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臣思虑良多,陛下所言正是,之前是臣考虑不周,还劳烦陛下微臣筹谋,此事就听陛下安排。只是,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祥丰帝前面正听得舒心,一听这话又提起神来:“何事?但说无妨。”
魏尧也不做扭捏:“臣对女子并无爱慕之情,大魏男妻之风虽胜,但总归还是不入流的,不知陛下可否允臣做此举。”
一时间祥丰帝也没明白过来,和冯郁四目相望,相看两不知,再看看魏尧,越发觉得,这孩子如今的性情令人捉摸不透。
赵旻在宫门口架着马车,百无聊赖的嘬着嘴里不知从哪来薅来的野草,远远地看见魏尧出了宫门,忙过去接他拖下的披风:“将军,怎么样?”
魏尧将他嘴里的杂草抽出来随手一扔,一跃上了马车,说道:“成了。”
安庆殿内,祥丰帝喝着茶和冯郁说话:“你说,他这请求,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
冯郁恭敬道:“奴才哪猜得到那位的想法,不过管他真心还是假意,此举不正和陛下心意吗?男子不能有子嗣,任凭安国公何等威风恣意,也无子孙后代可以荫庇,荣华富贵、声誉权势再大,也不过是这辈子的事。”
“说的不错。”祥丰帝对这回答很是满意,将茶盏放下,吩咐道:“这事就交给皇后去办,让她安排妥当些。”
冯郁跪地:“奴才这就去传话。”
第2章 赴宴
宁清吃过午饭回府,正赶上左相下了朝在大厅喝茶,看来是今日得了空,又打算好好“教导教导”他了。
宁珂承抬眼瞥了他一眼,将茶盏放下:“你过来。”
这戏码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就连宁清的贴身小厮林荣,在大难面前也不得不做起“卖主求清净”的勾当,笑道:“公子去吧,小人这就去为你准备瓜果茶水,一会儿解渴用。”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跑了。那平时吃了不少好东西,圆滚滚的身躯此刻倒是身轻如燕,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这狗东西。”宁清在脑里思忖一会儿要用什么整治手段的功夫,他爹便不耐烦了:“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是。”宁清百般不乐意地进了房,在一旁坐下,干干咽了咽口水。下人们都是人精,一般没人这时候赶巧,连要口水喝都费劲,早知道刚刚用饭时就多喝两口汤了。
宁珂承回府已有些时候,现下休息妥当,正好说说他:“又出门玩乐去了?”
宁清一副专心听教的样子:“没有,就是和几个公子一起在聚客斋喝茶。”
他爹一听,没给好脸色,哼了一声便开始长篇大论:“你看看你,既已及冠,依旧功不成名不就,日日流连酒肆茶馆,真是家门不幸祖上无光,生此逆子败坏家风……”
宁清一听这熟悉的开头,赶忙求饶:“爹爹爹,我认错了。您就是说教也换套词吧,这话都说百八十遍了,儿子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宁珂承拍案大怒:“你起茧子怎么还不知悔改!就知道拿话糊弄我,回头该如何还是如何,半点长进没有!”
这事可怕就在于,他爹连震怒后的这些话也是大同小异,就没舍得改改。
宁清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心想这么些次他也练出来了,不管他爹说什么,他都先答应,最后总归是左耳进右耳出。他爹大概也是知道别的没什么用处,就指着这个过程好好折磨他,能消停几天,比什么说教都好使。
可宁珂承今日不走寻常路,气过后恢复平静,又是从容儒雅的样子:“今日陛下说了,皇后娘娘过几日要办赏花会,官家公子小姐都在应邀之列,你正好和你妹妹一起去,也多见见其他大人的公子,和人家学学,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一点。”
宁清正奇怪他爹怎么这回出其不意了,一仔细听便觉得不对。向来赏花会都是皇后嫔妃为皇子和亲贵选亲的表面形式,何时听说过男子也参加?
“爹,赏花会妹妹去就是了,我跟着去做什么?”
宁珂承也想不通这个,不过皇上只说世家公子间多接触有益,别的并无透露,他也不好擅自揣度圣意。
“同是赏花会,但各家小姐和后宫女眷在一处,世家公子和太子在一处,并不影响。”
“太子也在?”
“正是,刚回帝都的安国公也受邀在列。”
这真是奇事一桩,要说寻常聚会倒也无不妥,只是太子和安国公赫然在列,这两位身份如此尊贵,怎会和他们这些普通管家公子掺和,看来赏花会十有八|九是个幌子,只是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我同妹妹一起,我先和她说一声去。”说罢,宁清便行了礼,赶忙溜出门往厢房跑。
宁珂承无奈摇头道:“多大个人了,还如此顽劣,才坐片刻便耐不住了。”
一妙龄女子此时正坐在桌前刺绣手帕,她头上戴了把雕成芙蓉模样的玉簪,除此之外并无过多繁饰,穿了身水黄色的衣裳,更衬得她肤白似雪。绣完最后一针,宁涣轻轻抚摸过手帕上的的莲花图样,面露微笑,这一笑动人心魄,当之无愧的倾国倾尘。
宁涣的贴身婢女小桃忙道:“小姐的绣工越发好了。”
她还来不及细细欣赏自己的绣作,便被打断:“涣妹,天天刺绣有趣么?”
宁涣抬头,见到宁清正扒着门框冲着她笑,忙起身:“兄长,你回来啦。”
宁清刚一进房,宁涣便注意到宁清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给他倒了杯茶水:“兄长怎么一身汗,又是惹了父亲不快,趁机跑来我这的吧?”
宁清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笑着摸了摸宁涣的头:“正是,涣妹果然兰心蕙质。”
宁涣掩嘴一笑:“父亲也是为你好,兄长别辜负他的好心。”
“知道了。”宁清步入正题,“皇后娘娘不日将举办赏花会,我也在应邀之列,小桃,你到时候可要好好为你家小姐打扮,到时候我们一同入宫。”
小桃正经地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公子,保证让小姐光彩照人。”
“倒不用那么夸张,合相府身份就好。”宁清刚说完便转头靠近宁涣说,“太子许久未见你,这次你们俩可要抓紧机会。”
宁涣恼羞道:“兄长!”
宁清哈哈一笑,便不再打趣她,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宁清哼着小曲进了自己的卧房,不经意抬头时看见窗口书案上停着一只木鸢,霎时间,笑容淡去。
木鸢,俗称木鸽子,是一种机关鸟,在两个固定地点间传递信件,体内有一旋转的木制开关,根据两地间的距离控制转幅,已经确定就不可更改。这东西产于北疆一带,在帝都倒是个稀罕物。
宁清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做派,走到案前,取出信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慎”。没头没尾的一个字,如何解释都可,但宁清却想,从时机上看,大概与刚回帝都的那位大名鼎鼎的镇北将军有关。
魏尧在北疆这些年,军权声望只增不减,后来这几年,当时和他大破北狄的大多将领皆被擢升,分在各地当差,说是削弱势力,但无形之中也使他的势力遍布各地,从祥丰帝意识到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了夙夜不安,忧虑江山易主的日子。此次魏尧听令回帝都,给祥丰帝吃下一颗定心丸,人在眼皮子底下呆着,总好过远在天边鞭长莫及。
宁清十几岁在宫中陪太子读书时,常听见魏尧的大名。太傅对他评价甚高,武官更是人人敬佩,但这么些年魏尧一直在外驻守,旁人难见真容。能一睹年少起的风云人物,宁清倒是对这个莫名的赏花会有了点兴趣。
三日后,中宫在御花园设宴,官家小姐由晋和长公主带着同皇后用宴,世家公子则与太子一起,奇怪的是,安国公说是也在场,太子却并未向他们引荐。各家公子虽有意接近太子,打扮都被太子的贴身太监孟公公挡回去,自讨没趣倒不如端着酒杯到处敬酒,讨个脸熟,为日后仕途铺路。
宁清在这之间倒算个异类,乐于自酌,打算混够时辰便如何来的就如何回去。仰头间,他与太子四目相对,而后太子退席,宁清饮下最后一口酒也悄声退下。
魏尧坐在皇后特地给他安排的绝佳位置,既可纵览全局又不像主位那么显眼。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下策,想不到自己还要遭这等罪,台下那些说笑的声音听起来聒噪的很,想起自己要从中选一位作为名义上的“夫人”,魏尧顿时头疼,这不比打战轻松,打战是对敌人下手,而如今他得对自己狠得下心。
魏尧正打算眼睛闭着,随便选一个交差早点走人,无意注意到一个人,那人身形有些熟悉,看到脸时,他才想起来,这是聚客斋见过的,隔壁桌那人。
宁清走了几步,在灯下看见太子正在等他,过去行了一个礼,太子面色平淡:“兰誉,平时你喝酒听曲和狐朋狗友谈天说地在行,反倒不习惯这种场合。”
宁清此刻全然没有怕平日的放纵,安分道:“太子见笑了。”
朱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蓦然笑道:“好了,孤不玩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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