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之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居然以为他来自己家真的是吃饭的。早就该想到,以他的风格,吃完饭肯定会干点什么。
于是他浅浅在梁焕唇上啄了一口,便起身道:“我去把盘子收了。”
见他要走,梁焕自然不肯放过,抓着他的手臂拉回自己身边,盯着他问:“这就完了?”
陈述之愣愣地望着他,不然呢?还要做什么?
梁焕忽然吹熄了烛火,接着便把陈述之整个人按在椅子上,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我爹和妹妹还在下面……”陈述之轻轻用手推他,却推不动,又不敢使劲推,一副局促的模样。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还能上来看我们么?”
“我爹进我房间从来不敲门……”
“不管。”
衣带解到一半,梁焕便收回手,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起身坐到一边去。
“逗你的嘛,你还真这么乖,一点不反抗啊……”
这怎么能反抗?陈述之虚惊一场,身上出了一层的汗。
天气逐渐转凉,他到厨房把碗盘收好,琢磨着差不多也该送梁焕回去了。然而他一推门进屋,就被人整个抱住,梁焕还在他浑身上下摸一摸舔一舔的。
陈述之只有无奈地任他欺负,只得告诉自己刚开始都腻歪得很,过一阵就好了。
梁焕意犹未尽地从他身上离开,拉着他的手,沉声道:“行离,我刚刚一直在想,到时候你爹知道了咱俩的事,不同意怎么办?”
“他会同意的。”陈述之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们家不是几代单传……”
“陛下要是要我,他不敢违抗。”
“我不想这样,拿身份压人。”梁焕垂着眼去一旁坐着,用指节敲着桌子,“我在想,我做些什么能讨好你爹,让他信任我,能放心把你给我。”
陈述之浅浅一笑,“您讨好他?他多大面子啊。”
“再怎么说也是我岳父嘛,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听见这话,陈述之有些愣怔,他知道梁焕这么说是看重自己,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永远不可能真的成为他岳父。在别人眼里,他的皇后才是他的发妻,自己不过是他兴起时的一个玩物。
“行离。”梁焕皱着眉叫他。
“啊?怎么了?”
“又想到哪去了?”
“没什么,您要是想……取悦我爹的话,我倒是确实知道一件事。”陈述之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事?”
陈述之缓缓道来:“我爹读了一辈子书,却连个秀才也不是。按说他年齿已高,朝廷该有恩赏的,但我家那边地处偏僻,很多事没人做,这么多年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朝廷规定,一直在参加考试且年满五十五岁的士子,即便考不中,也要授予秀才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是整个士绅阶层的最低级,但至少也迈入了读书人的行列,不再是布衣农夫了。
能获得一个朝廷认可的身份,是陈岁寒毕生的梦想。虽然他培养出了一个飞黄腾达的儿子,但他自己的梦想却一直不可替代。
梁焕听完,点点头道:“这个简单,原本就是该做的事。但我就算做了,他也不知道是我做的啊。”
“那我就跟他说,林承平家里背景深厚……”
“行离,”梁焕忽然打断他,没头没脑地问,“你爹怎么一直没给你娶个后妈?”
陈述之一愣,这都是怎么想起来的?
但看着梁焕那认真的眼神,他也只好回答:“没钱。我娘就是他花钱买的。后来生计好些了,钱也都供我读书了。”
梁焕思索半晌,认真道:“你去问问你爹,要不要续娶一个?”
看着陈述之那一脸迷茫的样子,他解释道:“他想的话,我可以帮他安排。省得到时候你妹妹也嫁人了,他一个人孤单。”
“要取悦他,也不必这样吧?”
梁焕把他拉到面前,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口,“我是想着,你爹能再有个老婆,有个孩子,日后就不会逼着你娶亲了。”
陈述之将他的话咀嚼了几遍,明白过来。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他不大会反对自己喜欢一个男人,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娶妻生子,因为家里要传宗接代。
如果父亲能再有一个孩子,这个任务就不会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自己娶亲与否都无所谓了。
“好,我问问他。”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还是应了一声。
二人沉默着,梁焕还在想一肚子的话先跟他说哪句,陈述之却先开口:“要么您还是回去吧,太晚了,我怕我爹生疑。”
听了这话,梁焕立刻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耍赖道:“不想走嘛。”
陈述之无奈,只得想了一会儿,垂着目光道:“那明日……我去宫里住?”
听到这话,梁焕这才肯把手臂放下来。
于是陈述之过去扶着他,其实是拉着他往外走,一直把他送出屋子,又送到路口,交到卢隐手上,才放心回来。
推开家门,他看见陈岁寒正在墙角嗑瓜子,便犹豫着走过去。他也不知该如何委婉,到底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爹,你有续娶的打算么?”
闻言,陈岁寒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上上下下打量他两眼,皱着眉问:“你又犯的什么病?”
这话说得陈述之有些慌了,他小心道:“您要是有想法,我这朋友刚好可以安排……”
陈岁寒瞪了他一眼,“多操心你自己的事吧,你爹还用不着你操心。”
这就是拒绝了吧?陈述之刚要走,却听见身后来了一句:“这种事,强求是没用的,还得看你遇到什么样的人……”
他正在愣怔,陈岁寒又道:“比方说我,什么样貌、才学都不重要,主要是品性贤淑,懂礼数、知进退……”
“好……我知道了。”陈述之答应下来。这个要求好像不是很高,他应该有办法的吧。
*
严苇杭走进欧阳清府邸的正厅,被屋里的架势吓得胆战心惊。主座上是欧阳清,两边的人他有些认得,都是欧阳党的在京官员。
他行了个礼,没想到欧阳清甚至懒得与他寒暄,直接就说:“严御史,听闻你在柴员外那边做事时,抄走了他不少东西啊。”
严苇杭闻言心下一沉,许恭管他要的东西,他借在柴唯那里做事的机会抄了给他,欧阳清为何会知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赔个罪,然而欧阳清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既然抄了我们的东西,那便是我们自己人了。为了大家好,你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颤抖着话音问:“您要下官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是探花郎嘛,写字自然是好的。我这里有份东西,你抄一遍,上个奏疏吧。”
一旁的仆从递给他几张纸,严苇杭哆哆嗦嗦地看完,大惊道:“这、这是死罪啊!”
“怎么,不愿意?”
那问话冰冷,他很想拒绝,却没有开口的勇气。
欧阳清悠然道:“听闻你女儿嫁去了柴员外家里,你说,若你不肯听话,她的日子会过得如何呢?”
严苇杭浑身一凛。
“那下官若是上了这份奏疏……”
“你放心,”欧阳清轻勾唇角,“你这份奏疏会号令我们在整个大平的同党,让所有人看清真正的敌人。他日我们坐镇朝堂之时,你便是大功臣。即便你自己活不成,你女儿也是柴家的上宾。”
手上的纸被抓得生了皱,严苇杭从牙缝挤出一个:“好。”
作者有话要说: 市欢:博取别人欢心。
陈述之:爹,给我娶个后妈吧。
陈岁寒:为什么??
陈述之:因为我需要母爱。
第61章 商女
“陛下,这样行不通的,不是臣推诿,是真办不到。”白从来哭丧着脸,把一折纸递给梁焕。
“这是他们写的整改吏治的办法,臣总结了一下,实在太过严苛,这是想让大平官员彻底水米无交。您想动的人固然贪贿,可您不想动的人谁也不是挑不出错处,把这个给御史台,他们定会当作没看见。”
梁焕听明白了,御史台归张鑫田管,张鑫田归林烛晖管。林烛晖最看重朝堂稳定,要彻底整治贪贿,就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到时候整个朝堂被搅乱,这个责任也不知该谁来负。
还没等梁焕问那怎么办,白从来就又递过来一份。
“这份是臣改过的,大体思路没变,只是把具体的办法改得温和了些。”
梁焕拿过那东西看了几眼,无奈道:“好,就按你说的吧。这些日子他们又在乱搞,不知你听没听说,工部出了事,把贾宣给算计进去了。”
白从来浅笑道:“您和林丞相弄走他们那么多人,他们才动了您一个六品主事,够划算了。”
梁焕叹了口气,“人家本来前途大好,因为给朕做了事就中道而废,总觉得亏待了他。”
“陛下可别这么想。”白从来缓缓道,“欧阳丞相还能再活几年?他一个前年的进士,年少有为,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么?”
听了这话,梁焕不由得轻笑,“你对朕可真有信心,怎就知道他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