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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俱全 (柳生爱吃鱼)


  后来有个弟子有样学样,被他拿着匕首在睡熟后亲自将右眼给剜了出来。那倒霉蛋疼得哀嚎阵阵,哭天抢地地捂着眼睛跑去告状,雪里红听到以后笑得花枝乱颤,直夸自己这小徒弟心狠手黑,不输自己当年风采,又嫌那告状的弟子哭哭啼啼十分聒噪,于是动手割了那人的舌头。
  后来五毒教里再也没人敢学纪绯川。
  师兄们背地里又开始骂,大魔头身后跟着一个小魔头,这两人早晚反目成仇,双双不得好死。
  纪绯川长了一双地狱耳,谁要在他背后说坏话,隔着二里地逆着风也能听得一字不落,更何况还有好事者拉帮结派,在他面前添油加醋。有人想拿他当枪使,他却浑不在意,满心想着我和我师父好得很,等他老了我还要给他养老送终。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想法在他心里逐渐变了样。
  他不仅想孝敬雪里红,还想跟他睡觉,想做几年前尚紫云跟他师父两个当着众人面做的那档子事儿。
  雪里红的男宠侍妾有很多,弟子中也不乏入幕之宾,这里面偏偏没有他的位置。
  某天清晨,长成少年的纪绯川做了一个绮梦,梦里他与心心念念的师父赤裸着交缠在一起,眼前是那片细白瓷一样的脖颈,灼热潮湿的呼吸喷在肌肤上,汗珠在喉结和锁骨处滚落,他与梦里人几乎融为一体,近得仿佛能听见血液在那皮肉覆盖的青色血管中奔涌,细小的汗毛根根分明,喘息声也近在耳侧,吐息里带着浅浅的花香。
  醒来以后他腿间一片黏腻冰凉的触感,亵裤与床榻上湿了一片,他用手指沾了些许放在嘴里舔了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东西。”
  当晚他便跑到雪里红的寝殿,趁雪里红还未回来,一脚将等在床上的男宠踹下去,换成自己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威胁着人家:“敢泄露半个字,你就等着给我的蛊儿们当饲料吧!”
  男宠吓得噤若寒蝉,披上衣服灰溜溜走了,雪里红进门察觉不对,连人带铺盖给他扔了出来,没等纪绯川一个骨碌爬起身,手里的鞭子就冲他身上招呼了上去。
  鞭子里夹着钢骨刀片,落在身上一下便勾出一道皮肉翻卷的血痕,雪里红阴着脸抽了二十来下,直到打得他后背和臀腿之间伤痕累累一片狼藉,才堪堪住手,捏着他的下颌骨问他是何居心。
  挨打对于纪绯川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记着雪里红的训诫不能喊不能叫,牙根里硬生生咬出血气来,却满脸怨愤地问,为什么别人可以他不可以。
  雪里红被他气得发笑,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言简意赅地回他,“收你是当徒弟传承衣钵的,不是要你来暖床的。”
  纪绯川不甘心,追着缠着不肯罢手,“徒弟当得,男宠我也当得,两样同时做就是了。”
  雪里红被他缠磨得不耐烦,干脆放了句狠话断他的念想,“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纪绯川这下没了辙。
  早就被人用过了,除非将这副身躯打碎了,再重塑一个他,不然没别的办法。
  雪里红见惯了这小徒弟发疯,却没想到这回疯得更彻底,大半夜拖着一身伤便从七八丈高的山崖往下跳,所幸山崖下是一池寒潭,落到里面命还在,就是摔断了一条腿。
  但凡纪绯川能少点悟性,雪里红都想直接弄死他一了百了,可看着这一手养大的小徒弟,模样标致本领又强,不发疯的时候人也乖顺讨巧,活脱脱就是年少时的自己,雪里红有些舍不得。
  五毒教里没有会接骨的大夫,雪里红另外派了弟子下山去请人来给他治腿,来来回回要耽误不少功夫,便姑且先用续筋骨的蛊虫给他吊着,等大夫来了再将那骨头敲碎重接。
  可就在这段期间,五毒教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雪里红常年贴身携带的那支纵蛊的玉骨短笛不见了。
  纪绯川夜里腿伤发作,疼得死去活来,腿骨和关节处好像被人捏了一把冰针齐齐往骨头缝里扎,偏偏全教上下闹开了锅,雪里红派人一间屋子不落地搜,所有人也都脱光了衣裳、散开头发,撑在刑架上一边接受刑讯一边回答问题,身体里里外外都被人检查了个遍。
  也许是体恤他伤了腿,雪里红特意恩准纪绯川在最后检查。
  上门的人将他的房间搜得一团糟,纪绯川腿疼得直不起腰来,仍不忘骂骂咧咧地撵人,最后被两个弟子提溜着架到刑室里,走向刑架的过程中还在一瘸一拐地拖时间,脱衣服的动作也拖泥带水,一改往日利落。
  雪里红低头看着那身量还没有刑架高的小徒弟,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26章 走火入魔
  与预想的不同,当后穴甬道被手指打开、深入的一刹那,纪绯川几乎是本能般的挣脱起来。刻意被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同海里的泡沫,源源不断地向上翻涌,他整个人被恐惧和厌恶的情绪所笼罩着,所有思绪纷纷叫嚣着挣脱理智的牢笼,迫使他去反抗眼前这个不容有半点违逆的男人。
  他头脑阵阵发昏,眼前久违地浮现出纪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树皮一样的脸,那双手如同枯枝虬节一般,却十分有力,抓他就好像抓小鸡崽一样轻而易举,满口黄牙七零八落地分布在他口腔里,近距离同他说话的时候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这令人恶寒的触感与幻觉只出现了短短一瞬,紧接着眼前景象一变,又到了暗无天日的湿冷地宫里,无数双手将他整个人攫取住,无数双脚死死缠在他身上,他的身体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那些人操纵着,灼痛覆盖在他脸上,他鼻尖充斥着鲜血的气息,那些人稍微让出一条缝隙,地宫石壁上雌伏着的幽灵蛊便嗤啦一声,铺天盖地地朝他涌上来。
  等他好不容易从钳制中摸到一点空隙,挣扎着想要爬出去时,无数双手又拽着他的脚腕将他拖了回去,四肢和胸腹在地面上一路摩擦,细小的砂砾和碎石便生生嵌进肉里。
  他好像已经不是他了,可每一分疼痛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终于等到记忆里的画面如潮水般褪去,那两根手指也从谷道内退了出来。
  胃从刚才开始便止不住地痉挛,雪里红一松开手,纪绯川便猛地俯下身,忍无可忍地干呕起来。
  “只不过是检查检查身子,怎么这么大反应?”雪里红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交叠着双腿倚在软榻靠背上,觑了眼眼前衣衫凌乱的少年,“哭着喊着要上我的床,结果就这点本事。”
  刚才纪绯川挣扎得厉害,冷不丁把腿上的伤挣开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泪痕未干,不禁让雪里红想起了自己刚捡到他时的模样。
  这些年来他在纪绯川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一支笛子,小徒弟若是肯开口要,他给也便给了,毕竟早晚有一天整个五毒教都要给他。
  但如果小孩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妄图脱离他的掌控,逾越本分,那就万万不能轻饶。雪里红几乎是看着纪绯川一路长起来的,对于自己的小徒弟是个什么根性、多能伪装,他心里一清二楚。
  果然,缓了片刻之后,少年又恢复了一贯张牙舞爪的神态。
  纪绯川抬手抹了把脸,膝行着凑上前,仰望着面前那人道,“师父要是肯给我机会,这些我统统都可以克服,不会的也可以学。我学什么都一点就透,师父您是知道的对吧?”
  还没等近身,便被雪里红一脚踩在肩胛骨上,踢了回去, “你倒是会顺杆爬。说吧,东西藏哪儿了?”
  纪绯川捏紧了拳头叫道:“不是我偷的,不是都检查过了吗!”他说得很是委屈,眼睛里含着泪,干脆把身上衣服一齐脱了个干净,裸露出细瘦莹白的身躯,唯独右腿上还裹着那几层破破烂烂透着血色的纱布。
  雪里红冲那里抬了抬下巴,“解开。”
  纪绯川身形颤了颤,眼圈泛着红,不敢置信地看着雪里红。
  雪里红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等本座亲自替你解,你这条腿就不用留着了。”
  纪绯川恼火地磨了磨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纱布结扣,一圈圈地揭开来,由膝盖处向下延伸约莫三四寸位置,表面的皮肤被药蛊啃食得几乎不堪入目,皮肉翻卷着露出深浅不一的血色,触目惊心。
  然而正如他所说,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有。雪里红意外地多看了纪绯川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
  纪绯川仍有些不甘,追问道, “那我说的那件事......”
  “滚!”
  在雪里红发火踹他之前,纪绯川眼疾手快拾起染血的衣服和纱布,拖着那条半残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溜了。
  然而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草草将腿上的伤口缠住,摸了把斧子,找到了地宫摆放棺椁的地方。
  纪长老就被安置在这里。
  他抡起斧头朝那副遗骨一下一下地劈,几乎是拼尽了一身的气力,等那副骸骨被剁得稀烂,他右腿的整条裤管也湿透了。
  刑堂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从里面传来,大概是雪里红默许了他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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