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骑上马时,陈春脑子里还在想着何长安离开前的那句话,“到底嘟囔的什么?”
幸好因为带了成箱的字画,在路上行得慢,陈春心里想着事,还是坐在马背上稳稳的。
一路不停掉队,陈春骑得马不知不觉从最前面掉到皇上的马车旁,李泽听了一会掀开车帘,不悦道,“一个人嘀咕什么?”
陈春下意识回到,“在想长安嘀咕的什么。”
“长安?”李泽第一个想起皇后,接着才想起是陈春那个知己,‘唰’一下帘子被放下来。
“???”陈春看帘子被放下来那个力道,为帘子担心两秒,忽然觉得自己想这么多,不如去直接问长安去。
回来时长安也坐马车,正在落后皇上三匹马的位置,陈春慢上两步靠过去,敲敲车马的窗。
脑海里被陈春的话搅成一团乱麻,何长安一路上精神恍惚,完全沉浸在其中没有听到窗外的动静。
陈春挑眉,手臂一个借力跳上马车,马夫识趣的让出位置让他进去。
陈春坐进马车里,见何长安双眼虽睁着,不时眨动一下,却明显没有看到自己,伸手在他面前晃动一下。
“喂喂,睡着了?”
何长安这才注意到他,“陈春你不去护卫皇上,跑我这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陈春哑口无言,“我问一句就走,你下午小声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何长安也问了一个问题,“侯府的那位老侯爷还在世吗?”
这是什么问题?陈春刚想说那必然还活着啊,他前不久还用老侯爷恐吓皇上呢,但这话没说出来,只听见马长长嘶鸣一声,接着护卫大喊‘护驾!’的声音传来。
陈春一惊,快步跃出到马上往前奔去。
近三十名弓箭好手隐藏在黑夜里的树上,一个回合就有二十名护卫躺倒在地上,前方地上还有绊马索,多亏他们没有快行才逃过一劫。
陈春早有准备,飞快统领起其他人,团团护在中间马车的周围。
弓箭手见不得利,拿着刀从树上跳下来,与护卫厮杀起来。
李泽坐在马车里不动如风,直到一会儿陈春揪住一个人往马车里塞进来,“麻烦皇上看下这人。”
何长安从下午开始脑子一直混沌着,问陈春的问题也是下意识问出,陈春是走了,但问题还没回答,他跟着伸出头去看,一根箭就射在他头上方。
何长安还没反应过来,陈春被被吓地折身回来,揪着人扛到肩膀上就塞进了皇上的马车里。
陈春塞进来的这人咕噜噜从马车口滚到自己腿边,碰到自己的腿才停下,李泽端坐在马车中央八风不动,借着帘子透出的一点光,微微不悦地看出这人的茫然,也看出了这人的面容。
是陈春的那个知己。
陈春可真是厉害了,如此时刻还惦记着他的知己。
他们一路上随行的护卫有六七十,还没算上暗地里跟上来的护卫,李泽丝毫不担心,只是觉得陈春小题大做,但人已经在这了,李泽也没想把人赶出去。
陈春照顾他这么多年,自己也应该照顾他一点小小喜好。
这人还傻傻的扑倒在自己腿边,丝毫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李泽把人往旁边推离自己的腿,“你往边上点。”
何长安被推得倒了倒,靠在另一侧车窗上,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光,由下往上地看着李泽。
李泽向来不喜旁人碰到自己,宫里靠近的宫女十有八九落不到好下场,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己也习惯了远离旁人,更何况他时长需要喝药,这种不容外人得知的秘闻。
可不知是不是昨晚的梦,亦或者上午的那个背影,李泽没有关注外面的战况,回头看这人,发现这人也在看着自己,惊奇的是,如此暗的环境下他竟然没觉得冒犯。
“你看什么?”李泽如山泉冷冽地声音问。
对面的人抱着腿蹲在那,一直望着自己,但就是不出声。
李泽的脾气可不好,问了两次没回应,就不耐烦起来,“问你话呢。”
“你,”何长安低声说,“看皇上。”
“……”李泽许久没遇上过如此直接的人,如果是在皇宫里不用他说话,只需要看一眼,就有侍卫把人拖下去,直接导致现在李泽居然无话可说。
“哪来的二愣子。”李泽放下盘着的腿,冷哼一声就要出去,临出门衣服下摆感到一股细微的阻力。
“陈春呢,”李泽喊了声没回应,那他打人可不客气了。
李泽直接伸手掐住下巴,把人扯过来,细细去看那张脸,入眼却没有惊恐,反倒是李泽看见那双眼睛一惊,喃喃道,“长安?”
挟住下巴的手宽大有力,直接捏住脸颊骨头不客气地往一边扭,何长安吃痛惊醒,手中拳头就挥了上去。
这个动作就像一滴水烹进油锅,李泽不客气地捏住挥舞过来的手腕,但这时候何长安的连招到了,何长安伸腿屈膝踢在李泽腿弯,前面的人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被压制在马车上。
李泽惊了下,他平日从不疏忽练武,只是一着不慎就被一串动作按住,身后人很快擒拿住他手腕向上撇,这种小动作用轻微的力道就能制住人,强硬反抗甚至手腕断掉也挣不脱,只有陈雄的贴身护卫才知道。
“你和陈雄什么关系?”李泽被气笑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死鸭子嘴硬的罪。”
接着一只柔软的手往他腰侧摸过来,直接把腰上摸一圈,像是再找什么东西,李泽一肚子疑惑,往日其他人见到他都要跪的远远的,就连陈春都不敢这么大胆,李泽沉声道,“再不松开,朕真的治你的罪了,陈春都不敢如此以下犯上。”
身后的人半点不像书生文人,那手又往他小腿及靴子内侧摸了一圈,直到摸到巴掌大的匕首,李泽瞬间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了。
匕首外鞘掉在马车铺设的地毯上,发出及其轻微的声音,略带凉意的匕首顶住了他的脖子,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李泽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是四王爷的人?”
他一边在心里想,陈春、以及吃干饭的隐卫,这是查出来的情报?
何长安忽然冷静下来,“李泽,你杀了何家老侯爷一家?”
“你是谁派来的?”李泽说话声音如常。
当年陈雄如此也只压制李泽半盏茶的时间就被反击,何长安知道自己耗久会体力不支,把匕首往前靠了靠,瞬间温热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流到李泽的衣服上,流过何长安的手掌上。
李泽依旧很冷静,“我猜猜,陈雄一家都在京城,再者他忠心耿耿,而四王爷上个月才派去杀手,被禁卫军拦下,你是九王爷的人?”
“说老侯爷如何了?”什么九王爷,何长安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他父亲,老侯爷还好好活着吗?
脖子上驾着的匕首下手毫不留情,甚至提及四王爷,九王爷、陈雄都毫无动摇,李泽暗道失策,说,“老侯爷活的好好的,如何会有事?”
“因为他儿子是个变态,他儿子喜欢你,”何长安自顾道,“我不信你,喊陈春过来,问他老侯爷如何了?”
李泽声音颤抖起来,“你、你如何得知长安他喜欢我?”
“快叫!叫陈春。”何长安不客气的一拳头打在李泽腹部。
李泽多年养尊处优,不曾被打过,立即闷哼出声,但对方这一动作也让李泽察觉到对方动作松动,像是力竭一样。
他马上把握住机会一头撞在对方额头,躲开挥舞过来的匕首,然后一把夺过匕首,脚踢上马车车厢,两人都随着动作往后倒,压制住他手腕的动作也随即松开。
几个动作应不暇接,何长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在地上,李泽毫不客气的卸下这人双臂,把匕首插进刀鞘收回腰侧,然后动作一顿,想起对方竟知道自己放匕首的习惯,“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完结两本文了,但是第一次写大纲,所以为啥还没在一起呢?因为顺着大纲写的0.0
作者也在想怎么还没到在一起的阶段,好愁啊
第24章
好一会没回应,李泽扶了扶额头,刚才撞那一下他没留力,这会头开始蒙起来。
这书生言行不像刺客,没有半分刺客的能耐,刀驾到脖子上那会如果是四王爷的人就不会手下留情,李泽细细思索,把人翻个面朝上,决定从何家那里入手,“你认识何家的谁?”
“为什么会觉得老侯爷去世了?”李泽百思不得其解,打开酒壶浇在脖子上,酒液流淌在脖子上刺激着他的疼痛感,与此相对的是头脑越发清晰。
“禁卫军没查出来你会武,刚才打起来几个招式利落得很,听说家中有赡养你的母亲和疼爱的妹妹,性情大变还是变了个人?”李泽伸手在何长安脸上按揉,过了半刻也没揉出来易容的迹象。
“老侯爷还活着?”何长安有气无力道。
“朕为天子,岂会骗你一小人?”李泽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块烫手的山芋,“你和老侯爷什么关系?”
看年龄,难不成是老侯爷招揽过的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