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斗嘴暗调情,花儿过,少女过的年头随时能回来。
“穆橙,过两天,有组织部、省妇联联合举办的公开竞聘考试,到时候我不接你的电话。”
“噢。”赵穆橙昏昏欲睡。
“穆橙,出发前喝杯薄荷茶吧。”
“嗯,都听你的,睡觉也是你作的主。”
江芷笑了,掐掐赵穆橙粉嫩的脸蛋。手一用力,赵穆橙叫了一声。
小虐待的亲密又是如此的健康向上——让人亲密无间。
同样的夜晚,容裳的泪水把前襟淌湿了。在她的回想中,唐晓一遍一遍地亮相。容裳想到许多人,无不常常没话找话地交谈,毫无征兆地拥抱,为的不正是丢掉满心的地狱,投入认定的港湾。
容裳再次朝唐晓家的方向走去。
“你又找了她一夜。”
这个声音是……
容裳诧异地回头,见到的是唐晓的爷爷。
“我跟了你一夜。”他又说,“我快走不动了。”
“你……”容裳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叶先生拜托我亲自看看的。”唐晓的爷爷仍是一板一眼,然而零星呈出一些无定的苍老瞬间,他的威严使得这气质沉落,稳重得完整,他说道,“你的脸恢复得不错。”
“也有你叫来的助手的功劳。谢谢你。”
“被你发现了啊。”唐晓的爷爷忽而笑了出来。
“嗯。主刀的李医生对他非常尊敬非常客套。”
“那你也发现了我家唐晓还活着,是么?”
容裳这样的心乱如麻,怎么发现?她震惊的程度,眼前的老者是清点不了的。一分钟后,容裳的左手猛一动,她焦急地抓了他的手臂,“老爷爷,你,你说,唐晓她……”容裳充满绝望的感动,心快要趋于停搏,“你说唐晓活着?!”
“我是在一年前得到消息的。”唐晓的爷爷说。他老派,无恶意,只不过,硬气得无懈可击。
这么一大圈子,能兜回来么?
容裳问,“她活着,怎么不来见我?”容裳想到万千重的可能,每一样都是血淋淋的。容裳糊里糊涂地哭。人前节制的她,为了唐晓不断地在失态。
“你去问问唐晓。”半成夜色洇出斑驳的阴影,叶琛走向他们,目光有了一丝清亮。
天要亮了。
“她在哪呢?”
“楼顶。我家楼顶。”唐晓的爷爷说。
伤痛还犯不犯什么的,不再重要,容裳在奔跑,只要唐晓还活着,容裳便有一个安全的晚上。安生的晚上。
可惜的是,容裳的路痴病即将创下新高,比起以前分发画册时更“惨绝人寰”。
像失足的洪湍,每一秒钟,几万几千立方英尺的洪湍,争先恐后地跌起更不可数,容裳豁出去在奔跑,心脏几乎承受不了。
“唐晓在等你!!容裳,你赢了!”叶琛最后这么跟她喊道。
容裳杀气腾腾地奔跑,奔跑。
可知,她沧桑的面目,在唐晓的眼里,比在别人眼里要美丽百倍。
一米多之隔的天台上,她们相见了。
“我上错楼了。”容裳脸色铁青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才是重头戏。我憋得才难受呢。
☆、任杀任剐出一个特色
想看清唐晓的脸,又感觉无须去看清。唐晓无时无刻不印在容裳的脑海里。
超乎所有感应的内质模糊地笼罩褒义。能不兴奋么?哪怕带了够不着的焦虑。
而唐晓的笑容总是显出蛮不讲理的自信和近乎任性的勃发。也只有这样的心,才能故作不解其意地受住缺憾。
容裳眼神复杂,释放出的每一种情绪无不警觉,她没有笑,没有哭,只是担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唐晓屏息睁目,观察容裳。她还是很爱容裳独特的敏感。尽管这点时常令她丧气。
微妙的抗衡中,唐晓打破了沉默,问,“容裳,你怎么在那边呢?”
“……”这个开场白容裳太不满意,无论是从路痴角度还是从别的角度。容裳说,“我在想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我们分组进行,一组是死者,一组是幸存者。缺一不可。”
天台上的风特别有挽澜的架势,唐晓那开衫线衣内的暖粉色吊带长裙在昏黑里飞舞,层层叠叠,瓜瓜葛葛,恰似她的语不成句,“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们可以互掐了。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容裳的心被狠捣,她颤声道,“怎么可以现在才让我见到你!死比活容易得多,你知道么!!唐晓。”
唐晓愣在那,瞪圆了眼睛。因为容裳已经不愿抑制她的心情了,容裳在喊,“我想你,唐晓。是抱定献身的那种信念在想你!”她的话太有份量,唐晓的泪很快地流了下来。
“我也想疯狂一次。”容裳还在说,“为你疯狂。”她的矛盾总算缓解了,“我是这么地想你,爱你。唐晓!”她又是哭又是笑。无法任选其一了,还是恢复到了矛盾,“怎么可以现在才让我见到你?”
“容裳。”唐晓擦着眼泪,咬咬嘴唇,说道,“一言难尽。我所想的是先抱抱你,你在那别动,我去找你。”她转过身,小跑几步。
“你站住。”
唐晓就掉头回来了,“容裳?”
只听容裳说,“我一刻也不能等了。”
站在水泥砌的围栏上,已足够惊悚。
这是六楼之上的天台。最底下时不时有人或者车辆经过,闲荡的,忙碌的,超速的,蠕动的,嘘它,吼它,照亮它。有形有色,捉摸不定。去朝下看上一眼,这里有绝壁拔生的无可托趾之恐怖感。太恐怖太恐怖了。凌乎于不确定。摇摇晃晃,是眩晕唐突鼓噪而来排成的摇摇晃晃。
容裳正站在那薄窄的围栏上。一个不小心便会葬身。她眼圈通红地端凝唐晓。舍不得移眼。这是在预支致命的凶险,她还当是幻异蛊人的空中楼阁。
“唐晓。”
“你……”唐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抠在大腿上,泪又夺眶而出,“别,容裳你别吓我。”
远方的天是一摊淤住的晦暗。自然里,有什么能为人的意志所转移?
唐晓全身在抖。这不是风造成的。
“唐晓,我要过去了。”容裳对她太爱太憎得使唐晓愤慨。
“不……”
这是几点了?至少,要有光天长地久来保护她啊。唐晓的情感在知觉之外了。血都是冷的,“容裳,千万,千万别跳!”
真相不明的高度会吞了她。
那一瞬间,容裳一个蹬步跨向唐晓。发丝轻扬,执拗得洒脱。
在那两栋楼间,交错的灯网和唐晓是见证者。
她的身影,她的支点又野蛮又忘情,精神和体质本让人不能恭维,那样奋不顾身地连缀有先天的不足与后天的制约。
唐晓为她快要没了生息,意识扭送不回来。
嘁咔作响。
有什么烂了……
“我,我的。”唐晓的下肢动也动不了,脸色白惨,“容裳,我的……”
容裳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唐晓,恶狠狠地抱住她,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这才惊觉唐晓瘦了许多。
“我准备的烟花被你踩烂了……”唐晓仍在不知所谓中,“我是不是在做梦?容裳,是,是你?真的是你么?”
“废话。我过来了。”
唐晓冰凉的手攀上她的背,心有馀悸,“你,没事吧?你……”
“嗯。”不管中途怎样千曲百折,容裳不会再凑合地表达,她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唐晓,能静能动,能屈能伸,能微笑能痛哭,能夺她氧气!香潮醉漫,她们娇软的唇舌挣脱不了眷恋。
唐晓前前后后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潮红起来。
“你死定了。”容裳从未这么激烈地吻过她,手也抚上她的股臀,胁住她。挑衅,响亮地去扯断艰涩。
唐晓喜极而泣,她把手按在容裳的胸口上,感受到她的轰轰烈烈,才说道,“真不是鬼。”
容裳的唇停留在她的唇上,相呼而应的湿润牵了某样丝缕,在发紧。
“给你一分钟解释全部的事。”容裳忽而往唐晓的腰拍了一下,气喘喘地说。
唐晓还在回味容裳毒辣辣的吻,“等等,一分钟怎么够??”
“剩下57秒。”
“……”唐晓低号一声,说,“我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我‘有时候会突然不想说话’的秘密。”
啪——
容裳打她的头。
“52秒。”
“稍安勿躁。”唐晓被她吓到,说,“我离开你的那天起了平地风波叶琛不分皂白要我替他讨江芷拿走的录像带,我火冒三丈认为他心怀鬼胎,不想为虎作伥,他风驰电掣拉我上他的车喋喋不休死不甘心我斗志昂扬他心力交瘁最终弃我不顾。不想虎狼之地有人觊觎他的豪华车奈何无法手到擒来我结结实实领了无妄之灾那人心狠手辣刺了我好几刀劫走我的财物我命在旦夕谁知后来叶琛从天而降施了援助之手而我已是垂危恐你们殉情于是让他封锁消息,他请来私人医生我起死回生,护理一阵后化险为夷才通知家人。回了家治眼睛的同时我要求见你事与愿违我家人说可以见前提是你通过他们的考验,时限三年我们不能联系,之后甚至有可能答应让我们在一起。我左思右想迫不得已同意了。再怎么力不从心也得一诺千金。爷爷送我到国外静养我提前风尘仆仆地回来是因了叶琛的‘告密’。我才得知你一直以为我死了,我家人是要一笔抹杀我们的似海深情。”她说完了,紧绷的背脊渐渐松弛,一把心酸浓缩成了短暂的叙述。她收敛天性中无缘无故的恣纵,很矜持地摆了低姿态,婆婆妈妈地说,“对不起,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