逃窜的身形,略显笨重,似乎不像是武功造诣极深的人,很有可能连自己也打不过。
霍一心里已经有了分寸,想要以一人之力活捉杀手虽然困难,但是被杀手活捉,或者被杀手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却是无稽之谈。
想到此,霍一推门而入,同时解下挂在腰间的长刀握在手中。
为了不让孟扶渊怀疑,霍一不敢多用硬剑,随身携带的也都是软剑或者刀之类的兵器。
霍一抓住杀手出神的时机,一刀直直朝着黑衣杀手脖颈处劈过去,黑衣杀手侧身躲过,用手中的剑去挡霍一的刀,可惜没挡到,霍一那一刀砍在杀手手臂上——
竟然是硬邦邦的触感!
怎么回事?
霍一震惊了一瞬,那与刀砍在皮肉上的感觉大相径庭。
房间唯一两根用来照明的红烛烛泪流了一桌,火焰光剧烈抖动,似乎奄奄一息,许是被两人的刀带出的厉风惊到。
那杀手并不恋战,似乎还想跳窗逃脱,霍一凭借着自己对房间的熟悉程度,右脚勾起一把杌凳,往前一踢,凳子凭空高出半尺,朝着窗户的位置而去,杀手只好往旁边跳,杌凳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凳腿断了两根,断裂处扬起一片齑粉。
右边是架子床,空间狭隘,很容易被逼到绝路,杀手大概率会往左跨步,霍一趁机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按照设想的方向斜刺向杀手——
这时方才的荒谬之处再次得到了验证,那软剑宛如戳到了铁上一般。
杀手又想从门槛处逃脱,被霍一及时察觉左手用刀右手软件拦住。
之后霍一就紧盯着窗户与门,不让杀手逃离,以便有人听到动静,来帮助自己一起活捉杀手。
杀手似乎也明白了不杀霍一,就会长时间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在霍一的重重阻拦下,竟然是破釜沉舟要和霍一拼一个你死我活,将剑亮出来,朝着霍一直直劈过去,招式略显生涩。
霍一边接边往后推,轻松将剑上的力量化解了,同时心里不由疑惑,这杀手武功似乎确实为下品,赤焰帮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这样的功夫如何能把赤焰帮的人尽数刺杀?
两人来来回回斗了几个回合,期间杀手一刀劈向架子床旁边的黄花梨衣箱,将锁一把劈断,箱子上也因此多了一条裂缝,杀手不小心被箱子绊到,箱子被踢翻,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衣服,碎银两,还有一本蓝皮册子。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霍一不敢稍有分心,生怕杀手逃脱,无暇去管地上掉落的东西,反正也不是些贵重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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