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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奉旨成婚 完结+番外 (我即江湖)


  “你你……你怎地哭了?”
  “多谢公子解围,我是吓得狠了……”姑娘的声音含糊而轻柔,又特别低沉,听起来特别委屈。
  “举手之劳,”褚楼面红耳赤直摆手,“你放心,那人不敢再来,你进去吧,我、我也回房了!”
  这姑娘却不动,哭唧唧道:“公子莫走,我姓秦名唤凤池,岂为长安有凤池。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考虑考虑。”
  褚楼心道:桓谭未便忘西笑,岂为长安有凤池。名字真好听啊。
  他渐渐镇定下来道:“你直说就是,若能帮上的我定倾力去帮。”
  秦凤池敛袖行了礼,虽然身架子大,姿态却极为好看。
  她垂首道:“我欲往江南,本以为漕船安全,就只带了一个小丫头随行。如今发生这事,心里实在不安,公子若能护卫我到南下登岸,我必有重谢。”
  褚楼十分惊奇,“你怎知我就与你同路?”
  秦凤池抬袖掩了嘴,拿眼波捎他一眼,嗔道:“公子上船那会儿,我正巧在公子后头。您只顾着闷头朝前,哪知道后头还有人呢?”
  褚楼恍然大悟,随后脸就有些红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单活倒也可干。他师门不就是操持这个?真是凑巧,他还没到师门呢,先弄起师门的行当来了,便笑道:
  “蒙姑娘看得起,那我便走马上任了。”
  “如此,就有劳公子。”秦凤池又行一礼,那低柔的嗓音都显得轻快起来。
  褚楼很快进入角色,守在门口亲瞧着这秦姑娘进客舱关门,等了片刻轻轻咳嗽几声,就听到周围西西索索阖门声,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
  他可真是一个忠实可靠的护卫!却说另一头,秦凤池一回屋,便放下遮脸的袖子。这时候诸看官再仔细一瞧,便能瞧见他线条娇俏的下巴上隐约的青茬,再加上通身的模样和气势,如果再让褚楼来看,只怕一眼就识破他了。
  他秀眉一垂,神色平静坐到窗边,一旁那小丫头便殷勤地给他倒了杯水。
  “师父,”小丫头将杯子递给他低声问道,“我去探探那人底子?”一出口,嗓门嘎哑,竟也是个带把儿,年纪还不大,嗓音略嫌青涩。
  秦凤池摩挲了一下杯壁,淡道:“不必,我认识他。”
  “小丫头”,也就是秦松,心里直痒痒。他欲言又止,片刻默默把好奇心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反倒是他师父瞥了他一眼,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那人是褚志海的幼子。”
  秦松吃了一惊:“那不就是褚远的弟弟?怎么这么巧竟跑到这船上了?”
  他也是职业习惯作祟,总觉得世上万事少有巧合。褚志海的嫡长子褚远,如今领禁卫军三等侍卫的衔,日常也会出入内城门。如今他们刚出京,就遇上褚远的亲弟弟,不免有些怀疑。
  秦凤池却没再搭理他,反而望向窗外的江面沉思起来。他耳朵灵敏,被那废物堵在船舱里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轻微的呼吸声靠近,就在前方那扇客舱门的后头。
  因为他脸上妆面未成,所以一直举着袖子遮挡,也不好直接出手对付那废物,怕引来更多人。因为这个,他并没有反应过来那屋子里是褚楼。直到听到陈琛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
  这其中自有一番缘由。
  几年前,他出城办事,在青松楼二楼临街阁子房候人,正巧目睹了街上一桩义举。这青松楼正位于内外城门之间,靠近出城的主干道,这时候有两拨纨绔各自骑马立于一方,呈对峙之势,恰好堵住了主干道。
  秦凤池立时认出了其中几人,都是京中惯常招风的,领头的便是陈琛。
  按理说,陈琛论家世并不如何拔尖,但他有个好姐夫。魏王即便被官家忌惮,外人也休想欺负到他头上。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礼部尚书一家也因此地位超然了。
  两伙人对峙的原因简单。陈琛一帮人骑马回城,被一对卖花的父女挡了路,陈琛的家奴就一鞭子抽打过去,将那小姑娘抽翻在一边,一行人不待停留就要过去,被要出城的褚楼几个拦了下来。
  “是你?褚楼,你干嘛挡我的路?”陈琛怒道。
  秦凤池挑眉,原来这年纪轻轻的义士是褚志海的儿子。
  褚楼穿一身大红圆领箭袖袍子,远看一副雪白的皮子,十分打眼。只见他手握缰绳,神色严肃冰冷:“你纵家奴当街行凶,难道还想一走了之?”


第4章 初次交锋
  陈琛也是懵。他下意识往路边看,见地上遍洒一地鲜花,那短打贫民正抱着女儿跪缩在路边哀泣,却并没有怎么大声哭嚎。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那小姑娘如何,但地上却有一道溅开的血点,这让他心脏不由一颤,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支吾半晌没吭声,一旁郑国公次子嘲笑道:“怎么叫行凶?这下贱人挡了咱们去路,可不就只能请他们让一让?”
  褚楼冷笑一声:“这条道乃是国道,凡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便是牲畜也过得,丈八宽的路且留了大半给你们不走,偏要抢别人的道,比之牲畜何如?”
  “你!你敢骂人!”郑源气个倒仰,指着他们对家奴道,“去!替咱们教训他!”
  谁料十来个人高马大的家奴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
  褚楼一行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跟着便纷纷下马,拳打脚踢把陈琛一帮人揍了一顿。
  等看到褚楼踩着陈琛翻出他钱袋时,秦凤池才有点惊讶。只见褚楼取了几块碎银快步走到那对父女处低声说了一句,又在远处围观人群里打点一番,便有几个行商模样的年轻人过来,将那对父女送上牛车,往内城去了。
  秦凤池感到惊讶,是因为他没想到褚楼还会善后。他原本以为这就是高门子弟意气之争,争完了,恐怕也早忘记那对父女了,但褚楼却很快速地解决了争端,还不忘帮助那对父女。
  他自认也见识过不少人,像褚楼这个出身这个年纪,竟然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去帮助平头百姓,且还能帮到实处,实在难得。
  秦凤池那时候想,褚楼这样的人,固然好,但因为太稀有,于世道也无甚益处。待过二十年,谁知道他会不会随波逐流、混俗和光呢?
  等到他再听到有关褚楼的消息,就听说陈琛已经唯他马首是瞻。那会儿他忙得人仰马翻,误以为褚楼已经和陈琛厮混在一处。
  事实证明,他竟看轻了对方。
  虽然还远不到二十年,但褚楼仍然是褚楼。
  秦凤池回过神,忍不住自嘲。反倒是他自己,变了不少。
  “师父?”秦松小心翼翼看他。
  “无事,”秦凤池放下杯子,“此人不必探查,咱们这趟正可借他挡一挡麻烦。”
  师父都开口了,秦松忙应声:“是,师父。”
  他心道,反正管它牛鬼蛇神,也逃不过师父的手掌心。
  这天深夜,秦凤池换上夜行衣,从舷窗翻出去。他如鬼魅一般贴着船壁爬上去,夜色中,无人发现桅杆上立着一个人。
  他居高临下扫视了一圈,便滑下去落在夹板上,沿着人最少的地方绕到底舱。其实从客舱过道直接去底舱更方便,无奈对面住着一个耳朵灵敏的人。
  可惜事不从愿,他千方百计避开的人,这会儿正因为热得睡不着觉溜了出来,在船头甲板上盘腿坐着看星星。
  褚楼百无聊赖,已经开始找传闻中的天蝎座α星。据说这颗红超巨星在夏至前后看得最清楚,属于天蝎座内最亮的恒星,代表天蝎的心脏。由于它颜色火红,在本国古代天象学里,则称其为“大火”星。
  从前上学的时候,他们学过一个词,叫“七月流火”,其中的“火”就是指这颗星星,当它逐渐西行,就代表夏季渐渐过去,天气开始转冷。
  他正抬头仰望夜空,没看到什么流火,反倒看见高高的桅杆上有个黑影迅速下滑……嗯?!怎么活像飞鼠?
  ‘有贼啊!刺激!’
  褚楼一下来精神了,随手抓住自己的剑,躬身沿着隔舱的阴影跟了过去。
  秦凤池毫无所觉,估计他也想不到,大半夜还会有人无聊到在船上瞎晃悠。他此行主要是想查看一下那位天津商行行首的货物。
  白天他在过道被人拦住,就是因为他想先确认那姓何的住哪间船舱。谁料到这么寸,去的时候挺顺利,回来那么短短一截路还遇上了不长眼的人。
  这艘漕船运货大体上有些规矩。客舱号天干地支都对应一间货舱,优先保障住在客舱的人有地方存放货物,其次才按顺序排其它的货舱。
  秦凤池一身黑,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精光内敛。守卫货舱的漕运兵抱着长戟靠隔舱打瞌睡,他趁其不备点了对方的穴道,另一只手正好托住对方缓慢倒下的身体,还细心给人调整了姿势。只怕这兵卒醒过来,都以为自己只是睡迷糊了。
  褚楼躲在暗处,就看这黑衣人大摇大摆走进了甲板下的底舱,不由震惊。
  这漕船上是有什么宝贝吗?咋那么多不长眼的人?
  他赶紧跟了上去。
  秦凤池抓紧时间开锁进了天字号货舱,举着火折子检查了一圈。这间货舱里都是些金石玉器、古画卷轴,还有成匹的绸缎,除了价值连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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