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个白月光 (盗贼与玫瑰)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盗贼与玫瑰
- 入库:04.09
霁晓被带进去的时候,陆朝还在与齐二议事。
见霁晓到了,他便把话锋一转,道:“齐二,寡人要用膳了,齐小将军要留下一起吗?”
齐二行了个军礼,推拒道:“家母已备下了酒菜,末将就不打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死死盯着侍在皇帝身边的霁晓。
而霁晓也抬眼扫过立于殿中的这位男子,发现这齐二与齐妃生得全然不像,他剑目眉星,肩宽腿长,有武夫气质,又有俊朗英气。
陆朝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端倪:“唔……齐将军看起来与这小太监相熟?”
那声“小太监”直砸在齐二心上,他忽觉有些鼻酸,但面上却并未变化:“回皇上,幼时曾一起上过私塾。”
陆朝眯了眯眼,笑道:“青梅竹马呀。”
一旁立着的老太监见气氛不对,立刻开口提醒道:“齐将军,再不离宫,宫门便要关了。”
“末将告退。”齐二最后又看了霁晓一眼,眼里布满了因缺乏睡眠而熬出来的红血丝,不知含着什么情绪。
陆朝似笑非笑地偏头,看向那老太监。
那笑让人不寒而栗,老太监却像是习惯了,只垂首避开他的视线:“陛下,该用膳了。”
第4章 情劫
陆朝缓步而行,霁晓便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路到了偏殿,殿中有一张偌大的长桌映入眼帘。
老太监拉开最中间的位置,陆朝将手中折扇往他怀中一丢,便落了座。
随后他看向旁边低眉顺眼的霁晓:“你,坐到寡人身边来。”
霁晓俯首,张口便是一句习惯性的推脱:“奴才怎敢与陛下同席。”
“寡人不喜欢别人拘着,你要么跪地上吃,要么坐到寡人身边来。”陆朝说完捏起酒杯,一杯烈酒白水似的进肚,“选一个。”
此时于理霁晓该继续辞谢,然后选择跪着吃,但他实在没那么大的奴性,自然选择坐到了皇帝的身边。
“你好不客气阿,”陆朝盯着他笑了笑,黑沉的瞳孔里似乎折射着一种诡谲的紫色:“寡人怎么觉得你方才那句推脱不过装模作样?”
“……”霁晓一时有些无语,便又起身道,“陛下又说不喜欢奴才拘着,要人坐下,却又不肯奴才坐得太轻易,陛下好不讲理。”
在一旁伺候用膳的小太监立刻高声训斥道:“大胆魏十六,竟敢这般与圣上说话!”
陆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老太监:“荣公公是老了么?如此老眼昏花,这样冒失的奴才也能在御前侍奉了?”
那小太监立刻跪下了,叩首道:“陛下,奴才只是……”
“是老奴考虑不周,”老太监道,“先前那位染了风疾,今日歇了假,便换了人来,陛下莫怪,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一抬手,这跪在地上的太监便被架着拉了出去。
见霁晓还站着,陆朝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坐,待会又说寡人欺负你,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不必拘束。”
霁晓近来饿得两眼冒光,这具肉/体凡胎毕竟知冷热,当然比不上他从前可辟谷的仙躯,且宫人们用的膳食虽然不算太差,但也都不大能入他的口。
陆朝既开了口,霁晓也不打算与他装客气,捡起桌上的玉箸便开始吃。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惊人,吃饭的时候头都快埋进了碗里。
陆朝就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霁晓有夹不到的,这位皇帝也会很好心地代劳。
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垂首噤声,不知陆朝又发的什么喜怒无常的疯,要去伺候一个太监用膳。
霁晓倒是很自然地把陆朝给夹的菜塞入口中,半点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
“进宫以来都没吃过饭吧?”陆朝揶揄地笑了笑。
霁晓忙着吃饭,没空理他。
紧接着陆朝又盛了一碗药膳鸡汤放在了霁晓面前,他低头一看,里头还搁着不少当归、红枣与枸杞。
碗放下来的时候霁晓轻声打了个嗝:“奴才失礼了。
陆朝:“无妨,再喝碗汤。”
霁晓盯着那汤看了一眼,端起来,光是闻着味便有些受不了了。
鸡汤他是喝的,但是里头搁着的那三样辅料,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一口也不肯碰的。
可这皇帝又不讲道理,不可直接推拒。
霁晓又抬头看了陆朝一眼,发现这狗皇帝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霁晓:“……”
他只好缓缓靠近那鸡汤,不料他的嘴唇才刚碰到碗沿,手上却倏然一滑,那碗御赐的鸡汤清脆落地,碎成几大片,汤汁浇了霁晓一身。
“陛下赎罪,奴才一时手滑……”霁晓脸上浮现出一副紧张模样,连忙解释。
陆朝:“寡人怎么瞧着你像故意的呢?”
霁晓脱口而出:“是陛下瞧错了。”
他垂着头,陆朝也不言语,空气一下子凝滞了下来。在场的宫人背脊额角都冒出了细汗,想象力丰富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太监活不过今天了的时候,陆朝居然罕见的没生气,反而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带他去换身衣服。”
两个宫人立刻上前,引着霁晓离开了。
等出了偏殿,两个宫人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低声:道:“你怎敢那般顶撞圣上,不要命了吗?”
“我们这些人瞧着都替你冒冷汗。”
霁晓不愚钝,自然能感觉到陆朝方才的杀意,但他总觉得陆朝身上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对着他的时候就很难继续装出孱弱无辜的模样。
而且他能感觉到,陆朝不会杀他,至少那时候不会。
另一边的偏殿内,宫人们全都退下了,只剩陆朝与老太监两人一坐一立在长桌旁。
“太像了。”陆朝轻喃道,“他喜欢吃的菜,他不喜欢的,全都一模一样。”
“不爱吃的东西怎么也不肯沾,这是巧合吗?”
老太监应道:“老奴也觉着像。”
陆朝眼睫微沉,有些恍惚:“可他不是在天上做神仙吗?”
“说不定……”老太监斟酌沉吟。
陆朝眯了眯眼,又扫了一眼地上那半干未透的湿痕,沉声道:“寡人不信,定是这王霁晓使了什么手段,知晓了他的喜恶。”
“若要让寡人查出来,他那都是装的,寡人一定扒了他的皮。”
夕阳一落,转眼便入了夜。
霁晓从皇帝那儿回来后,便又被差去继续打扫庭院。
正当他在院中一颗大树下晃动扫帚的时候,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小跳,然后立刻转身,却看见了老朋友的脸。
荧惑星君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心,寻常凡人看不见我。”
说完他俯身凑近,细细打量起霁晓的脸:“这小孩和你长的好像,你小时候也长这样吗?”
“不记得了。”
荧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感叹道:“好可爱。”
霁晓:“……”
他一把拍开了荧惑的手,问道:“你怎么下来的?”
“偷着下来的呗,还不是为了你,你那小姘头少昊被天帝关了禁闭,还能把手伸到司命那,替你讨了个颗命石,”荧惑说着从身上摸出了一条坠着红珠的链子,那红珠在夜里发着奇异的红光,“来,我给你系上。”
“这命石有灵,能让你察觉到你的劫数所在,我在上头也结了层印,到生死攸关的时候,能替你挡一劫。”
霁晓随他摆弄,末了才抬头问:“你可问过司命,我此劫应的是什么?”
“自然是问过了,不过那狗神棍非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只透露了一句,说是……”荧惑将那吊坠塞进他心口,又用手压了压,故弄玄虚地沉吟了好一会,才终于道,“情劫。”
他半开玩笑道:“霁晓仙君,你可真是天上人间第一浪荡子,天上欠着一屁股情债,人间也有抹不清的烂摊子。”
“闭嘴,”霁晓此时不够高,打不着他的头,便只能去踩他的脚,“我看你像天上人间第一碎嘴子。”
荧惑轻巧地躲开了,笑着打趣他道:“你说我要是回去和他们说,霁晓仙君如今跳起来才能打到我的头,气急了只能踩我的脚,还踩不到,会有人信吗?”
霁晓拿起扫帚,宁愿扫地,也不想理他。
“不笑话你了,我说正经事,”荧惑顿了顿,又道,“我方才去你住处探了探,八/九个人挤一屋——你说你,在天上待的好好的,非要下来受什么罪?那南海一整座仙山都是你的仙邸,偏要挤在这儿做什么?”
霁晓手上停了停:“我不知道,可我总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在当凡人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就在这,可我找不到。”
荧惑生来便是神,并不很能理解他:“你们凡人修行一世,羽化登仙,便要舍弃前尘。过往的记忆,没了便没了,你为这点虚无缥缈的过去执着什么呢?”
霁晓:“你不懂。”
荧惑叹了口气:“我是不懂。”
说罢他拿出了一只白玉簪:“你瞧,我方才去你住所时,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往你被褥下藏了什么,待他走后,我便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