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道:“这事儿拖不得,你说万一邢犹眠变心了,你让雨时花去哪里哭啊?”
“他敢!”沈一流拍案而起,引来许多人的注视。
言砚示意他坐下,道:“所以说啊,拖不得。”
沈一流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言砚:“你这满面春风的,捡钱了?”
“哪有这种好事。”言砚嗔怪道,然后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沈一流。
沈一流狐疑地打开,看见了里面有根银针粗细的白骨,纳闷儿道:“你送给小花的簪子?这也太细了吧?”
言砚无语道:“给你的。”
“给我?”沈一流奇怪道:“我又不成亲,要这细巧玩意儿干吗?”
言砚忍无可忍地提醒道:“浮屠骨!”
沈一流猛地瞪大了眼睛,宝贝似的捧住了盒子:“这就是浮屠骨,我了个乖乖,那小子的毒解了?”
“本神医华佗再世,什么毒解不了?”言砚洋洋得意道。
沈一流爱惜地看着盒子:“你给我了?”
“给你了!”言砚大方地挥了挥手,然后道:“就是不知道毒性在不在了。”
沈一流宝贝道:“没事没事,我回去捣鼓捣鼓。”
言砚点头:“那行,等过两天回去了,我和齐昭一起去万毒宗参加雨时花的大婚。”
“行。”沈一流豪爽地应道:“对了,再带上糖芋儿那小子!老子再跟他过两招,听说他连鹿鸣那老不死的都打得过。”
“他?”言砚迟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故作随意道:“他毒解了,恢复了记忆,该回家了,估计就…不会回去了。”
“啊?”沈一流颇为遗憾道:“那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言砚心想。
言砚从沈一流那里出来后,竟然有些不敢回客栈了,他心里有些忐忑,糖芋儿恢复记忆了吗?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要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言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直晃到月上枝头才回客栈。
他停在门外,伸手碰了碰门,犹豫着打开后要说什么,许是觉得自己太矫情了,言砚一鼓作气地推开门,床上却空无一人,言砚心里一惊,走近了两步,却发现糖芋儿正屈腿坐在窗沿上,言砚偷偷松了口气,他刚想打声招呼,糖芋儿就开口了。
他看了过来,神色古怪道:“言砚。”
“嗯。”
他继续道:“我怀疑我没有过去。”
“什么?”言砚诧异道。
糖芋儿揉了揉脑袋,略显茫然道:“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言砚第一个想法是,难道毒没解干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糖芋儿跟前,不由分说扯开了糖芋儿的衣襟,胸前的花瓣已经消失了,言砚讶异道:“不能啊,毒已经解了。”
言砚灵光一闪,对啊,他们一直以来都以为糖芋儿的失忆是浮屠骨造成的,可是这种说法并没有依据,难道糖芋儿体内还有别的毒?言砚皱眉拉起糖芋儿的手替他把了把脉,脉搏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那糖芋儿为何还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71章 与子同归
言砚安抚道:“你别着急,许是要过段时间,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不用了。”糖芋儿低声道。
言砚安慰道:“别放弃啊,那什么,你不是还有容美…容公子的吗?再问问他也不迟。”
糖芋儿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用了,言砚,我们…回世安吧。”
言砚怔住了:“…啊?”
“我不想想了。”糖芋儿直视言砚的眼睛:“我估摸着自己以前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想不起来也好,我想开了。”
言砚还处于震惊中没有恢复,实在是糖芋儿前段日子总执着找回自己的记忆,他这一下子放弃了,言砚还不太习惯。
言砚良久未回过神:“你…不想回家吗?也许你家中父母健在,再或许…你还有心上人呢?”
“你瞧阿遥。”糖芋儿突然道。
言砚莫名其妙道:“我瞧他干什么?”他又没有你好看。
“他是个杀手,你看出来了吧,”糖芋儿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有许多深浅不一的茧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心:“他叫我少主,说明也许我也是个杀手,你说的那些…父母啊还有心上人,和我没有关系。”
言砚:“……”
糖芋儿放下手掌,重新看向言砚的眼睛:“但是我想以后与你有关系。”
言砚:“……”
“只要能想起关于你的所有事,只要能记得你的一切,以前的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糖芋儿认真道。
不得了了,言砚心想,这算是表白吗?
“只是,欠你的钱没法儿还了。”糖芋儿无奈地笑了下。
言砚心道,不要了。
糖芋儿从袖子里掏出被言砚赎回的玉佩,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言砚平日里利索的嘴皮子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有接,只是道:“还不了就算了,你不用拿这个来抵押。”
“我没有要抵押的意思。”糖芋儿固执地举着玉佩:“这是我唯一自己的东西,我送你的。”
送的?
言砚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言砚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关于他和糖芋儿的关系,他还要好好想一想,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过糖芋儿手里的玉佩,糖芋儿蓦地就笑了:“等你玩够了,我们就回世安吧。”
良久,言砚缓缓道:“好,我们回去。”
次日,言砚去找齐昭吃饭,惊奇地发现齐昭不见了,并且留书一封,说自己跟沈一流去万毒宗玩几天,让言砚别去找他,也别告诉别人他的行踪,别人?别个屁啊,不就是那容小美人呗,言砚心想。
言砚心里纳闷儿,齐昭那么害怕沈一流,为何会跟他回万毒宗?难道他跟容旭遥又发生了什么?竟然都躲去万毒宗了。
正这样想着,言砚就看见容旭遥气势汹汹地进了客栈,开门见山地问道:“齐昭呢?”
言砚不动声色地将信纸藏了起来,道:“不知道。”
容旭遥阴沉着一张脸,尽量平心静气道:“言神医,劳烦你告诉我。”
言砚无辜道:“我真不知道,他就告诉我他离开一段日子,没告诉我去哪儿。”
容旭遥不阴不阳地嗯了声,言砚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你又欺负我师弟了?”
“床笫之事,言神医确定要听?”容旭遥眯眼冷冷道。
言砚兴趣盎然:“你说来听听。”
“……”容旭遥哼了一声,直截了当道:“我把他睡了!”
言砚:“……”
言砚勃然大怒:“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他之前刚被你吓着,你还唐突他!你不是说你不在乎上下的吗?”
容旭遥怨毒地看着言砚,冷冷开口:“要是他嘴里没有喊师兄师妹,我没什么不肯的!”
言砚:“……”
“嘴里喊着别人,还想睡我?他娘的还真别想!”容旭遥毫不客气道。
言砚一甩袖子,容旭遥腾空一翻,擦着他脸侧飞过去了三根银针,言砚冷眼以待:“那你就欺负他?!”
容旭遥刚庆幸自己躲避过言砚的三根银针,就看见自己的左胳膊上面还扎了一根银针,左胳膊逐渐失去了知觉,容旭遥带着敌意目视着言砚。
言砚轻描淡写道:“两个时辰,不要动你的左胳膊,不然废了可不关我的事,我也就是看齐昭真的喜欢你,不然…呵!将你扎成刺猬!”
“呸!”容旭遥怒气冲冲道:“他就是贪图我美色!才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在想什么?”言砚无语道:“他很喜欢你啊,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为谁如此黯然伤神过,当然,除了我师妹,但你是特别的。”因为你他娘的是个男的!
容旭遥:“……”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可他…总推拒我。”
言砚问:“他没跟你说过?”
“什么?”
“你知道他生父是谁吗?”言砚问。
容旭遥摇了摇头,言砚斟酌了一下,还是将齐昭的身世说了出来,容旭遥听后,久久不能回味。
言砚没好气道:“他很早就想着将他父亲接回来后就娶你,你呢?不但不理解他,还欺负他。”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他在床上喊我和师妹,我问你,他是不是醉了?”言砚问道。
容旭遥迟疑着点了点头。
言砚道:“以前我们三人饮酒,属他酒品最差,每次都被我和师妹拖回去,我和…主要是我师妹经常趁他酒醉捉弄他,想来他是把你当成我们了,这无关喜不喜欢。”
容旭遥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很危险吗?”
“你说般若门?”言砚耸肩:“我没去过我怎么知道?想来也不安全的很。”
容旭遥心里后悔不跌,言砚试探他:“你想找他吗?”
容旭遥不说话,言砚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可以找他道个歉。”
“不了。”容旭遥摇了摇头:“他既然不想我找他,我就…不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