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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惘 (麦客)


  徐涛瞥到他挂在腰间的剑,眼光闪烁:“哦,清净天原来在你手上。得了,就是它吧。”
  “我不……”谢致虚话没说完,看见徐晦靠在后院墙角,一双眼睛瞧着自己,眉心三道刻痕,肃然又严厉,仍是从前和父亲一起监督自己练武的二伯。
  二伯从前一向叫他景回,如今却一口一个少爷,恨不得时时刻刻提醒他承担起谢家后人的责任。
  “来吧。”徐涛替他抽出清净天,剑柄塞进他手里。徐涛的手又软又嫩,掌心半点茧子也没有,是富家少爷的手,不是习武之人的手。
  前庭被清空,只剩一棵无法移动的歪脖树仍留在原地。
  徐晦站在房檐下抱胸审视院里对峙的两人。
  谢致虚握着清净天,徐涛手里也有一柄剑,剑身厚重,是徐晦的佩剑八道尺。
  或许是谢氏基剑以数字记名的方式太有标志性了,谢温身边的兄弟们纷纷抄袭模仿,将自创的拳脚功夫也按照一二三四五分出招式,连随身武器的名字里也要有个把数字。
  但功夫这种事,又不是注册盗版商标蹭蹭热度就能提高的玄学。
  徐晦的八道尺,据说是因锻造师在剑身上凿了八个卦象,一字排开,使用者内力充盈灌注时,卦象会被逐个点亮,亮足八个就能完全激发神兵威力。
  然而根据谢致虚十八年的观察,这把“神兵”在徐晦手中完全沦为了凡铁,一个卦象也没亮过。这是当然的,毕竟清净天偶尔能挥出剑芒,也只是因为剑身反射了天光。目前为止这个故事还没有走向玄幻的打算。
  但每次庄里随同徐晦出差回来的门人中都有宣传自己亲眼见到八道尺点亮卦象的——“上坤下乾,是个泰卦!徐执事以后必会飞黄腾达!”
  这样说的人后来都成了徐晦的心腹,想必眼下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徐涛的起势还是谢致虚无比熟悉的双手握剑——八道尺太重了这小子一只手提不动。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徐涛确然没把心思放在习武上。
  清净天是柄细剑,与重剑互砍铁定落于下风。然而……徐涛哇哇乱叫着拖起八道尺侧面画了个弧向谢致虚劈来。
  谢致虚一步上前欺近徐涛,剑身架在八道尺把柄位置,顺着徐涛力道将弧线画满,轻而又巧地化去剑势。
  比武比武,比的是武,又不是兵器。
  虽然他已落到一天之内只能挥出三剑的地步,但三剑之内,必定解决徐涛。
  八道尺没有落地,反手又抡回来,谢致虚后仰下桥,重剑贴面挥过,锋刃断了几根鬓发。
  腰杆后折双手撑地,飞起两脚踢在重剑上,明显感到将徐涛踹得倒退。
  迅速翻身起来,徐涛果然提剑冲来,清净天与八道尺第一次正面碰撞,利器之后,徐涛飞快朝谢致虚挤挤眼睛。
  战术动作——不要让我输得太难看。
  他俩在过去十多年的打架中已经配合出默契。
  每次徐涛和人争勇斗狠落了下乘,谢致虚都能熟练扮演从天而降的另一个仇家,两人我跑你追迅速逃离现场。
  谢致虚于是顺从地被八道尺格开,并且哎哟了一声。
  “呀呀呀——”徐涛挥剑追上,又要砍。
  剑锋破开空气,摩擦出一道嗡鸣。这是灌注了内力的现象。
  谢致虚心中一凛——徐涛竟然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拳打脚踢的混混作派了,想要询问,谁知徐涛却似已进入状态,不再边战边交流,只闷头一阵乱挥,宛如抡着千钧重担挥得虎虎生风。
  谢致虚一面格挡,一面大吃一惊,没想到徐涛竟是深藏不露,这两年进步不小。当下也不敢轻敌,内力在丹府内苏醒,震力传到手腕挥出一剑,当啷一声两兵相接,双方手臂都震得发麻。
  “呀呀呀呀——”
  徐涛一通乱砍,谢致虚震惊于他炮仗冲天般的进步速度,一时忘了反击,挥出三剑后丹田一空,顿时惊醒心道不好,冷汗当场就冒出后背。
  清净天铿然压倒八道尺,破开徐涛胸腹空门。
  徐涛慌忙抬手护心,谢致虚反执剑柄跺在他腕骨上,痛得他抱住手腕深深弯腰□□。
  重剑哐啷落地。
  胜负已分。
  然而谢致虚心中余悸未了,头皮还在发麻——差一点他就会大意输给从小都没赢过自己的人。
  徐涛似乎痛惨了,半天没直起腰。
  谢致虚这才想起他左手被烧伤过,也不知刚才情急之下是不是伤了他的旧疾,连忙伸手想把人拉起来:“没事吧——”
  一把飞沙迎面撒来——
  “啊!”谢致虚大叫,捂住眼睛,小腹顿遭重击,剧痛之下连跌几步,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脖颈处的寒毛已在危机之中反射性迭起。
  谢致虚泪水汪汪睁开眼睛,看见劈来一道黑影,那黑影力道浑厚沉重无比,轻松斩飞已失去内力加持的清净天,剑背拍在谢致虚侧脖子上,脖颈密布神经穴位,拍得谢致虚眼前一黑,耳中杂音四起一时间意识无法回笼。
  “哈哈哈哈哈哈”
  回过神来就听见徐涛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谢景回我今儿可算赢了你一回啦!”他开心得很。
  眼里还有沙子,谢致虚低头揉出来,看见滴在前襟上湿润的痕迹。
  “怎么样!”徐涛得意洋洋道,“我是不是进步特大!”说着伸手来拉他。
  谢致虚垂着头,握住他的手站起来,看见徐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边。
  “……二……叔。”
  徐晦看着他面无表情,眉尖三道痕迹简直像用刀凿刻上去,威严的气魄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致虚当然知道徐晦撺掇徐涛与自己比试是为了什么,谢家最后的接班人,如果不堪重任,那甚至没有特意接回来的必要。连徐涛都打不赢,诓论山上那个不知深浅的侯待昭。
  徐涛还在笑,谢致虚快要承受不住避开和徐晦的对视,却见徐晦目光转移到儿子身上,神情阴沉得可怕,下一刻就抬手给了徐涛重重一巴掌,直扇得他原地旋转一圈。
  “出招阴损,小人行为。”
  徐晦冷冷说道。
  徐涛给扇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谢致虚在父子俩身边,直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清净天被八道尺斩飞插在歪脖树下,他走过去捡起,袖子擦净泥土,明滑的剑身上赫然多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缺口。
  他没说话,举剑迎着日光细看,那道缺口四周,隐隐已经出现细微裂痕。


第47章
  徐晦那一巴掌扇得狠,徐涛脸上肿起明显的五指印。谢致虚想看看伤得如何,被徐涛推开。
  谢致虚:“……”
  徐涛脸色阴沉道:“那个老顽固、老不死,从以前起就总说我是街头混混作派,看不起我。”
  谢致虚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点声。徐晦正在外面驾车,这辆车子不算宽深,藏不住小话。
  徐涛完全不在意,只盯着谢致虚道:“你是怎么想的?抛沙这招可是你教我的。”
  谢致虚心道,可我没教你用在我身上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对着徐涛笑了笑。
  车子在田埂间行驶,道路坎坷不平,逐渐能听到清晰的汲水哗啦声。谢致虚将车帘撩开一条缝,这条路线他很熟悉,从前盛夏伙同玩伴一道下河凉快时走过无数次了。
  但那时田边还没有水车。
  他认真看了几眼,确信田边那几条引水渠是近年新添的。
  肩上搭了一只手把他抓回车厢。徐涛警告他:“侯待昭耳目遍布,你最好不要露脸。”
  谢致虚没想到徐晦带他温故家乡的第一站是少年们游泳的河流。从前和他玩得好的,除了一个徐涛,都是庄里门徒或下人家的半大儿子,徐晦称这帮人是他和徐涛结交的狐朋狗友,不是很看得起。
  面对谢致虚的疑惑,徐涛冷冷笑了一声,含糊地说他去了就知道了。
  那条河原来已经干了,贴河床淌着细细一股恐怕不及指深的涓流。
  拇指大的黑壳螃蟹从卵石底下钻出来,被早就守候一旁的小孩儿捉个正着,那孩子翻遍卵石,收获很少,败兴而归,河边于是只剩下马车边的三人。
  “小孩都不到河边玩儿了。”徐涛哧道。
  “侯待昭手底下不留没有用的东西,”徐晦说,“一条给小孩儿游泳的河,价值远不及可以灌溉农田的引水渠。”
  徐晦抬手一指,河道上游有一段竹笼装卵石筑起的堤堰,截住水流分入田埂引水渠中,水渠入口一座水车,源源不断浇水入秧田。
  谢致虚看了一会儿,迟钝地说:“挺好的。”
  徐晦道:“少爷,你别忘了,山下农田是你谢家的不是他侯家的,侯待昭杀人夺产,如今更是慷他人之慨贿赂农户,愚民不堪教化,给点好处就跟着走,自从截流造渠,这片田地早就变天了。”
  他们沿着河岸往下游走,谢致虚印象中下游有一片占地颇广的樱桃林,原是一户刘姓地主家的,后来被小韬哥买下来扩建,每逢四月河边果香四溢,清甜飘远。
  走了一盏茶功夫,别说果园,连棵树也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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