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 (Dagger)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Dagger
- 入库:04.09
“一会喊我庄离,一会喊我阁下,沈放,你可……”厅堂内兀自喧嚣了起来,庄离下意识收住了口,一扭头,看见白马镖局的镖师各自整顿后,从楼上楼外涌回了厅堂。他略微奇怪,只觉这些人动作也过于整齐划一了,简直就是安排好了一般。
赵任重在离二人最远处的一桌入了座,那桌上还有两位正闲聊的两名年轻镖师。原来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本就吃得差不多了,也陆续离桌了。
店小二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就把沈放一行人的茶水和菜上齐了。伺候沈放这一桌的,是一模样乖顺的少女。
沈放拿起竹筷,夹起一片羊肉,正要放进嘴里,就听庄离压低声音道,“菜里有毒。”
“啪”地一声响起,却不是沈放弄出的声响,二人身后正要离开的少女霎时间僵在原地,一张俏脸惨白,双手紧张地绞在了一起,脚边躺着一对她刚从桌上撤下的竹筷。
沈放神色如常,对庄离淡淡道:“少侠真会说笑,存心不让我好好吃菜了不是。”
庄离不言,伸出两根手指点向沈放的茶碗,沾了沾茶水,兀自在案上写起了字:一横一竖,一飞瀑一高崖——十九。
他的指尖刚离开桌案,沈放已然出手。有一物什堪堪擦着他的额头飞过,身后的墙上赫然多了一柄短剑。庄离忆起了那日在拥霞山的比斗,嘴角微微抽搐,转过头,面不改色道,“现在你该总算相信了,我确实是专程在这等你的吧。”
沈放不动声色,“你想做什么?”
“和你一起去洛阳。”
“笑话。”沈放嘴角微扬,眼神却没有半分笑意。“你师父这次不派你来偷东西,倒光明正大来抢了?”
沈放后半句故意说得大声,霎时间,满堂十几双眼睛同时射向他们二人。
沈放又朗声道:“不赏脸,就莫在此碍眼,还不滚去本少爷看不见的地方?”
庄离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思忖片刻后,目光扫过身后那批不掩敌意的镖师,终究是站了起身。他拔出身后墙上的短剑,放到沈放面前,同时弯下腰,凑到沈放耳边道:
“我知你为何背两把剑,也知那荒雪剑的前任主人死得很惨,你若不想像他一样身首异处,就带上我去洛阳。”
沈放恍若未闻,不以为然地夹起方才那片羊肉,递进口中。
庄离脸色陡变,低骂了一声,又道:“罢了,口渴了,就记得喝茶。”
说罢,他蹬蹬瞪上楼回房去了。沈放则以食指轻扣茶碗外壁,一股水柱飞出,落在了案上,将方才庄离书写的水迹掩去。
一尾随庄离去了二楼的镖师返来,低声对赵任重道:“那小白脸住沈公子隔壁的房间。”
沈放听到此,转过身,朝众人咧嘴一笑,“各位,那人原是我山庄一名弟子,后因偷盗被逐出了山庄。方才只是言语不快,一时起了冲突,不用放在心上,哈哈哈。”
众人陪着干笑了几声。
唯一没有笑的人是赵任重,他淡淡道:“话虽如此,但沈公子的半点闪失都是我们白马镖局的失职。我们还是得派个人守在长廊上盯梢。”
沈放点点头,“赵镖头这般靠谱,我也放心。”他转身朝后厨喊:“方才那姑娘呢?”
只听后厨内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尽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方才的少女颤悠悠地走了出来,像个待宰的羊羔。
“这这这这位客官有事吩咐我?”
“你怎么还结巴了……”沈放言语调笑了几句,见她都要哭出来了,便不再说笑,拽住她衣袖,将她拉到身前——让厅堂内其余人看看不见她的脸。
从众人的角度看来,这女子俨然被沈放以膝顶住不得动弹,实则,二人衣衫都未相触。
“今夜快逃。”沈放这一声说得极低极轻,但确信那少女听见了,紧接着恢复正常嗓音道:“钱你拿好,和你爹替我去镇上棺材铺买一个棺材,多的钱就自己收着。”
“!”少女一脸错愕,场上人人皆是震惊不已。
“棺材是留给方才和我一桌那少侠的。傻站着什么,还不快去?”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沈放安然不动,一边吃一边琢磨起庄离留下的那句嘱咐他喝茶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色身幻影,是即风里杨花”
出自《小窗幽记》
☆、第九章 夜半生变
辛时,沈放来到二楼东边长廊尽头的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在冷月清辉当中兀自空明的天井小院。带着隐隐的不安,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前,将那一包细软置于枕头下。
紧接着,他将这一路用左手托着的茶盏置于屋子正中间的木案上。茶盏方离手,指尖便流淌出丝丝白烟。他只是握着走了这短短一段路,便不得不用内力驱掉指中渗入的寒意。仿佛他托着的并非热茶,而是一杯幽寒足以透骨入髓的潭水。
他对着手掌看了几秒,接着取下荒雪剑,坐于桌前,低头端详着剑身。
今日他用陆英的风铃暂时压制住了荒雪剑的杀伐沉重的剑气,好避免在赶路途中引起高人的注意,此时的荒雪剑安宁如沉眠。然而,沈放还是不能让两剑相近太久。
荒雪剑和乙未剑虽同根同源,相知相识百年有余,然而剑终究是杀器,难免在不知不觉中以各自剑气对冲来一较高下。
乙未剑一向狂洒桀骜,沈放只怕它染了荒雪剑的萧瑟悲戚,从而浊了自己的剑心。
——想来,这也是剑在以自己的方式,提醒用剑之人: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心。
这般坐了一炷香后,后院马厩响起两串脚步声。虽然足音的主人已经尽量放轻步子,暗夜依旧静谧得无声无息,但在沈放听来,一人脚步声沉重蹒跚,另一人则是轻盈慌乱,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客栈的父女俩。
待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弱,直到完全听不到时,沈放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楼下有人在跑动。
一人、二人、三人……
沈放皱眉数着,听出这些人脚步紊乱,□□,时不时发出压抑的□□。沈放此时也正感到肚子一丝不适,眉尾略挑,有些吃惊。
“奇了,这毒,莫非只是泻药?”
他忍了几秒,发现非人能忍,目光落在那杯茶水上。庄离的意思很明显了,这茶水是他备给沈放的解药。沈放并没有动它,而是回到床前,从自己细软里摸出一巴掌大的玉瓷瓶,倒出里面的洁白药丸,服下了两粒。等了一会儿,他腹部的胀痛显然消停了下来。若不是有岐黄坊的珍药在身,他也不会莽撞犯险吃下那些菜。庄离的担忧虽是多此一举,在沈放看来,倒有些可爱了。只是,他不信任庄离,就像他不信任白马镖局一样。
沈放负上两把剑,走到门口,龇牙咧嘴了半秒,松了松脸上肌肉,“吱”一声推门而出,用自己最大的嗓音咆哮道: “妈的哪个王八蛋在菜里下药了!”
“沈公子!”“沈公子你也……”“这茅厕都挤不进去了……”
回应此起彼伏。院内,楼梯上、厅堂内、二楼长廊上,全是捂着肚子眉头紧锁的镖师,见沈放也出来了,终于放开嗓门哀嚎。
“赵任重呢?”沈放气得眉毛都吊起。
镖师们见沈放神色不快,知他迁怒于镖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长的,倚在栏杆,粗声粗气道:“镖头方才就跑去茅厕了……那个,沈公子,这显然是那两个开店的下的药啊!”
“我去找过了,老的小的都不在!”一人在暗处骂道。
“一群没用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住个店也不知盯着别人做菜!”
沈放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越过在他之前的数名镖师,朝茅房奔去。拦在后院与天井间的竹篱不知被多少人踢蹬过,已然坏得不成样子。见沈放抢入茅厕,众人敢怒不敢言。
那个年长镖师训斥道:“你们憋不住就去外头解决啊,傻愣着。”
“是是是……”
上上下下的脚步声纷乱,沈放一时也听不清到底多少人在动,反正不少人在朝客栈大门外涌去。
沈放没有去上茅厕,而是闪进后院角落,一方面听着前院的声音,另一方面观察着这院内的三个茅房。闭着的两间时不时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间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镖师,不是赵任重。
那人急急地走了。
这么说,第三间是赵任重?
沈放耐心地等到半柱香后,前院已无声响,人都走光了。
“这……”
沈放一时有点拿不准眼下的情况了,正想要不要回房间一趟,就见那门露出了一个缝,一个熟悉的黑影钻了出来。
是庄离。
沈放分明记得这人一口菜都没动,终于等不住了,起身出去道:“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等你啊。”又是这糟糕的回答,对沈放的眼神视若无睹的庄离继续道:“怕你不肯喝我的解药,如厕的时候被人偷袭,死在坑里。怎么,我的‘灵光乍现’是不是立竿见影?”
沈放没有回答,挑眉反问:“那会儿你怎么知道饭菜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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