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确定自己没看错,在萧淮西叫出那一声之后,金陵九的表情冷了下来。
皇后大惊失色:“金陵九,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不是没查到相关的事情,只是不能确认金陵九的身份,加之有天下第一楼护着,想杀金陵九难如登天。
但金陵九从不靠近京城,一直以来都致力于与朝廷撇清关系,似乎对这里厌恶之极。
她本以为,是当年的事给金陵九造成了阴影,他不敢来京城,结果他不仅偷偷来了,还闯进宫里,来到了萧淮西面前。
金陵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扯出个笑:“我来,是为了做和右相大人相同的事情,昭国该亡了,我来送一程。”
萧淮西一愣,又惊又怒:“胡说什么?!”
“胡说?”金陵九轻轻呵了声,“无妨,你就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届时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
他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除了裴折。
萧淮西气得浑身颤抖:“你是想谋逆弑父吗?我们是亲生父子,是血亲!”
他要将皇位传给金陵九的,他们是父子,他的就是金陵九的,金陵九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金陵九面色寒凉,嘲讽意味明显:“父?我只有娘亲,而今已故,家中只我和新娶的媳妇儿两人,没什么血亲。”
他这番话,明显是将自己和萧淮西划分开,他不承认自己是当年失踪的大皇子。
裴折下意识反驳:“是你嫁给我,你才是媳妇儿。”
虽然世间有好男风者,但两个大男人正大光明得谈婚论嫁,还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裴折暗骂自己嘴太快,这下子说不清了,眼下情势急迫,那话无疑是将自己和金陵九绑到了一起。
殿中五人,唯有金陵九一人神色轻松,乐乐呵呵:“好,是我嫁裴郎。”
裴折:“……”
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金陵九自顾自地寻了张椅子,坐下:“接着杀啊,别动我家裴郎,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元奉沉着脸:“狂妄自大!天下第一楼敢来掺和朝廷的事,你是活腻了吧!”
既然金陵九不承认,也没必要将皇子的身份扣在他头上,毕竟天下第一楼的掌柜,听起来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元奉心里打着算盘,给皇后使了个眼色:“有反贼潜入宫中,快去告诉御书房外的将士们,加强守卫,保护圣上。”
裴折深吸一口气:“元奉你好不要脸,一口一个保护,简直道貌岸然,你先把自己手上的刀放下吧!”
金陵九瞥了眼缩在他背后的萧淮西,面上浮起一丝厌恶,这人直到现在,还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
元奉狞笑:“裴折,待到尘埃落定,本相会送你一副好棺材的。”
他之前给了裴折选择,看来探花郎并不想为他所用。
裴折眼皮一抬:“右相自个儿留着吧,估计你马上就可以用到了。”
他俩你来我往,句句带着机锋,金陵九听得颇为得趣,就差伸手鼓个掌了。
他家娇娇嘴皮子厉害,总吃不着亏的。
萧淮西还没从之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盯着金陵九,目光中满是愤怒。
金陵九心中微哂,萧淮西性子温吞,颇受人诟病,唯有面对自己失踪多年的皇子时,硬气得不得了。
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金陵九突然有些厌倦,撑着额角,淡淡道:“元奉,你还不动手,是怕了吗?”
“那你呢?”元奉嗤笑,“你口口声声说着谋逆弑君,而今袖手旁观,莫不是怕担上弑父的罪名?”
裴折心道不好,金陵九本就对萧淮西有杀心,元奉这番话,恐怕会激发两人的矛盾。
金陵九还没说什么,萧淮西先骂了起来:“弑父大逆不道,你要是真做出这等事,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金灵?”
金陵九一拍桌子,语气狠厉:“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萧淮西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到了,身体抖了下。
“宫墙内的风水煞气太重,又遇上负心的玩意儿,她香消玉殒也是幸事。”
金陵九一步一步走向书桌:“我若真杀了你,正是为她报仇,她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萧淮西又惊又气,说不出话来。
金陵九久居高位,从江湖中杀出来,一旦认真起来,身上的气势也凌厉迫人:“不亲手了结你,一是怕脏了我的手,二是怕我心上人为难,但你若执意找死,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裴折呼吸一窒:“金陵九,不可以!”
他知道金陵九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人言可畏,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金陵九。
金陵九停在裴折面前,丝毫没有顾及一旁持刀而立的元奉。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一种复杂的僵持局面。
金陵九眼底透着未散尽的狠意,竟和当初发病时差不许多,他咬紧了牙,情绪分明绷到极致,却故作平静地问道:“裴折,你可知我去了哪里?”
裴折心里难受得紧,他与金陵九感同身受,见心上人如此,怎能快意?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不会退步。
这一场盛大的博弈,是从淮州城就开始布下的棋局,以天下为赌注,赢家只能有一个。
金陵九并不打算听到他的回答,悄声道:“我刚刚去了冷宫,十多年了,她的尸骨早不知被丢到了哪一处乱葬岗,我只能去她生前住过的地方,让她看看我。”
金灵因冒犯皇后被打入冷宫,又被人诬陷毒害皇后,圣上为替皇后主持公道,一杯毒酒赐死了金灵,将她的尸身丢弃在乱葬岗,且不许旁人为她敛尸。
刚被姜玉楼收养的时候,金陵九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的金灵大喊着冤枉,泪如雨下,但曾许诺她一生深爱的男人却没有救她,反而让人给她灌下毒酒。金灵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恶鬼,凸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幼小的金陵九。
在金陵九看来,杀死金灵的不单单是皇后及右相一族,导致这一切的,是将她拖入不幸命运的萧淮西。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爱她,却为了自己的权势,牺牲了她。
金陵九勾起唇角,越过裴折,看向抖索筛糠的萧淮西:“这十多年来,她一直活在我的梦里,她说她很后悔。”
裴折抵住他的肩膀:“够了,别说了,真的够了。”
“怎么会够?”金陵九摩挲着他的手背,温柔如情人呢喃,“她不过是生下了我,何至于死?”
屋内落针可闻,金陵九像是在叙述,又像是是控诉:“迫害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我对皇位权势没有兴趣,但既然你们都想要,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如愿。”
除了裴折,没人相信他的话。至高无上的位置,谁人能够拒绝?
元奉不屑地嗤了声:“金陵九,你以为自己能掀起什么波浪吗?”
一群江湖草莽,胆敢大放厥词,简直笑话,置他多年的谋划于何地!
元奉的刀架在金陵九肩上:“宫内外都是我的人,管你是天下第一楼的九公子,还是早该死去的萧泯,都活不过今日!”
萧泯,是萧淮西起的名字,他给自己第一个儿子起这样的名字,正是希望他泯然众人矣。
可惜,金陵九注定不能如他所愿。
银亮的刀锋泛着冷光,令人胆战心惊,金陵九却丝毫不慌,反而漾起点笑:“元奉,你是逍遥太久了,只会痴心妄想吗?”
元奉斥道:“刀架在脖子上还嘴硬,你马上就知道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金陵九比他高,颇有些睥睨他的感觉:“一刻钟早就过去了吧,你听到京城中有什么动静吗?”
元奉手一抖,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金陵九笑吟吟道:“你以为凭你那些小把戏,就能瞒天过海,将人埋伏在京城之外吗?”
裴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你?”
大军赶赴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有人暗中相助,刻意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天下第一楼的势力,竟已到了这种恐怖的地步吗?
元奉勉强维持着镇定:“凭天下第一楼的势力,就能做到了吗?”
金陵九摇头:“只凭天下第一楼当然不行,若是再加上温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本月一定完结!
番外就写洞房啦!古穿今需要构思一下,写好了会放在番外集里。
第143章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权势无法做到的,可以用钱来弥补。
温家商铺遍布天下,车队往来各个城市十分频繁,十分适合打掩护。
元奉调人前来京城,势必会加以掩饰,但难免不会有纰漏。此时,若是有一股势力为其掩饰弥补,要瞒天过海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提起这茬,金陵九颇为哀怨地看了看裴折:“当日匆忙离开幽州,将你一个人扔在那里,都是为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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