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引起雪崩,他们喊人的声音并不大。有人从四处过来,对年随声禀报周围的情况,他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和闻秋生说话时放柔了声音,“别担心,我们一直找下去,肯定会找到的。”
闻秋生没回答他。
年随声担忧地侧头看去,却见人正出神地望着他呢,眼角微红,一副要哭的可怜样子。年随声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得要命,耳边又传来闻秋生带着委屈的声音。
“你一定要找到我二姐,你答应我。”他将脸贴在年随声的后脖子上,声音闷闷的,像带了哭腔,“你不能对我说谎。”
年随声从没见过闻秋生这样脆弱的一面,后脖子上的湿意更是令他的脚步都沉重起来。
“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
闻秋生一行人找了很久,终于有人发现了闻嬗的踪迹。萎靡的闻秋生顿时打起了精神,也不要年随声背了,焦急地跟着人往发现他二姐的方向去。
山林间不时有树枝遮挡视线,闻秋生心里挂念闻嬗,根本没在意,也没注意到年随声无数次伸手帮他将树枝拨开。
找到闻嬗的时候,她的腿受了伤,被几个人扶着靠在树下。
看到闻秋生发红的眼眶,闻嬗心疼不已,“我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滑倒,摔下了山坡。”
她温柔地擦掉闻秋生眼角的泪珠,无奈一笑,“别哭了,谁说的长大后就再也不是爱哭鬼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对姐姐撒娇呢?”
闻秋生抱着她闷声哭,“就要撒娇!就要在姐姐面前哭!不准讨厌我!”
他像小时候一样,抱着闻嬗的胳膊不松手,又哭又粘人。闻嬗摸着他的头,眼里带着笑,心里却深深浅浅都是痛意。
小时候,母亲生下闻秋生不久后就去世了,闻父怪罪他,从小就漠视他。小时候的闻秋生其实又乖又胆怯,是那种只要给他一点好,就能记上很久的乖。可惜对他好的人并不多,又乖又漂亮的小人整天怯怯地跟在闻嬗身后,动不动就会掉眼泪。
可闻嬗到底没法整天都看着人,一时不注意便出了事。等她发现时,闻秋生已经穿着单薄的女装在祠堂里被罚跪了一夜,那般冷的冬天,她将人抱出来的时候,几乎摸不到一丝温度。
那个时候闻秋生也像现在这样,趴在她怀里小声哭泣,像是害怕她也和其他人一样离开,眼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不要讨厌我,姐姐不要讨厌我……我不会再穿了……”
尽管闻嬗事后将嘲笑他的人全都揍了一顿,闻秋生却再也没露出之前那般单纯的笑意。
闻嬗多次后悔自己在当时没能保护闻秋生,所以之后对他愈发疼爱,甚至到了闻父都忍不住斥责她溺爱的程度。
如今闻秋生在外人面前再明艳张扬,在她心里,却还是那个脆弱又敏感的小孩子。
不过,既然秋生现在已经能在外人面前穿衣裙了,也说明对方心里的伤疤开始愈合了吧。对此,闻嬗稍稍感到欣慰。
回去的路上,闻秋生小心翼翼跟在闻嬗身后,怕她又摔了。他倒是想和其他人一样扶着姐姐,但是刚刚一通哭将力气都哭没了,就连现在走在路上腿都是软的。
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如此虚弱,便装作没事的样子。
走了没几步,腿又是一软,闻秋生刚刚勉强立住,一只手便借着宽袖遮掩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过头,看见了年随声的脸,本打算拒绝,却在触及对方担忧而忐忑的眼神时犹豫了下。这一时的犹豫立刻被年随声给抓住了,不由得惊喜又不敢置信。
闻秋生平日里明艳却冷淡,旁人能与他谈笑风生,却从走不进他心里。这还是年随声第一次见到他情绪松动的模样,忍不住得寸进尺想要更近一步。
闻秋生感觉到对方越发靠近,本是简单交握的手也成了十指交缠,不禁瞪了年随声一眼。
这家伙,真是给个架子就能往上爬。
“哼,算了,就看在你找到我姐的份上。”
年随声笑了笑,他控制着动作,让闻秋生将大部分力借在他身上。闻秋生见他这么主动,便毫不客气地靠了上去,却没注意到脚边有一滩冰水。
猛然滑下去时,闻秋生看见年随声眼里出现了恐惧,让他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曾经有人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呢?被温暖的怀抱拥住时,闻秋生才突然想了起来。
好像是在一场大火里。
不过是虚惊一场,闻秋生还没滑下去就被年随声拉住了,年随声将他抱在怀里,身体僵硬,闻秋生感觉到他抱在他腰间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他恍惚着轻轻推开年随声,目光落在对方的眼中,仔仔细细,像是在寻找什么。
乌山那场大火,他昏昏沉沉,醒来见到的便是郭子野,便以为是郭子野救了他。可为何现在却无来由多了一丝模糊的记忆?总觉得在火海中,他也曾经看见过那样一双眼眸。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你是不是曾经在乌山救过——”
或许当时邪僧也在乌山……
然而没等他说完,年随声便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吻得又急又烈,带着几丝后怕。
耳边是闻嬗震惊而愤怒的声音,“登徒子!!快放开我弟弟!!!”
咔嚓一声。
一节树枝掉了下来,脚底下的雪地突然一震,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山坡猛然间出现一道裂缝,顺着这道裂缝将闻秋生二人与其他人分开。
随着闻嬗的惊叫声,闻秋生脚下踩着的雪地轰隆一声塌陷。
……
闻秋生醒来时通身发冷。
他意识昏沉,努力往身边唯一的热源靠近汲取暖意,热源也十分主动地将他包围。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雪地突然坍塌,最后只看见闻嬗震惊害怕的脸。那……现在他是在哪里?
闻秋生微微一动,便听到一声沙哑的询问,“你醒了?还难受吗?”
是年随声。
原来刚刚的热源就是他的怀抱。
听了年随声解释,闻秋生了解到他们此时怕是顺着坍塌的雪跌下了山坡,夜色已暗,暂且看不清他们到底是滚落到了哪里。此处像是一方半掩的洞穴,经过雪与夜色掩埋,漆黑无光。
闻秋生只能靠听靠摸索确定周围的环境。
睡着时尚不觉得冷,如今醒了,就越来越冷。闻秋生缩在年随声怀里,也还是觉得手脚冰凉,但是年随声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给了他,此时只着了件里衣,闻秋生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愈发微弱。
这样下去不行。
如果不想点办法,可能熬不到天亮,他们俩就冻死了。
年随声在控制呼吸,他尽量减少热度的散发,只有这样才能坚持更长时间。一边坚持,他一边沉思着脱困的方法。
突然,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会受寒的。”
闻秋生的外衣还未完全脱下,手就被年随声给按住。
“我在想办法自救,”闻秋生拉开他的手,将外衣脱下后又摸索着扯开年随声的上衣,紧紧贴了上去,“隔着衣服根本不能真正地取暖,都脱了吧?怎么样?反正这地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年随声沉默了一下,其实他习武多年,即使在黑暗环境下也能大致看清。
但肌肤传来的热意,让他忍不住产生私心,选择了隐瞒。
没一会儿,闻秋生就感受到了比之前滚烫了好几倍的热度,他们沉默地拥抱着。
“……你怎么流汗了?”沉默中,闻秋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向来最会说话最胆大妄为了吗?第一次见面就敢调戏我,现在怎么反而退缩了?”
他听不见年随声的回答,更加得寸进尺,却在逼近的时候触碰到什么,突然一顿。
压抑已久的年随声闷哼一声,“……抱歉。”
难怪一直不说话,看来是忍得太辛苦了。
闻秋生靠在他怀里,突然抬手摸了把年随声的脊背,一手的汗,他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开口,“诶,听说还有种方法更能取暖,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
年随声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炽热的温度足以令人发疯,他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冷意,眼下身边都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年随声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你不要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求生而已。”
洞穴的地面铺上了衣物,闻秋生躺上去时并不觉得很硌人,他由着年随声动作,却在对方的手往下探时,突然啪的一声打开,语气危险。
“我躺着不代表我是下面的。”
对此,他可是很坚决的。
闻秋生以为年随声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微微一愣,很快就答应了,随后再也没做让他感到冒犯的举动。
热意袭来,连手指尖都是烫的。
昏沉中,年随声又在咬他耳朵,明明说过很多遍,这混蛋从来不听,就是不肯放过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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