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脚步很快,如箭一般弹过来,将他从地上一把捞起:“没摔着吧?”
“骗子。”沈翎眼底腾出怒火,誓将某人那双明如日月的眼珠子烧成灰。
“呵呵,被发现了。”浓黑的眸子顿时流光溢彩,散出几分痞气。
越行锋两手摊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沈翎攥紧拳头,一拳往他脸上砸,可惜发力未遂,腰就让一只大手给揽了去。
多日未触的柔软唇瓣,轻易地,将血脉点燃……
第101章 前途未卜
夜尽天明,沈翎趴在睡榻上,无力动弹。怨念的双眼,窥视着身侧尚在深眠的某人。
昨晚发生的那叫什么荒唐事!这货居然把他拉进一个浴桶里,装成一副垂危样,强迫他按摩又搓背,最后还用千奇百怪的磨人法子,把他给办了。
肩头有点凉,沈翎试图把薄被拉上来一些,可牵一发而动全身,酸痛之感浸透全身,与散架了没两样。
“喂,帮我把被子拉上来,我冷。”沈翎戳戳他胳膊。
“不要。”越行锋音色朦胧,却是充满斩钉截铁的意味。咧了左眼看他,又缓缓合上,深吸了口气:“如果帮你,我会觉得很累。”
“你说的是人话么!”沈翎两手一撑,直起腰即听见“嘣噔”一声,立马坠回去。
“腰力真差。”越行锋闭眼叹了一句,唿吸再度深重。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沈翎强忍痛楚,硬撑着坐起,侧目见他一脸疲惫,不像假装。话说他往日一夜辛勤,次日不仅起得更早,且是生龙活虎,却不似此刻累得打瞌睡。
沈翎心生疑虑,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很累。”
越行锋依旧半睡着:“嗯,我当然累。那雨时香还未散去,每日早晚一副药,离完全复原还差那么一丢丢。”
沈翎一听,不禁瞠目,依昨晚的情况来看,他并不像是余毒未清的状态。想到这个,沈翎更加恼火:“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没恢复你昨晚还逞强?不要命了是不是!”话毕,双手在他胸口一捶。
“你捶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命?”越行锋睁眼瞧去,他两只眼睛竟气得发红,“你这是在管我?”
“管你又怎样!你要是挂了,谁替我打架!”沈翎说着,又是一捶,反正他肉糙。
“是是是,你是我媳妇,这等事,该管,管得好。”越行锋夸得万分不走心,无意间瞥见他眼里的微嗔,忍不住挺身吻他。
沈翎发觉他勐力靠过来,忙将他摁住:“你有这闲工夫,就想想怎么熘出去。”
越行锋作无辜状:“我想了。只是这些年,花冬青长了不少心,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走不了。”话说着,当沈翎的面,逼真地一咳。
沈翎看他这副样子,没忍心逼他,脑袋左右晃着:“算了算了,你先养好了再说。”
越行锋将他的手握了,一张英俊的脸忽然拧得楚楚可怜:“媳妇,我想晒太阳。”
这种表情在沈翎眼里,有点恶心。漠然伸手,往门外一指:“自己走出去。”
不说还好,沈翎话从口出,越行锋转眼就变本加厉:“唉,媳妇嫌弃我。”
“好了好了,烦死了,我扶你出去!这下行了吧!”沈翎实在shou不了他这种表情,实在比自己穿女装还丢人。
“听说你穿女装了?”越行锋冷不丁问一句,“冬青说的。什么时候,穿来看看?”
“你给我闭嘴!”沈翎毫不留情地在腿上一掐。冬青个鬼!
心不甘情不愿地搀越行锋出屋子,沈翎发现周遭“护卫”的武侍全都消失了!难道花冬青就真放心越行锋一人在这儿?
越行锋朝空地一指:“没椅子,没桌子,没茶,没吃的,没……”
“你够了!我替你去拿,再废话就把你推水里!”虽是威胁,沈翎仍是感觉自己处在弱势,要不是看他余毒未清、看他可怜,才不这般顺着他!慢着……他可怜个毛线!
“好的,媳妇。”越行锋得意一笑,自行坐在石滩边上。
“明明就能自己走,还要人扶,无耻败类……”沈翎嘀嘀咕咕,也无所谓越行锋听见,一步一跺地回屋子搬东西。
回身的一瞬,一道金光从沈翎眼角划过,他不由寻着去看……是一只绝美的金蝶。
世间寻常蝴蝶,没有一种能与眼前的金蝶相提并论。
日光倾城透羽翼,金尘流溢若星河。蝶翼过处,皆如金雪纷落,悬久不散。
沈翎看得痴了,竟探出手去。远远坐着的越行锋一见,立即箭步而来,以求阻止。
怪异的是,这只金蝶居然乖乖停落在沈翎的指尖,金光飞舞,极致炫目。
几乎能够感觉到,金蝶正盯着沈翎,在他指尖轻旋出一道金光,在他眉心轻拂而过。
沈翎瞳色一顿,发觉体内有一股气流涌去指尖,那只金蝶微微俯首,似在吸吮,通体金光较于方才,更加耀目。
远处跑来一个青衣姑娘,身材娇小,估摸着十四五岁,可一丛乌发之间,居然有几缕银丝。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奔跑过来,喘息不止。
她稍稍缓过气,抬眼看向那只金蝶,又转而目视沈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却不用言语表露,只是用手指了指,示意沈翎把金蝶归还。
本着物归原主的原则,沈翎把金蝶递过去,可它怎么也不愿挪去青衣姑娘那边。见那姑娘很是焦急,沈翎顺手甩了两下,可那只金蝶像是粘在他指尖似的。
“我来吧。”如同中年女子的粗糙声线,竟然出自这个小姑娘!
“哦。”沈翎的回应显得迟滞,只管把金蝶递过去。
青衣姑娘从袖中取出一方小盒,揭开之后,是一朵风干的鸢尾花。她扬手把香气散去,金蝶立即飞离沈翎指尖,停在干花之上。
沈翎察觉集聚指尖的那股气流,此刻已消散无踪,再看那姑娘,正对他不断鞠躬致谢。
青衣姑娘带了金蝶离去,沈翎低头望着指尖,惊见上方有一个极细的小孔!
这到底是蝴蝶,还是蚊子?根本就是大马蜂!
越行锋凑到边上,掰过他手指,盯着小孔:“它吸了你的气血。”
沈翎只觉倒霉:“是啊,这年头蝴蝶都成蚊子了。”
“你可知那只金蝶是什么?”话毕,越行锋用力去挤那个小孔,竟然渗出透明液体。
“痛痛痛,你放开!”沈翎疼得把手缩回,“吸一两口血又不会死!”
“是吗?你没瞧见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脸白成什么样?你真以为是跑出来的?呵呵,年纪轻轻,青丝白发。真是不容易。”越行锋看某人有点被吓到,笑而不语。
不过三言两语,沈翎果真怕了:“那个蝴蝶,还是吸血鬼不成?”
越行锋的表情不可置否:“那金蝶,是世间罕有的香引蝶,同时存世的,屈指可数,且唯花家所有。通常只有花家血脉之人,方可亲近。那个侍蝶女,估计是花家的远房亲戚,血统不纯,所以管不住香引蝶,让它跑出来。不过无妨,至少回去了,否则冬青一定会要了她的命。唉,看她那样子,估计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听他说了一大串,沈翎只得出一个结论:“花家血脉……那蝴蝶靠花家血脉为生?”
越行锋赞叹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一点就通。”
沈翎发怔:“那它吸我做什么?我又不姓花……”瞥见越行锋似笑非笑,“喂,你可别说我爹是花家人,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
“那你娘呢?”越行锋微皱着眉。
“我娘是南越人,你不是知道么?”沈翎笑笑说着,心底一阵发虚。
“你娘是后来到的南越,还是生在南越,没有人知道。香引蝶不会随意吸食生人气血,只有饿极了才会去吸远房侍蝶女的血,能让它主动吸食的人,我见过一个花冬青,还有一个,便是你。”越行锋神色肃然,敛了笑意。
沈翎被他看得心头发凉:“难道还要我回去问我爹么?关于我娘的事,他避讳得很。”
越行锋又道:“沈恪所避讳的,难道真是因为你娘的出身?据我所知,当年有不少大崇兵将娶了南越女子,现在各个位居要职,也没见得有多避讳,只有你爹是一个特例。你不妨想一想,他避讳的,也许是另一个身份。”
沈翎听得发懵,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良久,勉强笑开:“另一个身份?开玩笑。花家再怎么低调,好歹也是名门,嫁给我爹那是门当户对,何必多年遮遮掩掩?”
倏忽清风拂面,几粒沙子迷了眼,沈翎忙抬手揉搓,无意瞥见附近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神色阴郁。看她迈出一步,沈翎忙躲去越行锋身后。
越行锋朝那人一挥手,安抚沈翎:“你怕什么,冬青已对我死心,又不会吃了你。”
第102章 花家血脉
又至夜暮,越行锋仗着病人身份,一再对沈翎指手画脚,强迫他伺候吃饭喝茶吃点心不说,忽然又想着洗脸,顺手就丢了个铜盆给他。
好在竹楼边上就是水潭,沈翎懒得去井里拎水,直接走到水边,舀了满满一盆水。后来又气不过,干脆当场脱了鞋袜,光脚在盆里一顿乱踩:“让你洗脸!让你洗脸!看你用洗脚水洗脸,哼!”