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楠手脚酸软无力,头脑也昏昏沉沉,心里有些不悦,语气也不好起来:“以前是形势所迫,你以为我愿意接吗?整天与我吵!这些仕女的兄长父辈都是朝中高官……为了笼络他们的手段而已。我人都住进你寝殿了,你还吃什么醋?”
谢策听卫楠这样说,一下开心起来,嘴都咧到了后耳根,吃了好几月的干醋后,他才知道卫楠接这些东西竟然是为了他,当即八爪鱼似地手脚并用缠在卫楠身上腻歪着不肯放开他。
卫楠一向身强体健,即便受伤,痊愈后养好身体便自由行动了,哪像这次这么窝囊,养了几个月的伤终于好了,却被化功散困住,像个废人一样整天昏睡,行走都困难,偏偏谢策还死活不愿给自己行封毒针。他心中正烦躁,被谢策这样不要脸地缠着,推又推不开,更加烦躁了,昏昏沉沉间伸出右手想推开谢策的嘴。
他觉得自己是用了至少五成的力气,但实际上在谢策看来,就是欲拒还迎的勾/引。他一把抓住卫楠那戴着黑手套的义肢,不要脸地亲吻起来,边亲还边说:“我爱死哥哥现在的样子了。”
卫楠说话都没力气,又抽不出手来,只得烦躁地骂道:“滚远点,爱我什么?爱我断手瘸腿,手无缚鸡之力?”
第78章 病态
谢策知道他忍受不了自己废人一般,什么都要依靠谢策,但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行封毒针对他消耗非常大,谢策怕他身体承受不住,又像上次那样晕过去。他一边心疼卫楠身中剧毒,一边又窃喜卫楠手脚无力事事都离不开自己,他太享受卫楠全心依靠自己的感觉了!
看到卫楠负气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虚弱模样,谢策简直爱到了骨子里,忍不住欢喜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一脸兴奋地道:“我就是喜欢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让你吃饭穿衣洗澡、连便溺都只能依靠我……”
卫楠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了谢策一眼,丢下一句“有病!”便转头不再理他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反正自己被他折腾的伤还没好,他也干不了什么。
他没想到,谢策根本就没有想在他身上讨什么便宜。谢策只是想让卫楠舒坦而已。他把卫楠身上的衣服全部剥掉,覆在卫楠健美的身躯上,几乎是从头到脚给亲吻了一遍,连脚指头都没放过。
他把卫楠双腿拉起,仔细看着那些即将愈合的伤口,想起芳菲楼他残暴地对待卫楠的一幕……
“谢策!”卫楠被他亲得情动,但见他盯着自己半天没动静,感到十分羞耻,又有一丝不安。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谢策竟然凑上去吻住了那些伤口!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挣扎起来,却又推不开谢策,被谢策逼得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不要!”
谢策温柔地亲吻着那些伤口,生怕再弄疼它们。感觉到卫楠几乎是用浑身每一个细胞在抗拒自己这样做,谢策抬起头,正看见卫楠胳膊交叉挡在脸上,哭得浑身颤抖。
谢策的心瞬间被卫楠的模样揉了一把,他起身把卫楠轻轻拥入怀中,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不会做什么的……别怕……别怕……”
“你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吗?”卫楠用手捂着脸哭得压抑异常,在谢策的安慰下半晌才止住了颤抖。
自从十七岁后,卫楠再也没有这样无能为力过。他一直都是强大的,现在突然变成这样孱弱,他很害怕,让他想到了幼时的经历,想起了被养父压在身下的过往……
谢策不知道卫楠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觉得这是对他的羞辱。谢策轻轻拉开卫楠捂着脸的手,看着怀中人哭得梨花带雨,低头亲吻着他,将那些泪尽数咽入腹中。
“这不是欺负,更不是羞辱。我爱你,爱到不知要怎样表达……只想让你依靠我,为你做所有的事情……”谢策低声在卫楠耳边道,“你若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可是卫楠从小苦惯了,他向来只依靠自己,很害怕被人掌控的感觉,哪怕这人是谢策。
卫楠的安全感从来都不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他自己。
他被聂如兰囚禁的两个多月里,虽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但却过得度日如年。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被人操控的恐惧,可是这次被聂如兰当成谢策的软肋囚禁在手,又让他忆起了被当成质子送入皇宫的忐忑恐惧、想起被养父打骂无法反抗的日子。
如今他被谢策接了回来,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困境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哀求谢策给他行针封毒,谢策都不同意。
“谢策,给我用封毒针吧!我真的受够了自己这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毫无尊严地被你抱来抱去,连如厕都不能自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人活一口气,气没了,心也就死了。即便这副皮囊还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卫楠听着谢策饱含爱意的话,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把头埋在谢策颈间,闭着眼睛低声哀求。
谢策听到卫楠这么说自己,心里一阵揪着疼。他这才知道卫楠刚才在哭什么——他在哭自己无力拒绝谢策给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无法拒绝。
卫楠本是入林的猛虎、出海的苍龙,怎么能被谢策当成羸弱的后宫妇人来豢养?谢策以为这样把控着他的一切,是对他的爱;但对卫楠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哥哥,明日我就给你行针。我错了,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忽略了哥哥的心情。我会催促寻找药引的队伍抓紧时间,勒令他们限期找到。”谢策抱着卫楠,心中收起了狎昵之心。剩下的,只有对这人的敬和爱。
“谢策,不要逼他们太紧……都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药引……随缘吧……有是天命顾我……没有,也是我命该如此……”化功散毒发,卫楠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便睡过去了。
第二日,卫楠被外面一阵说话声吵醒,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身旁的被窝空空如也,谢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正在跟谁在外间商量什么,声音有些激动。
卫楠脑子正昏沉,听不太清楚。能让谢策这样激动,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卫楠手脚无力,穿个衣服都费了半天劲,挣出了一身汗,才勉强将衣服鞋袜穿好,披散着头发慢慢扶着桌椅往外间走去。
文武殿是谢策幼时的寝殿,后来被周宪给占了。谢策本不想继续使用,但因为卫楠重伤后就住在这里,谢策就没有动过换地方的心思。这段时间,文武殿就他们两人,除了陈大夫、三丫头、王胖之外,谢策不让任何人进来。
谢策站在御案前眉头深锁,李京泽与聂如兰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小案前,都是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策。
“关于太史局正监的事,太子殿下想好怎么跟我们交代了吗?”李京泽缓缓问道。
“交代什么?!即便是我授意他把日子往后推,又能怎样?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谢策声音有些怒气,他找太史局正监让他把登极大典吉日往后推的事情不知怎么就暴露了。李京泽和聂如兰一怒之下便不顾谢策不让其他人进入文武殿的规矩,一大早就冲进来问责了。
谢策要用这种不讲理的方式,将本来是自己理亏的事情变成理所当然。既然这两个老家伙逼着他当皇帝,他就要行使帝王的权力。
这一招果然有用,吃瘪的两个老家伙互相对视一眼,只得闭口不谈此事。
“太子殿下推诿不愿继任大统,可以说明缘由吗?”李京泽没有回答谢策的问题,直接质问。他不像聂如兰那般脾气火爆,虽然说话温吞,但是个死倔的酸儒。他向来信奉以理服人,如果道理讲完了却服不了谢策,他就会不厌其烦地再讲一遍,一直说到谢策受不了投降为止。
聂如兰阴沉着脸不说话,这两个人今天商量好了的,先由李京泽谆谆诱导,毕竟谢策长大了,要当皇帝的人,总得顾着他的颜面;若是李京泽的软鞭子不行,再由聂如兰出面来硬拳头。就是捆,也非把他捆上皇位不可。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当皇帝。”谢策因为卫楠在芳菲楼出事,心里一直对聂如兰耿耿于怀。
只要是跟卫楠相关的事情,他现在都特别强硬,根本不会退让半步。他太了解他的师父们了,只要自己让一寸,他们便会进一尺。
若是被他们推上了皇位,下一步一定会以皇家血脉传承为由给自己安排娶亲。这样他与卫楠,就真的走上周宪与范霄九的老路了。
“是因为明王殿下吧?”李京泽一转头就看到卫楠站在偏殿门口,正看向他们,伸手指向卫楠。
谢策这才发现卫楠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了,连忙过去扶他坐在龙椅上休息。谢策见卫楠浑身都在轻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身上的衣衫被汗润湿了,心疼地道:“哥哥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还自己走这么远,累成这样……”
“又不是完全不能动了,无事。”卫楠知道这两人来绝对是想说谢策与自己的事,即便再尴尬,他也想在场。
这短短一截路他走得异常艰难,虽然疲累到了极点,却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他左手蜷了下手指,努力压下因劳累而引起的喘息,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