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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酒 (水星重力)


“你瞎说什么!”卞之遥反驳道。

“又没提名道姓,你怎么自己就对号入座了,莫非真对这位姑娘使了什么见不得人得手段?”说罢,鸡毛头大汉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胸膛,惊悚道:“那我可得保护好自己,士可杀不可辱啊!”

鸡毛头壮汉的同伙随之哈哈大笑,一时间嘲讽嬉笑之声沸沸扬扬,不绝于耳。
卞之遥气得脸色更白了,他咬着牙,厉声问道:“敢问阁下哪门哪派?”
“在下西域雪狼派拓跋孤。”鸡毛头壮汉朗声道。

“我说是哪门哪派如此不遵礼节,原来是来自未开化之地,也就释然了。”卞之遥皮笑肉不笑,打量着拓跋孤。
“这中原的公子哥要么是跟娘们般俊秀,要么就是像你一样曲高和寡,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怕是都是口齿伶俐,武功稀松的绣花枕头罢了。”拓跋孤朝着自家门派大声道,又引起一阵嬉笑。

卞之遥意欲再与拓跋孤争论一番,却不想下一秒,拓跋孤已经出招。
西域多壮汉,使用的兵器也与中原的不同,两个重逾千斤的铁锤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卞之遥大叫不好,竟是在慌乱中又故技重施,撒了些余下的粉末又竭力弯腰躲闪,才堪堪逃过一劫。

“乖孙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这货色使的□□,我都玩遍了,竟在堂堂武林大会上使出,真是无耻至极。”拓跋孤在对战卞之遥之前已经有所留心,吃了一粒西域雪莲丹,此丹能够防毒愈伤,因此他只是暂时受到了影响,并未像掌娥英一样被侵蚀心骨。
众人一派哗然,连倪雨晴也变了脸色。

卞之遥则是毫不在意,反道:“你休得血口喷人,我还说是你使得诈呢!”
“无耻小人!爷爷今日就好好教训下你!”拓跋孤怒道,竭力挥出两个大锤。

“这西域蛮子对上我的时候怎么没使武器,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的?”段星边说着又攀上了胡迭的肩膀,愤然道:“他还说哥哥你是小美人儿,还要跟我抢哥哥,我迟早要找机会教训他!”
“不过那个卞哥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森森的像个病鬼似的。这两个人啊,也算是狗咬狗,咬到一块去啦!”

“你怎么话这么多啊!”白青揶揄道。
“又不是同你说,你急什么!不爱听就堵上耳朵或者去找你那小美人去!”
“你!”
“我!”段星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提得理直气壮:“我就这样,我哥哥都没说什么呢!”

两人一时争辩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蒋、胡二人置若罔闻,继续盯着场上的局势。

拓跋孤力大如牛,捶捶致命,卞之遥明显处于下风,一直躲闪,尚未找到机会反击。他的兵器为一把软剑,二人正是一刚一柔,都在寻着彼此的致命破绽。
卞之遥此人,不精于武艺,却精于观察和谋划。拓跋孤五大三粗,却也不乏灵敏机智,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如何破敌,只能在不断的进退中处心积虑,以求一击中地。

拓跋孤似是看透了卞之遥的想法,每招并不极端,给自己留有了充足的防御缓冲机会。
卞之遥倏地发招,踩点特殊阵法,使得脚步轻巧神速,重心又极低,专攻拓跋孤下盘。

拓跋孤撤回大锤进行防守,那锤子碰上软剑,就像是钢锤在了棉花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卞之遥反而又猛地退回几尺,待拓跋孤冲锋上来的时候,又以柔克刚地持续回击,二人一进一退,一退一进,打得难舍难分,又十分的纠结无趣。

最别扭的要属拓跋孤,他性格暴躁,喜欢直来直往,卞之遥就像块会移动的狗皮膏药般,打不死,也垂不散,消磨着他的耐心,挑动着他暴戾的脉搏。

“你看这像不像雪狼与雪狐的对决,雪狼勇猛决绝,雪狐狡猾盘旋。”蒋溪淡淡道。
胡迭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进行对话,继而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二人靠着天生与后天的默契,很多话已经溶在了岁月中,无需多言,想懂的都会懂,不想懂的只会装做不懂。

拓跋孤与卞之遥之间也达成了诡异的默契,论武功,拓跋孤远在卞之遥之上;但是在人性的洞察和人性的挑逗上,卞之遥明显更胜一筹。
雨依旧兀自地下着,天色灰蒙,让人有沉沉欲睡之感。

江南的春雨绵润细柔,打在身上毫不突兀,甚至有些莫名的舒服。
山水如画,静默如染,浮萍斗转。

姚童一行人停下歇脚,在天目湖附近的茶楼吃饭。姚童心生一计,接着上茅房的功夫,重金打赏了店小二,让后厨在温的酒菜里掺了些巴豆汁。
“这酒怎么喝起来带着点异味儿!”一个侍卫喝了口,皱着眉头道。

“哪有什么味儿啊,我看是府上的玉液琼浆太多,把你们的嘴都养刁了,这不是挺好喝的嘛!”姚童详装喝了一口,凶巴巴道:“快喝快喝,浪费了从你们的月银里面扣!”
“菜也给我吃光!”

一餐饭,姚童如老妈子般劝吃劝喝还时不时威逼利诱,侍卫们没多想,吃了个精光。
姚童以身体不适为由,只吃自己点的那份红枣莲子羹,自然是没有中招。

果然吃完饭后不久,众侍卫受不了内里的翻云覆雨,纷纷前去茅厕。
姚童趁机从茶楼溜出,牵走一匹马,朝着阳山的方向驰骋而去。


群战


灰沉沉的天空,忽重忽轻的雨水,随风摇曳的桃枝,碧波万顷如镜的湖面,倪无情悠闲地拨弄着碗里的桃肉,面无表情地盯着武台中心。
拓拔孤猛地后退,以手支撑着地面勉力维系着平衡。

“怪了,卞之遥轻功不怎么样,对上这个鸡毛头,确是绰绰有余。”段星扒着胡迭的背,疑惑道。
“你怎知他轻功不行?”胡迭转头道。

“我亲眼看见的呀!早上在湖边的时候,你们都飞走了,他们在原地徘徊好一会儿才坐船过来的。怕人笑话,离台子近一些的时候,才飞起落台。”
段星不屑中带着些许骄傲:“我可是一路看热闹过来的。好哥哥,你说我厉不厉害!”

段星对身边的茯苓派弟子熟视无睹,也不顾人家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
台中央,卞之遥越战越猛,一把软剑如寻觅的毒蛇,以诡异的角度纠缠着拓拔孤,让他使不出力。

这种被扼住咽喉,满身精力使不出的恐慌感和无力感如附骨之疽般侵蚀着拓拔孤,他是来自西域的雪狼,天生獠牙犀利,勇猛迅捷,遇到这中原的狡猾雪狐,竟是被那软绵绵又纠缠的诡谲生生地束缚住了。

“该死!”拓拔孤暗骂,不住地躲闪着,却只觉脚下的步伐愈发地沉重。
茯苓,又名云苓,松苓。味甘、淡,性平。
一如卞之遥给人的初印象,平安温和。

但茯苓的本质是菌,使用不当,便会衰竭精气,侵入五内。
茯苓派立派之初,初代掌门孙石子本是巫医出身,本想围绕着行医治病打造一套医学武术,却不想自己用药过度走火入魔英年早逝,卞之遥过早地继承掌门之位,他师父的本意没有领会,滥用药却是使得炉火纯青。

他用药十分隐匿,一个握手,一个近身,甚至是同一个桌子吃饭,都有可能中招。
拓拔孤虽早有防备,却不曾想卞之遥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用药高手,在一招一式的比试中,他早已被算计了进去。

卞之遥的那把茯苓剑,混以世间至韧的软玉,浸泡独门茯苓白术汤数年,一剑两用,若是主人佐以迷魂散或者逍骨散于汤内,战斗时,茯苓剑便会通灵性般,润物细无声地侵蚀对手。
在不经意间,中招的人会神志不清,腿软酥麻,直至败下阵来。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拓拔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摔在了地上,神色颓然。
他想不明白西域雪狼是如何败给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手下,就像众人无法理解这雨为何连绵不绝,时快时慢,像个多变的孩子。

卞之遥在短暂的喜悦过后,又转瞬恢复了那温润和煦的姿态,饱含期待地望向倪雨晴。
倪雨晴见二人虽是寻常比武般的切磋,但暗流涌动中却裹挟着阴鸷的气息,她略带惊讶地望着卞之遥,默默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表面孱弱的人内里有着冰山般的阴冷与凌厉。

“卞掌门好功夫,四两拨千斤,受教了。” 倪雨晴朗声道:“还有人想挑战卞掌门吗?”
“我看你这招竭泽而渔过于明显了,让我们每个门派都互斗受伤,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雪山派掌门那仁翔措蓦地站上台来,直面着倪雪晴问道。

倪雪晴面色不改,不以为然:“当然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喽。”
那仁翔措沉着脸,严肃道:“如我猜得不错,最终的胜者必定是逆旅书院。”
“那仁掌门何出此言?”倪雪晴依旧平静,把玩着指甲,不看那仁翔措。
“难道不是么?车轮战的结果皆是两败具伤,最后逆旅书院的人全须全尾得以轻易取胜。”那仁翔措看着阴暗的天空,直言不讳。

倪雪晴哈哈大笑:“那仁掌门怕不是以己度人吧,我逆旅书院既然愿意拿镇山之宝做奖励,势必说到做到。”说罢,倪雪晴环视着全场,镇定自若道:“若是有人心存恶念,不如现改了规则。若有门派能第一个取得三连胜,那这密阳宝典就归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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